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下了樓,頂着凌霄玉寒異樣的眼光緩緩地走向櫃檯。櫃檯前的掌櫃的原先在撥拉着算盤算賬,忽然擡頭看見他們,立刻丟下手裡的算盤和毛筆迎了出來,遠遠地就朝祁睿拱手作揖,他剛開口準備說什麼,就被祁睿一個眼神給止住了。
掌櫃的彎着腰只暗中觀察祁睿的臉色,不敢擅自開口。
“我夫人住的三樓的那間房她不住了,你把租金給她。”祁睿牽着司徒顏的手,看向掌櫃的。
掌櫃的聽後微頓了一下,而後連忙應是往櫃檯裡走去,“夫人稍等一下,小的這就把租金給您!”
不是說好的房間不退不換的嗎!現在店家怎麼……怎麼就這麼輕易說把租金給他了。
司徒顏眼睛眨巴了幾下還有些不敢相信,而這個時候,掌櫃的拿了銀子出來遞到了司徒顏的手邊,“夫人,這是您交的五天的銀子還有押金,您數數看對不!”
祁睿鬆開了她的手,讓她方便接下銀子。
司徒顏看着掌櫃的手裡的銀子,沒有一點歡喜的樣子,她皺着眉頭,一直就那麼瞧着沒有去接。
銀子給她了,她豈不是沒有房間,那她就沒有理由去拒絕她這個名義上相公的要求了,現在只能和身邊這男人住在一起了!
蒼天啊,她怎麼感覺自從遇見這男人後,她的運氣就變差了,老天爺啥時候都不偏向她,事情都不按照她期望的發展了。
這銀子她能不要嘛,嗚嗚,她不想要,不想要和這男人住在一起。
可惜,事情發展到這裡,已經不是她想不要就不要的了。
她沒有伸手接銀子,祁睿替她接了,他掃了掌櫃的一眼,說,“晚飯別送到二層了,就在這裡吃了。”
說着,他轉身看向正巴巴瞅着他們的玉寒和凌霄,“就放在那裡,另外,再加一壺好酒!”
“是,小的這就去準備!”掌櫃的見祁睿沒有別的吩咐了,就利索地下去親自去準備了。
司徒顏在一旁冷眼瞧着祁睿和掌櫃的互動,心裡升上一股的疑團,她總覺得這男人和這店家看起來有什麼不對,似乎這店家對他太客氣了,不,是太恭敬了,不似正常的客人和店家的感覺。
“我們去他們那裡坐!”祁睿沒看出司徒顏的反常,直接拉着她的手往他們那桌去。
司徒顏一邊隨他走,一邊側臉看着祁睿,“祁睿?”
這還是他們重新見面後司徒顏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很親切,很像回到了失憶前。 wωω ●т tκa n ●¢ ○
“夫人,有什麼事兒?”祁睿偏臉瞅着她,嘴角含笑,目光十分的溫柔。
司徒顏雖然聽他叫過自己很多次夫人了,可是,現在乍聽着,還是覺得不習慣。
“我倒是沒什麼事情。就是……想問問你,你和這掌櫃的是不是有什麼關係?或者說你和這家客棧有什麼關係?”
要不這掌櫃的怎麼對他這麼畢恭畢敬,她可都一直看着呢,還沒有一個人像他這樣,有這待遇。
祁睿輕笑出聲,“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司徒顏暗中撇嘴,但凡有眼睛的人都會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正常的好唄。
“就感覺你和那個掌櫃的之間……不像是簡單的客人和店家的關係。”司徒顏輕聲地嘀咕一聲,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玉寒和凌霄身上。
玉寒和凌霄見他們倆人過來了,連忙站了起來,“主子,您坐這裡,夫人,您坐這裡!”
凌霄殷勤地將主位讓出來給祁睿和司徒顏,祁睿拉着司徒顏讓他坐好位置後,才坐在椅子上。
凌霄在他坐好後,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只有玉寒還矗在一旁站着,他一雙眼睛在主位上的倆人身上掃動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祁睿和玉寒的眸子對視着,對外人一向清冷的目光中緩緩地浮現出笑容來,“老先生,請坐,別客氣!”
“哎!”玉寒反應過來後應了一聲,他堪堪地拉着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而後正襟危坐地垂着視線一言不發。
祁睿開口問道,“老先生,是哪裡人士啊?”
玉寒聽後,反應了兩秒鐘的視線,回道,“就京城人士,祖籍就是京城的。”
祁睿眉目一斂繼續問道,“老先生似乎是沒有京城人士的口音啊?”
他是懷疑他的身份了?
千萬不能讓他看出來什麼不對,再順藤摸瓜找出他和世子的關係,連累到世子。
玉寒沉寂的眸子不由的散發出一抹緊張的神色,他定了一下心神,緩緩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們玉家是世代爲醫的,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習得了醫術。因爲年少輕狂不受教,所以就大言不慚地辭別了家人要去江湖行醫,這背井離鄉一走就是大半輩子,所以,老夫是一點家鄉的口音也沒有!”
