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楚媚都沒有拓跋諶的消息。
等晚上的時候,御書房只傳來一張拓跋諶的親筆手書,既然兩相厭,何必再相見。
誰都不知道帝后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那一晚坤寧宮的燈火沒熄。第二天,皇后被禁於坤寧宮,皇上御駕親征。
他去的倉促,政事一股腦交給了以洛九夜爲首的文官。而後宮,則交給了以萱貴妃爲首的四妃。
這一夜,可謂是天翻地覆,一切都變了樣。
楚媚怔怔看着拓跋諶寫的訣別書,不過一行字,已經顯示他不願意再見她了。
因爲不想見她,所以纔會去戰場。也不希望楚媚來見他,所以幽禁坤寧宮。
他是那麼驕傲的人,自己這樣,確實是踐踏他作爲一個男人的尊嚴吧。
算了,說不定自己就真的是凰女,如果再不相見,讓公子的計劃落空,那纔是最好的。
可是爲什麼心底卻這麼難過。楚媚,你怎麼忍心能不見他,一點都忍不住。如果他現在在皇宮,你就是強闖也想見他。
可是現在他躲你躲到戰場上去了。
楚媚發現自己現在難過其次,更多的是對他的擔心。
自己把他都氣的上了戰場,他該不會在戰場上不要命吧。
千萬不要啊。你還要攻打到長安,可千萬不能出事。
就這麼過了好些天,朝廷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纔接手了拓跋諶留下的這一堆爛攤子,而後妃們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楚媚突然就被皇上這麼厭惡了。
包括給拓跋諶告密的鬱裳,都被拓跋諶嚴令封口,不許透露一個字。
鬱裳不想被拓跋諶徹底厭棄,所以沒有透露。而且她知道自己若是不答應,或者是透露出去了,拓跋諶一定會讓她永遠閉嘴。
楚媚喝避孕藥的事情如果暴露出去,她就會變成衆矢之的,成爲后妃和朝臣攻擊的對象。
所以事到如今,拓跋諶還是在維護她。哪怕他被她氣的七竅生煙,哪怕他被她氣的根本不想見她直接去了戰場,但是直到最後,他還是要維護她。
這世上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許欺負她。大概就是這樣吧。
他都這麼生氣了還要維護她,倒是讓楚媚又是心疼又是感動。
直到這次風波平息了七八天後,衆人才漸漸適應過來。皇上走了,皇后失勢了,現在後宮換了人當家。
“娘娘,韓大人傳的口信,不知娘娘和皇上之間有什麼誤會,他願意盡力化解。”雲雀說道。
楚媚擺擺手,“不用。只拜託他一件事,我在宮裡無所謂,請照顧好外面的如嫿。”
“是。”雲雀福身下去。
楚媚望向青蓮,“消息查到了嗎?”
“已經開始有眉目了。可以確定的是,凰女的生辰八字,暗夜之隱肯定有人知道。但是這是最高機密,負責麒麟子計劃的人還在調查中,可能還需要一些時日。娘娘再忍耐一些日子吧。”青蓮說道。
楚媚自嘲一笑,“我現在就是一個被判了死刑的人,等着執行罷了。福臨宮那邊,有沒有什麼異常?”
“回娘娘的話,福臨宮沒有異常。那個柳嬪倒是個聰明人,雖然現在娘娘失勢,她也沒有出賣娘娘。”芍藥答道。
楚媚淡淡說道,“她不是不出賣,而是沈妃一直都非常低調,她就是把我賣給沈妃,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相反,她若敢背叛,也得掂量掂量我是不是會安排人滅口。”
爲了保守秘密,楚媚不介意殺幾個人。反正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只要,不傷害拓跋諶。
“如今皇上離京,我又被幽禁,後宮裡想必會有些人蠢蠢欲動,但是這些,咱們都不必管。”楚媚握緊拳頭,“我現在,就只等這一個結果。若是有人要來我們這裡耀武揚威,大家忍忍也就算了。比起那個結果,現在這些事情,都不重要。”
雲雀等人福身,“是,奴婢明白。”
她們雖然不大清楚娘娘到底在等個什麼結果,但是已經知道,娘娘打算做一個重要決定。而做這個決定,必須先要等這個結果出來。
比起這些,那些后妃之間爭寵的把戲,已經不放在娘娘眼中。
“其他事情都可以不在意,不過有一件事,必須得查出來。到底是誰,發現了花盆之中的藥渣。”楚媚說到這個眼中閃過一抹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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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楚媚的估計,最多一兩個月就能知道結果。只要她拖過去一兩個月,拓跋諶不發現避孕,事情還不至於鬧的不可收拾。
但是現在這個告密的人打破了楚媚的計劃。
知道事實的青蓮雲雀芍藥都是楚媚特別信任的人,楚媚不會懷疑她們。
