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苑從殿裡走出來,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對侯在殿門兩邊的丫鬟,囑咐道,“貴妃娘娘在午睡,你們做事輕聲點,別吵着娘娘歇息。”
“是。”兩邊的丫鬟點頭應道。
紫苑回頭看了一眼殿門,握着帕子就走出了錦繡宮。眼下正值晌午,天又悶熱,除了看守的侍衛和做事的宮女,外面很少有妃嬪走動。紫苑低着頭只看着腳下的路,兜兜轉轉就到了重兵把守的御書房,御書房的侍衛只擡眼看了她一眼就低下頭,沒有阻擾的意思。
“公公,紫苑有要事要見皇上。”紫苑在御書房門前停下,朝侯在門邊的公公行禮。
“紫苑姑娘稍等,雜家進去通報一聲。”公公笑着對紫苑說。
“有勞公公了。”紫苑道,安安靜靜地等在門外聽信。
只一會兒的功夫,傳話的公公就出了門,對紫苑說,“紫苑姑娘,皇上請您進去。”
紫苑就微笑着朝公公點頭,公公打開門,她就輕着步伐進門了。
“奴婢紫苑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紫苑跪在殿中央,朝書桌後坐着的男人行禮。
嘉元帝放下手中的奏摺和筆,站起身來,邁着腳步朝她走來,彎下腰親自將她扶了起來,“紫苑,在朕面前不必拘禮。”
“奴婢不敢。”紫苑擡起眼簾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紅着臉垂下頭,嬌羞極了。
嘉元帝擡着手指在她細嫩的臉龐上划動着,低聲道,“這個時辰來見朕,可是錦繡宮有什麼事情?”
紫苑面色含春,如嬌豔欲滴的花朵,好半天后才穩住心神,緩緩地說,“昨晚貴妃娘娘出去了,寅時回來的,一回來就吩咐奴婢燒水泡澡,現在還在熟睡……”
“嗯。”嘉元帝輕哼了一聲,“那個賤人,朕再讓她逍遙幾年,等以後有她自食惡果的時候。”
嘉元帝一早就知道了姚玉婉暗中和人私通的事情,只不過一直沒查出姦夫是誰,等他找到了這個姦夫,連同姚玉婉這個賤婦和祁宇這個孽種,他一定手刃了他們。
“奴婢見貴妃回來的時候,一臉的得意,怕不只是和人苟且,這裡面還有其他的事情。”紫苑擡起眸子和他對視,說的小心翼翼,“奴婢天天跟在貴妃身邊,也明白娘娘的心思,無非就是除掉十四爺,讓自己兒子繼位。昨晚娘娘見了姦夫,會不會密謀了這件事?”
“這件事情朕已做了部署,睿兒在回京的途中,有人想做手腳,確實是最佳時機,朕不會讓他們得逞。”嘉元帝哼笑一聲,繼續摸着她光潔的下巴,“她想要那個孽種繼承大統,簡直是癡人說夢。那個孽種,朕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殺了,還敢肖想皇位。”
“紫苑,你繼續暗中盯着姚玉婉的動作,一有異常,立刻來向朕報告。”嘉元帝對紫苑道。
“奴婢遵命。”紫苑點頭道。
“紫苑,這些年委屈你了,你爲朕做了這麼多事,又忠心耿耿,於情於理,朕都該給你個身份,讓你享受榮華富貴……”嘉元帝目光灼灼地看着紫苑,擡高她的下巴,“你放心,以後,朕總要給你個交代,朕不會虧待你的!”