說完,他緊張地看着祁睿,生怕他露出一絲懷疑的樣子來。
司徒顏眼眸在他們倆人身上轉了半天,突然間見玉寒表情有點不對,她眸光微動,端起了桌面上放着的茶壺緩緩地給祁睿倒了杯茶水,朝他展顏一笑,“說了半天你也該口渴了,喝點水。”
祁睿淡笑地看着司徒顏,眼眸中溫柔似水,他在她的期許下端起了茶杯,淺淺地喝了起來。
玉寒見祁睿不用那樣的利眼打量他了,心裡暗緩了口氣後也端起了茶水喝了起來。
“沒看見你點的什麼菜,你是之前和他們都吩咐好了?”司徒顏怕祁睿再對玉寒問東問西的,便沒話找話和他扯着話。
祁睿嘴角含笑,“恩,事先吩咐他們準備了。”
看來,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會和他共進晚餐。
“哦哦!”司徒顏輕抿了一口茶水後,忽然一本正經地看着祁睿,“我嘴巴可是很叼的,你點的菜要是不合我胃口,我就不吃了!”
“以我對你的瞭解,你若是不想和我一起吃東西,就算我給你準備的是滿漢全席,你都有藉口不吃。”和她做了半年的夫妻,她的性子他還是能摸得準的。
司徒顏眼神閃爍,“好吃就是好吃,不好吃就是不好吃,我怎麼可能因爲不想和你吃東西就去說謊呢。”
“會不會……一會兒就知道了。”祁睿與司徒顏略有些心虛的眼神平視,“一會兒菜上來了,若是你扒拉了兩下,說東西不好吃就放下筷子不吃,不就說明了一切嗎!”
司徒顏,“……”
她怎麼有一種石頭搬起來砸自己腳的感覺。
司徒顏聽完他的話後,端起茶杯快喝了兩口水,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心事。
祁睿靜靜地低眉看她淺笑,眼神寵溺。
凌霄看他們這樣,心裡由衷的高興,而玉寒看着,只覺得心懸的更高沒着落了。
盛兒的丈夫看上去是那麼的愛她,若是他知道了盛兒這麼久沒有尋家人的內幕,憑他的身份,一怒下遷怒鎮遠侯一族或者說安城全城百姓輕而易舉。
這男人那麼精明,若是他想知道什麼,從盛兒那裡三言兩語地就套出來了。爲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好好地叮囑她一番比較好。
“幾位客官,小的給幾位上菜了。”這時,掌櫃的拿着酒壺過來,他的身後跟着幾個機靈的小廝端着托盤還另有兩個長得標誌的小丫頭跟在一旁候着。
祁睿擡頭看了掌櫃的一眼,輕輕地點了下頭。
掌櫃的連忙錯開身子讓身後的小丫頭過來,兩個小丫頭手腳麻利地將桌面上的殘羹剩飯收拾了一下,掌櫃的拿着乾淨的抹布反覆地擦了幾下後,纔將位置讓出來讓小廝上菜。
司徒顏和玉寒就瞧着清一色的釉彩碟盤擺上了桌面,他們桌面上的菜色似乎和別的桌不太相同,似乎花樣更多了一些,模樣更加精緻了一些。
“公子夫人請慢用。”菜品擺好後,掌櫃的恭敬地對他們說。
祁睿使了一個眼色,掌櫃的又鞠了一躬後帶着衆人離開。
這是皇家向來鐘意的、寓意富貴吉祥的牡丹圖案的官窯瓷器!
看到這上好的官窯出現在他們餐桌上,玉寒覺得證明這男人身份的證據就擺在了他的面前,他的身份已經不言而喻。
祁睿黑眸在緊盯着碗碟的玉寒身上溜一眼後,快速移開落在了眼前的菜餚上,他拿起了筷枕上的做工精美的鏨花銀筷子夾了一筷子菜餚放在了司徒顏面前的碟盤裡,“嚐嚐看,這裡的萬福肉和家做的味道一樣嗎?”
別說司徒顏已經餓了許久肚子裡是一點油水都沒有了,就是她之前天天大魚大肉的吃着,現在見到這長得像花兒一樣的萬福肉也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幾乎,她將心裡的那點排斥忘了個乾淨,眼中只有那色豔味香的佳餚。
“那我就不客氣了。”司徒顏說着,就夾起自己碗碟裡的菜餚咬了一口,五福肉做的很好,很香卻不油膩,讓她胃口大開,祁睿見她喜歡吃,又給她夾了一塊,兩塊都進了她肚子後,他又轉手給她夾起了別的東西。
倆人之間雖然沒什麼言語,但是一動一靜中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默契,玉寒若有所思地沉下眼簾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仰頭將酒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