而且每次那個藥渣都是埋在花盆泥土的下面,那幾盆常青藤也說明了不需要打理照料,也不會出現花匠翻土的事情。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人去特意翻花盆的土。除非是有人發現了端倪,然後趁不注意的時候偷了土,然後查出了藥渣是避孕藥的成分,接着找拓跋諶告密。
“回娘娘的話,這件事我們已經查了好幾日了。坤寧宮裡的婢女我們明着暗裡的篩選了好幾遍,沒發現可疑人選。”青蓮說到這個就格外氣憤。
楚媚沉吟,她其實還是很信得過自己宮裡的人。自從她當了皇后,坤寧宮裡的宮女都是雲雀一手挑的,她們和楚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楚媚得寵,她們水漲船高。楚媚失勢,她們也會被奚落。所以,一個好端端的婢女去害楚媚的可能性非常小。而又沒有發現誰被收買,那麼就說明是外面的人乾的。
“坤寧宮外有羅霄守衛,內有青蓮,照理說不會有人能潛進來。如果真的能避開你們兩個,那對方隱匿氣息的手段基本上就跟寒翊是一個級別了。”楚媚自言自語。
青蓮說道,“娘娘,當初爲了不引人矚目,這些花盆都擺在顯眼的地方。奴婢主要是守着娘娘的寢宮,花盆在院子外面,如果真的有高手潛進來,我也許不會發現。而羅霄將軍雖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是坤寧宮四個方向的院牆,四五個門,也不是羅霄將軍一個人盯着,這些侍衛們換防的時候,如果對方的隱匿手段和輕功,能夠跟天下第一殺相提並論,也許真能夠趁機潛進來。”
“依照青蓮姑娘這麼說,那麼對方該是個何等了得的高手啊。這樣的高手,不像是正常官宦世家會出現的護衛,比這些大內高手都厲害了一個層次,只能是江湖上那些頂尖的高手。”雲雀說道。
芍藥點頭,“是啊是啊。不管是萱貴妃的侍衛,還是蘭妃的侍衛,都不可能潛進來。但若是說不是這些娘娘的侍衛,一個江湖中人,也進不來宮門啊。”
“也許,後宮之中,本就隱藏着一個身負絕技的人。”楚媚仔細想了想,“讓羅霄將軍進來,我要問一問,皇上過來的前兩天晚上,可有發生什麼可疑事件。”
不一會兒,羅霄就進來了。雖然楚媚失勢,他還是照例保護楚媚安全。
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可疑事情沒有,但是,第二天侍衛們巡查的時候,發現其中一面牆下落下了幾塊泥土。當時也沒在意,只以爲是誰腳下不乾淨落下的。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那個帶着泥土的人從牆上翻出去的時候,不慎掉落的。”
“你確定一下,那天,是什麼時候?”
“初九。”
楚媚望向三個婢女,“你們再想想,初九那天白天,和前一天,我們坤寧宮可有外人來過?”
“外人?有!初九那天,內務府照例給娘娘送花,當時奴婢還說,讓她們不用搬走常青藤。”雲雀說到這裡,臉色一白,“該不會是那時候被人盯上了吧。”
楚媚說道,“立即去把那天過來搬花的婢女的名單都羅列出來。”
“娘娘,奴婢這就去翻檔案。而且,奴婢還在那羣人中看見了一個熟人。就是那個鬱裳。”雲雀氣鼓鼓說道,“要不是娘娘早吩咐不跟這些人置氣,奴婢當時就想罵她一頓。當初她在御書房當差的時候,是怎麼在娘娘面前陰陽怪氣的。哼,活該現在去了內務府做些粗笨的活,只能搬東西掃地。”
楚媚瞬間警惕,鬱裳。她對自己有敵意,可以肯定,那天故意摔下的暖爐就是鐵證。其次,她確實是江湖中人。
一個宮女是絕世高手的可能性很小,但一個江湖中人,故意隱藏了武功,裝作只會些拳腳功夫,其實並不難。
楚媚就知道不少能夠僞裝自己內力的辦法,保準讓人把脈都探不出來。
大意了!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當初就這麼隨便把一個女人帶着走了。其實對於她的真實身份,根本就沒有仔細調查。
“雲雀,調查鬱裳!”楚媚立即說道,“另外把那天搬花的宮女的名單也都列出來,一個個查證。”
雲雀爲難說道,“娘娘,其他宮女還好,都是有檔案記載,能入宮的,都是家世清白,即便父母雙亡,從哪個教坊牙行裡出來的,也有人可驗證。唯獨鬱裳,她是娘娘當初直接帶進來的,宮裡檔案對她的記載,只有名字。要說以前奴婢大可以去詢問她,但是現在娘娘被幽禁,宮裡的大權都被萱貴妃、蘭妃和湘妃掌控,如嫿姑娘嫁給逍遙王后,已經卸下一切女官的職務在王府待產,所以咱們現在沒辦法名正言順調查她。難道要抓來,拷打?”
“抓人?我去!”青蓮立即請命。
楚媚噗嗤一笑,“青蓮,咱們現在在皇宮,就把打打殺殺那套都收起來。我們不能調查沒關係,稍微想點辦法,自然有人幫我們查。鬱裳以前不是在御書房當差嗎?讓柳嬪不經意地在蘭妃面前說句話,就說以前鬱裳沒少跟皇上秉燭夜談。蘭妃才爲了顏妃那麼生氣,現在一個婢女都搶在她前面,再給鬱裳安一個來歷不明的名目,我想蘭妃會幫我們好好調查她。”
“娘娘英明,奴婢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