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祥宮正殿,嘉元帝的靈堂。
香火,貢品,祭奠用的物品,全都以最好的姿態呈現在嘉元帝的棺柩前。
皇室宗親,朝中重臣跪了滿殿滿院爲嘉元帝守靈盡最後的一份孝心。
……
祁睿靜靜地跪在棺柩正中央,手裡拿着紙錢往他跟前的火盆裡添放。
他十分的專注,每一次在火苗剛好將紙錢全部吞噬的那一剎那,很巧地添上新的紙錢,時間掌握的一分不差!剛好保持火盆裡的火焰大小均勻不變!
慕容謙的眼神定在祁睿挺得筆直的背脊上,心裡暗喜!
嘉元帝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對他來說,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正好能夠羈絆住祁睿,讓他騰不出手騰不出精力來找司徒顏。等祁睿將他父皇送入皇陵,安頓好一切後,已經是一個月後!這一個月,他完全可以將司徒顏轉移到一個沒人能夠找到她的地方!再配合他扔在山下的女屍,司徒顏在這個世界上就徹底的消失了!
真是上天都在幫助他!成全了他和司徒顏!
慕容謙脣角不禁微微地勾了勾!這種命中註定在一起的命運他很喜歡。
就在他暗喜的時候,一身黑色侍衛裝扮的清風進了靈堂!
慕容謙眼見清風一雙機警的眸子在靈堂里人羣身上打轉,眸光微斂,連忙垂下了頭,避開了和他眼神碰撞在一起!
清風環視了一眼靈堂裡守靈的官員宗親後,目光放在了一身孝服,頭上箍着天子特用的黑玉束髮冠的祁睿身上。清風看着他頭上的黑玉束髮冠眼神發直了片刻,很快便反應過來,朝他徑直走去!
“主子!”清風朝祁睿抱拳,輕喚了他一聲。
祁睿鳳眸微動,他不緊不慢將正準備放進火盆裡的紙錢扔了進去,將手裡剩餘的紙錢遞給了李公公。他緩緩地起身,帶着清風走出了正殿。
偏殿,莫隱莫言跪在地上,冷峻的臉頰上表情僵硬難看的很。
祁睿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淺淺地喝了一口。而後視線在兩人身上掃視,最後定在莫隱身上,問他,“說吧,顏兒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莫隱臉色微變,擡起眼簾看向祁睿。不巧,和他視線正相撞,莫隱心虛,不敢和他對視,下一瞬間他就移開了視線。
就在他暗中組織語言要怎麼敘述事情的時候,一向很有耐心的祁睿不耐煩了,他一甩手,手中的瓷茶杯砸到了莫隱身前碎成了碎片,他厲聲反問,“人看管不好,話也不會說了?”
清風,莫隱莫言三人很少見祁睿發這麼大的火,當即嚇得大氣不敢喘!
祁睿眼神一沉,耐性消耗殆盡!
莫隱低着頭,猶豫了一會兒,掃了一眼祁睿陰沉的臉色一眼,朝他拱手,“主子,是屬下做事不利,沒有護好娘娘,害娘娘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祁睿脣齒間咬着這幾個字,一雙鳳眸不動緊緊地盯着莫隱。
莫隱緩緩地將姚靈茜殺了學堂護衛,綁架孩子威脅娘娘到她掉崖生死不明下落不明的經過結果道給他聽。
祁睿聽着莫隱的敘述,眼神幽暗意味不明,他放在桌面上的手緊緊握成拳,青筋爆現,看的出來,極其的隱忍。
“姚靈茜!”祁睿的心口燒了一把火,已經讓他理智燒成了灰燼,“將她手筋腳筋挑斷,扔進大內監牢的男監中!是死是活,讓她聽天由命!”
“朕從賽斯手中救了她,讓她免受赫曼部落的侮辱,她不心存感激,還作死地去算計朕的女人!真覺得朕不敢動她,才如此這般猖狂!”祁睿眉眼間盛氣凌人的很。
“扔在大內監牢裡,姚家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吧!”清風微擡起頭來,看向祁睿。
祁睿冷着一張臉,“十幾條人命全葬送在姚靈茜手中,她還綁架十幾個孩童,威脅皇后,想要謀害皇后,就憑這幾條,凌遲處死她也不過分!她姚家還敢鬧!
”
“朕借他們一百個膽子,看他們敢不敢鬧!”
祁睿語氣難得一見的急促了許多,“莫隱莫言你們護主不利!朕先給你們記上了!找到皇后,朕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找不到人,你們是知道朕的規矩的!”
莫隱莫言在他殺氣騰騰的眼神中抱拳,“屬下明白!”
“莫隱,你佈置我們所有的暗衛,從京城城內開始往周邊縣城鄉下搜索,全都不要放過,搜尋皇后的蹤跡!着重搜查醫館藥店!”根據莫隱的描述,顏兒眼睛受傷中了毒,救她的人應該會幫她解毒治眼睛,也許,會留下一些線索讓他們有跡可循。
莫隱連忙抱拳,“是!”
