每天晚上,周陽總會去殷茵那裡聊上一會兒。
“你知道嗎,我最近總想起以前在地下城的時光。”周陽講道,“那時候我就是一個小混混。”
殷茵安靜的聽着,看着他笑。
“那時候有兩個哥們兒,一個是一開口就停不下來的胖子,可神道了,什麼都能搞來,一個是機靈的小瘦子,叫小明,偷襲好手。
我們仨簡直是稱霸整個地下城,打遍天下無敵手。
胖子可是一個會笑眯眯跟你說着好話,然後忽然從兜裡掏出板兒磚歇你的頭那種,小明就跟一隻小猴子似的在戰局裡鑽來鑽去,你一揮起拳頭,他就猛戳你的死穴。
那時候逃課去打架是我最樂意乾的事情,眼睛發亮那種。所有的小混混見到我都要叫一聲陽哥。
我們都是住在貧民區的,房子比這個簡易房都破的多了,路燈一大半兒都不亮,白天晚上一樣黑,水管兒裡也沒有水,洗一次澡我要去公共給水處提十桶水。
不過我們經常能吃到新鮮的肉,因爲我們跑到地面上來打野,鳥啦,野豬,狼,野牛啦,只要不是紅眼睛的,都吃。
鳥的最好吃了,其他的肉太硬,我媽做的蘑菇燉雞湯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周陽講得很開心,殷茵也聽得很開心。
“後來呢?”她問道,眨着一雙亮亮的眼睛。
“後來……”周陽有點僵住,覺得這個故事再往下講,怎麼就變得越來越悲傷。
不知道胖子和小明現在怎麼樣了。
“後來嘛……下次再講咯。”周陽把殷茵抱進懷裡。
夜晚,南方荒野上奇異的風忽急忽緩,吹得營地裡那簡易的房頂一陣陣的嘩啦作響,不知什麼野獸發出詭異的哀鳴。
“害怕嗎?”周陽在她耳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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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點。”
“那我陪你睡。”
單人間的小牀很窄,但很合他的意,起碼質量很好不會嘎吱響。
……
轉眼間將近一個月過去了,周陽在搬磚抽菸聊天中過的很愜意。
大部分人看到他,都能喊一聲“頭兒”。不管是恭敬的喊,還是隨意的喊,或者是不服氣的喊。
他將工程的大部分事情的決策權都交給了劉浩,偶爾裝模作樣的看一眼。劉浩受寵若驚,反而變得謙虛謹慎起來,一點兒也不敢偷懶。
趙公公沒給他好臉看過,不過也沒再明面兒上打他的主意,周陽覺得他暗地裡肯定告了狀,告去吧,索性當作不知道。
他似乎明白了樑師長爲什麼要把自己弄到這裡。
中央區裡雖然不適合殺人,但是適合陰謀。外面雖然殺人容易,但是這裡沒有記者,沒有官員,全都是暴脾氣的士兵,想要在這裡玩陰謀就是找死。
周陽每天都翻看報紙,雖然這裡的報紙總會比實際晚幾天才能看到。
殷茵和楊教授最近總是貓在研究室裡,搞的神神秘秘的,似乎在研究着什麼機密的東西。
葉曦也不知道哪裡運來了一套複雜的設備,同樣一天到晚不出門,埋頭搞研究。
一天晚上,殷茵很晚才從研究室出來,眉頭緊鎖。
她徑自來到周陽的門前,敲了敲門。
“怎麼了?”周陽打開門,就發現她臉色不對。
“對不起,我偷偷拿了你的東西。”
“什麼啊?我的就是你的,隨便拿。”周陽說。
殷茵遲疑了一下,從兜裡拿出來一個小盒子,暗灰色的醫用鋼材料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均勻的光澤。
周陽驀地吃了一驚,纔想起來自己早已把那個黑衣人和這個小注射器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你怎麼會有這個?”殷茵嚴肅的看着他。
“我……”周陽欲言又止,“這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是……”
周陽一時語塞,然後選擇了躲開她的目光。
他不想讓殷茵知道那些事情,更不願意讓她摻合進來。
“我從裡面取了一些做實驗,已經大概猜到了。”殷茵眉宇間都是陰翳,看着躲避她目光的周陽,“你爲了變強真是不惜一切代價啊!打架殺人難道那麼好玩嗎?!”
她的話雖然沒有那麼憤怒,但是她顫抖的聲音顯得特別有分量,每個字都像一把刀紮在周陽的心上。
“我說了不是我的!我也沒用過!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那樣的人嗎?!”周陽想起樑師長那事兒就有點沒來由的火氣。
殷茵把小盒子重重的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周陽看着殷茵的背影,門被重重的關上,卻始終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拿起那個小盒子,打開,發現裡面的液體被取走了幾乎看不出來的一點點。聽殷茵的口氣,這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東西,變強的代價?殺人的工具?
但是爲什麼,她卻又幾乎原封不動的還給自己?
難道是因爲其中藏着什麼機密,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弄丟了,或者是被別人拿去了樣本,會有危險?
周陽心煩意亂的擺弄着小盒子,意識到自己剛纔說話有點衝。
看來只能全盤告訴她了,明天吧……也許明天她心情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當週陽醒來的時候,聽見外面有直升機起飛的聲音,他打開門,一片灰濛濛微亮的天和地。
“誰啊?”他朝停機坪的值班員喊道。
值班員小跑過來,“楊教授和殷醫生走了,說是緊急回去做研究,這裡的設備太簡陋,支持不了……”
周陽嚥了口唾沫,忽然暴怒起來:“我沒批准誰讓他們走的?!”
“她她她……”值班員都嚇傻了,頭一次見這個好脾氣的頭兒發這麼大火兒,“殷醫生說不用跟你說了,她給你留了個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