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華衿歌是被一桶冰水給潑醒的。
“睡睡睡,你是睡死過去了麼?公雞都打鳴了還不起來,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南王府金貴的王妃麼?”
惡毒難聽的話語如炸雷一般的在華衿歌的牀邊響起。
躺在牀上渾身溼透的她的眼眸之中毫不掩飾的閃過一抹戾氣。
昨夜她處理好了自己的腳傷之後,洗完了這個肥婆安排的所有要洗的衣服。
幾乎剛剛纔睡下,這剛閉眼,就被一桶冷水潑醒。
還是在這寒意不減的初春凌晨,她渾身的血氣猶如逆行一般的衝到了頭腦之上。
若是以往,她早就一掌揮過去將這個只會攀高踩低的惡毒肥婆收拾掉了。
只是現在,她要忍,畢竟要在南王府立足纔是自己大計的開端。
收拾這個惡婆娘,她有的是時間跟辦法,只怕到時候她消受不起!
“快起來,給我麻溜的,叫中管家等久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話音落下,那肥婆子便要伸手習慣性的華衿歌身上使勁掐上一把。
只是她的手還沒落在華衿歌身上,便被華衿歌一把按在那髒兮兮的牀炕之上,狠戾的眼神如利劍要將她撕裂一般的投射過去。
“這位嬤嬤,說話就好好說話,動手動腳的也要看清楚面前的這個人有沒有你動的資格!”
說完,華衿歌狠狠的將她的手一把甩開,力氣之大,幾乎將她那肥胖的身體掀飛。
一聲悶響,那肥豬一樣的身體落地,華衿歌感覺這泥土地面都隨之震了一震。
起牀,身上已經將昨夜染血的喜袍褪下,穿的是在這話浣衣坊中尋得的一件較爲乾淨整潔的粗布麻衣。
站起的時候牽動了一下右腿上的傷口,或許是因爲那老頭兒的藥起了效果。
她竟然覺得這時候自己的腳竟然也沒有那麼痛了,傷口上還隱隱的傳來了幾分瘙癢,竟然如同新肉生長的感覺。
剛剛那肥豬說中叔在門口等自己?他不是奉命將自己丟進這浣衣坊自生自滅麼?還來找自己幹嘛?
擡眸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還是沒有亮開的黎明時分,天際還有一團濃墨沒有暈開
一般的,十分暗沉。
這個時候,天都還沒有亮,中叔來找自己,爲何?
心中帶着這樣的疑惑,華衿歌轉眸冷冷的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痛得動彈不得的那團肥肉。
抹脣冷笑一聲,脈動腳步走出了這低矮潮溼的房子。
果真,才走出房間幾步,便看見兩個身影正站在昨夜自己處理過傷口的那大樹下面,正是中叔與一個面具男。
中叔不斷的來回踱着腳步,容顏之上,有幾分焦急顏色。
而那面具男——
華衿歌敏銳的觀察力告知她,他便是昨夜那個男人,出現在攏璀閣的那黑衣男子。
他雙手負在背後,站在樹下,整個身體比例完美,面具遮面,卻絲毫遮不住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狠戾之氣。
他的眸,似乎是黑的,黑若曜石的眸子看似盯在一處,實則是,飄忽不定的。
直到華衿歌的出現,那眸子才最終定住。
定在了華衿歌身上。
這雙眸子,昨天夜裡並沒有看清楚,今日細看,似乎,有那麼一點熟悉。
不過——
他們來找自己,是爲何事?
“王妃,您,您總算是出來了!”
中叔的目光不斷的在華衿歌可能會出現的那條小徑上打望,如今見到華衿歌的身影出現,更是十分急切的迎了上來。
“王妃,昨晚上的事情,老奴,老奴——”
中叔面上帶着急切,似乎是有要緊的事情要說,但是卻又覺得這開口就說那些事有些唐突。
嘴脣蠕動了好久,纔將道歉的話喃喃的說了出口。
只是——華衿歌纔不吃這一招呢!
道歉嗎?又不是他想將她丟進浣衣坊的,要道歉也要鳳君邪來道歉好吧?
雖然知道對於鳳君邪那種人來說,道歉這樣的事情基本上是不會發生的,華衿歌還是忍不住的在心中腹誹了一句。
而後,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中叔那說得極其艱難的道歉的話語:“中管家,你來找本宮有何事,直說無妨。”
因爲華衿歌在心中隱隱覺得這件事與鳳君邪有關係,並且,關係不小。
“王妃大度,老奴汗顏。”終究是覺得昨夜的事
情自己做得十分不妥,中叔又欠了欠身子後才繼續正色道。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王妃跟老奴來。”說完,做出了他標誌性的“請”的動作。
華衿歌盯住他半晌,想了些什麼東西,將冷凝表現在了面上。
但是卻是沒有拒絕的,隨着他的步子往前走了去。
“常將軍,你也請。”
中叔走到那個帶着面具身穿黑色錦袍的男子身邊的時候,十分恭敬的垂頭低聲道,“王妃已經走了。”
剛剛他若是沒有看錯的話,常將軍的目光似乎是一直落在王妃身上的,深深淺淺的雖然不易察覺,但是,他向來是不會看錯的。
“將她帶去見王爺。”
黑衣男人轉眸,看了一眼中叔,冷冷的甩下了這樣一句話。
而後並沒有與兩人同行,而是一個旋身,飛身躍走,消失在了這狹小的浣衣坊。
常將軍?
走在前面的華衿歌自然是沒有將後面兩人的動靜放過,心中默唸起了被中叔叫出口的這三個字。
腦海之中不斷的琢磨着剛剛那道總是若即若離的落在自己身上的陰冷目光。
明明感覺有點似曾相識,但是,她卻不能將他與她前世今生所認識的人重合在一起。
常,常——
莫非他是——!
一個激靈,華衿歌本來往前走的腳步一下子頓在了原地。
急速回眸,卻見到中叔身邊早就沒有了那個身着黑衣的男人。
目光由一下子被急劇的提起再到快速垂落。
華衿歌的心情,也恍若是經受了一番大起大落一般的,回憶見縫插針,驟的涌入心中,翻江倒海一片。
會是他麼?
若真的是他,他那樣倔驢一般的性子,又怎麼會甘心居於人下聽人差遣呢!
但是,那狠戾鷹隼的眼神,那高大的身量——
不會有錯的。
想到這裡,華衿歌忍不住的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伸手摸了摸被藏在胸口處的那塊硬邦邦的東西。
眼中的利光閃了閃,在下一秒,中叔上前的時候,不留一絲痕跡的隱了下去。
恢復常態,只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