“你先去吧!”祁睿鳳眸含上一抹憂慮,忍不住揉了下眉心。
“是!”莫隱看了祁睿一眼,輕聲慢步地退了出去。
祁睿緊閉雙眼,手指輕輕地揉着眉心,“清風,去告訴凌霄,讓他監視慕容謙!”
京城中有這身手又有心救顏兒的人,他慕容謙算一個!
慕容謙對顏兒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就憑他這點心思還有他的身手,不得不讓他懷疑他就是那個隨顏兒落下山想要救她的人!
“是!”清風微微點頭。
“去告訴韓生,三天後動手!”祁睿肖薄的脣角微勾着。
清風沉聲回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說完,清風在祁睿點頭後,大步流星地走了。
屋內只剩下莫言一人!莫言微咬着脣角看向徑自擰眉心的祁睿,正色道,“主子,屬下這就去挑斷姚靈茜的手筋腳筋,將她扔進男監裡!”
祁睿聽聞,眉峰一攏,冷着聲音說,“這件事情是要做!不過,在這之前,朕還要你去做別的事情!”
“主子您吩咐!”莫言擡眸看着祁睿。
祁睿鳳眸微眯,揉着眉心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他陰測測地開口,“你現在將姚靈茜放回她在京城的宅院裡讓人先看着,然後帶着那羣孩子,去府尹擊鼓鳴冤,狀告姚靈茜殺人綁架!等府尹將她押進牢房,過堂審了後,挑斷她的手筋腳筋扔進男監!”
“她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應該讓全京城都知道!”姚靈茜本身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可她偏偏在人前端着一副溫婉淑良的僞善模樣欺騙世人。這層面具,他一定要讓她揭下,讓她醜陋的模樣暴露在世人面前。
“是!”莫言應道。
祁睿安排妥當後,就讓莫言出去了!
“來人!”他又喚來了候在門外的侍衛。
侍衛恭敬地朝他行禮,“皇上有何吩咐?”
“讓李公公過來!將朕用的聖旨一併拿來!”有些事情,是時候安排了!
祁睿鳳眸閃爍着精明的光!
“是!”侍衛應下就出去了。
祁睿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李公公進偏殿時,祁睿正站在窗前背對着他往遠處眺望。
他摸不準祁睿脾氣,不知道該叫他一下,還是安靜地等着。正在他兩難的時候,祁睿緩緩地站過了身。
李公公見狀,連忙給他行禮,“奴才給皇上請安!”
“李公公請起!”祁睿面色沉靜地看着他。
“謝皇上!”李公公利索地從地上起身,從袖口裡拿出祁睿要的聖旨放在了桌面上,“皇上,這是您要的聖旨!”
祁睿微微點頭,腳步輕盈地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拿起了桌上的毛筆。
李公公見狀,連忙過去給他研磨。
祁睿等墨的時候,正巧和李公公說話,“如今父皇駕鶴西去了,公公有何打算?”
他視線在李公公面上停留,道,“公公服侍父皇多年,一直盡心盡力,朕心裡十分的感激。公公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來,朕能做到的一定幫公公實現心願!”
李公公臉上神色黯然,“老奴沒什麼打算,也沒什麼條件!宮裡有安置我們這些老太監的規矩和制度,對老奴依章辦事就好,老奴聽從安排!”
祁睿看着李公公,問道,“朕聽父王說,李公公是個孤兒?”
李公公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回道,“老奴是孤兒!”
“既然是孤兒,宮外連個家也沒有,怎麼能依照宮裡規矩遣回老家呢!”祁睿說的坦誠,“李公公服侍父皇四十餘年,勞苦功高,朕於情於理都應當贍養公公,讓公公享受一個安詳的晚年!”
李公公手中研磨的動作停下,看着祁睿的眼眸裡有光芒閃爍,“皇上的意思是……老奴可以留在宮裡?”
“朕是這個意思!”祁睿點頭應道。
李公公不由得心裡一暖。他從小進宮在元帝身邊伺候,早就習慣宮中的生活。外面的生活和他一直過得生活差的太多,他這個年紀肯定適應不了。若是這一次非要讓他離開皇宮去外面生活,他也許沒多久就會鬱鬱而終。如今好了,他不用出宮了,可以一直留在這裡了。這對於他來說,是很好的事情。
“老奴多謝皇上照顧!”李公公放下手中的東西,連忙跪在地上扣頭。
祁睿親自扶他起身,李公公是他父皇身邊的老人,將他留在宮裡,有一個好的歸宿,他想父皇心裡也是高興的。
李公公感激地說,“皇上,老奴現在還能做的動。皇上要是不嫌棄,就將老奴留在您身邊伺候,老奴趁機也給皇上選幾個年輕麻利兒的小子儲備上,等老奴幹不動了,由他們伺候,也能更順心些。”
“就由公公的意思來!”祁睿點頭。
“噯!”李公公高興的無以言表,連忙給祁睿研磨,“瞧一直說着話,都把皇上的要緊事給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