“奴婢不敢奢求別的,能伺候皇上,在皇上身邊侍奉,已經是奴婢畢生修來的福氣了。”紫苑輕聲細語地說,眉眼間皆是愛意。
嘉元帝是君臨天下的君王,是她心目中的天神,能爲他所用,成爲他的女人,這一生,她紫苑都無憾了。
“真是傻丫頭。”嘉元帝笑道,牽着她的手往內室裡帶,紫苑低着眼眉,脣角溢出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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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我們騎馬騎了六天六夜,身子已到大限,是不是能下馬歇息歇息?”身後的武將騎馬趕上最前方的祁睿,朝他大聲地喊道。
“要休息也要穿過這座大山才能休息,在這樣怪草嶙峋的山谷,你們能安心地歇着嗎?”祁睿冷眼看了那武將一眼,將繮繩抓的更緊,雙腿加重撞擊馬肚子的力量,馬跑的更快了。
“這個山谷有體積碩大性情兇猛的猛獸,若是我們遇上,就能長歇於此了。馬大人,王爺也是爲我們性命着想,不想大家一起犯險。”清風和剛剛被祁睿冷喝的武將賠笑,“穿過這個山谷就是驛站了,馬大人,忍一下就好了。”
“我們人多,就算是有猛獸,它們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怕什麼。”馬大人真的是又累又困又餓,實在是撐不下去了,心情也不好,說起話來又衝又硬,“臣看睿王殿下急着回京,是想早日回去見美嬌娘吧。說什麼有猛獸,不過都是藉口。”
“馬大人。”清風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警告地看着他,微微搖了搖頭。
祁睿幽暗深邃的眸子透着冰冷,刀刻般的五官更是冷硬深邃,他脣角緊抿着,眼珠往身後的方向轉了轉又向前方看去,握着繮繩的手青筋暴起。
馬大人說完這話,才驚覺很不妥,驚恐着看着眼前那個筆直的背影,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真是糊塗,怎麼能遛老虎鬍鬚呢。
“王爺,臣……”馬大人出聲想解釋,只是剛出聲就被祁睿的聲音打斷了。
“大家小心點。”祁睿拉住了繮繩,讓馬慢下來,冷聲道,一雙露着精光的眼睛在前方高大茂密的樹木上緩緩地掃過,喊了清風過來,對他說,“清風,給兄弟們說,讓他們準備好手裡的刀劍。”
他此次去南方賑災,路途遙遠,前方狀況不知,爲了防止突發狀況,帶了一百人隨行,除了五十個從軍中挑選的精兵,還有五十位跟隨自己走南闖北、武功高深的暗衛。原以爲用不上了,沒想到身邊的精兵沒白帶,今日要出鞘了。
“是。”清風應道,騎着馬跑向人羣,傳達王爺的意思。
祁睿一羣人駕馬入了茂林,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在四周轉。
“爺,來了。”清風護在祁睿身邊,低聲地說道,手握緊了刀。
他的話剛落,兩邊樹木的頂端飛下來烏壓壓的黑衣人,祁睿從坐騎上飛到地上,雙目森然地看着他們,“留個活口,本王倒要看看,誰這麼大膽,敢伏擊本王。”
“是。”衆人齊聲應道,聲音如雷。
兩方人馬很快就扭打在一起,難捨難分,祁睿在人羣裡衝殺,不斷地衝打間,從背後抓住黑衣人的頭顱,用力一擰,發出咔嚓一聲,黑衣人的脖子就斷了,他將人扔在地上,又執着手中的刀劍和其他的黑衣人廝打起來,眼看兩百多黑衣人就要消滅了,遠處又傳來嘶喊聲,又來了三百多號的黑衣人。
“爺,您先走,屬下等解決了他們,就和您匯合。”他們一百多號人死了一半,清風害怕自家爺被不長眼的刀劍傷到,或者他們用車輪戰術來拖他們,等他們精疲力盡時將他們一網打盡。
“本王想做什麼,還輪不上你來指手畫腳。”祁睿冰冷孤傲的眼睛掃了他一眼,周身的氣息越發的冰冷,他伸手扯了一下清風,手中的劍就刺在了清風身後的黑衣人身上,“廢話少說,專心對敵。”
清風回身看了眼瞠目倒地的黑衣人,驚魂未定。
“清風,愣着幹什麼,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一個面容俊朗的男人邊和黑衣人廝打,邊看向站着沒動的清風,笑道。
清風頓時就像炸了毛的鬥雞,瞪大眼睛瞥了眼那個男人,提着手中的劍就衝入黑衣人的人羣,“清越,要不要比試一下,看我們誰殺敵多。”
“比就比,我還怕你不成。”叫清越的男人扯着嗓子道。
清風的好勝心被激出來了,他笑道,“清越,輸的人可要爲對方打一個月洗澡水。”
“行,端一個月洗腳水都成。”清越哈哈的笑道。
只見兩人更加賣力,不是閃電般踢黑衣人一腳,就是狠狠地一拳打在黑衣人的小腹上,或是一刀一劍砍在黑衣人的身上……
一行人廝打,從豔陽高照一直到傍晚,天空變成了銀灰色,眼見就要暗下來。原本只有蟬鳴的林子,此刻多餘了許多吼叫聲。
“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速戰速決。”祁睿擡眼看了下天色,冷靜地對衆人道。
“是。”衆人附和。
又打了一個時辰,一個個黑衣人倒在地上,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血腥味,這場廝殺才結束。
“爺,留了三個活口。”清風和兩個男人,用刀架着黑衣人將人帶到祁睿的面前。
祁睿手上的刀往下一直淌着血,雙目猩紅,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三個男人,“將人帶走,回京好好地審。”
“是。”三人應道,黑衣人不屑地冷哼,喊道,“想從我們口中套出話來,你休要做夢。就是死,我等也不會讓你如願。”
“死鴨子嘴硬,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是我們王府的刑具硬,還是你們的嘴硬。”清風一腳踹在黑衣人的後背,冷笑一聲,“將他們待下去,給我看好了,千萬別讓他們死了。”
“是。”身邊候着的人應下,就將人帶下去了。
“除了姚貴妃,一定還有其他的人,一定把他們的嘴撬開。”祁睿囑咐清風道,見清風應下,就吩咐人帶着剛剛戰死的侍衛,趕緊出林子。一行人快馬加鞭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