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衛正雄猛的一震,又冷厲的看了邢明生一眼。
“還有呢?”邢明生硬着頭皮問道。
“失憶啊!”醫生又回道,“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
“這還不止!”警衛首領又加了一句,“長官的記憶越來越差了,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後幾天就忘了……”
近衛正雄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一絲寒芒一閃而沒。
“送哪?”看警衛首領指揮着幾個警衛往外擡着林子安,邢明生又問道。
“先送到醫院!”醫生回道。
醫生護着林子安出了後門,警衛首領一指近衛正雄,“你,跟我們走一趟!”
“這位官爺,我什麼都沒幹呀?”近衛正雄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算了,和他沒關係!”邢明生勸道。
“滾!”警衛首領一聲暴喝。
近衛正雄看了邢明生一眼,剛要張嘴,但到了嗓子眼裡的話又讓他嚥了下去。
與殺死林子安比起來,邢明生的價值就沒那麼大了。
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運氣了。
“好好好,我馬上滾……”近衛正雄連連點着頭,驚慌失措的跑出了食廝。
他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如果自己沒有看到近衛家成發病的這一幕,他至少還有活的希望。
但既然自己看到了,就不能再替他隱瞞。
爲了帝國,爲了家族,只能讓他永遠的閉嘴。
近衛家成自然也很清楚這一點,等他醒來之後,就會反應過來,就算自己是他的家人,也不可能讓他再活下來了。
他如果想活命,只剩兩條路可加走:要麼叛變,要麼逃跑!
近衛正雄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近衛正雄一路小跑,拐過了街口,又往前跑了十來米,鑽進了一條小巷子。
一個戴着斗笠穿着蓑衣,提着魚簍,一身漁夫打扮的男子迎面走來。
近衛正雄左右看了一眼,巷子裡再沒有其他人。
“動手!”
近衛正雄低聲說道。
“納尼?”山田驚訝的擡起了頭。
今天的計劃里根本沒有這一條。
“執行!”近衛正雄冷喝道,“目標只有四個警衛,今天就是最好的機會,一旦錯過,後果不堪設想!”
“出了夫子廟,就是憲兵司令部,目標開着車,我們追都追不上……”山田說道。
“他現在去的是中央醫院,這麼大的雨和霧,路上根本開不快……”山田說道,“我把車讓給你們!”
對方只有四個警衛,自己帶了一小隊,整整十二個人,完全有行動能力。
“那你小心!”山田略微沉吟了一下就應了下來。
他只負責跟蹤和行動,其他的一概不知,也一概不問。
“我沒有暴露,需要小心什麼?趕快行動!”近衛正雄冷喝道。
山田嗨了一聲,扭頭就往回走。
近衛正雄也跟着跑出了巷子,左右瞅了一眼,街上別說黃包車,連行人都沒幾個。
雨下了整整一天,連電車都停了,說不好就得步行回去。
得先給中村閣下通知一聲。
山田一旦動手,不管成功與否,肯定會鬧出大動靜來。安全起見,還是先撤出城的爲好。
……
香燭鋪子的後院停着一輛小車,鄭世飛和三名隊員坐在車裡,外面還站着四個。
這是用來防備突發情況的。
方不爲也不敢保證,中村敬三和近衛正雄會不會連林子安見都不見一次便直接滅口。
他這會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裝,和護衛林子安的那幾個警衛的打扮一模一樣。
“記住,林子安坐的車是雪佛蘭,對方的車是兩輛大別克……看不清的話就聽聲音,我會定時鳴笛,每次三聲,間隔極短……聽到連續七聲的鳴笛,就說明對方追上來了,會立即動手……”
“記住了!”鄭世飛重重的點着頭。
“不過也沒事,你跟不上來也無所謂!”方不爲又說道。
鄭世飛咬了咬牙。
他話音剛落,食廝的方向就響起了三聲喇叭聲。
“你們先走!”方不爲給鄭世飛說道。
“好,你自己小心!”鄭世飛說道。
方不爲呲了呲牙,掀起了一側的衣襟。
腰裡是一條武裝帶,上面掛滿了手雷。
“老子是怕你把車開到溝裡!”鄭世飛罵道。
“放心,比這快十倍的車老子都開過……”方不爲得意洋洋的說道。
“你他娘開的是飛機吧?”鄭世飛嗤笑道。
方不爲懶的跟他解釋,擺了擺手就往外走。
鄭世飛的車還沒有打着,方不爲便消失在了雨幕當中。
等他跑到食廝的後門,醫生纔剛剛被警衛首領叫了進去。
車內空無一人,方不爲拉開車門,坐在了駕駛位上。
“快快快……”邢明生指揮着警衛把捆的跟人棍似的林子安放到了後座上。
林子安已經不掙扎了,目光呆滯,沒有一絲靈氣。嘴裡的抹布也不知掉到了那,嘴角不停的往外流着口水。
“你坐到後面,扶着他!”警衛首領把醫生塞進了後座,又打開了前座的車門,“邢長官,你坐前面。”
加上司機,車裡只能坐下四個人,邢明生也沒客氣。
他坐進去之後,又伸手去關車門,卻發現根本拉不動。
警衛首領把着車門,一臉古怪看着他的身後。
邢明生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看到一張似曾熟悉的臉,正在對着他冷笑。
“關門!”方不爲低聲斥道。
警衛首領撇撇嘴,關上了車門,順手一蹭,打開了手槍保險,隔着玻璃瞄着邢明生。
他是怕方不爲失手,治不住邢明生。
這一聲關門,就如一道炸雷一般。
邢明生渾身冰寒刺骨,像是被光着身子丟進了冰窖。
“長……長官……”邢明生的牙齒咯咯做響,全身都跟着顫了起來。
“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方不爲冷笑道。
“沒……沒有……”冷汗流過了眼角,噙的眼仁生疼,但邢明生沒有一絲的感覺。
“怎麼,不反抗一下?”方不爲又問道。
邢明生猛的打了個冷顫,使勁的咬了咬牙。
“哼!”方不爲一聲冷哼,擰動着車鑰匙。
只是一聲冷哼,邢明生剛剛鼓起了勇氣瞬間消散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