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彷彿無邊無際,氣氛讓人窒息,一個人張開雙手正在摸索,“咚”什麼東西被打翻,他僵住了,強壓着心中驚慌往下摸去,是一個盒子,雖然看不清,但從它凸起的精緻花紋可以判斷價值不菲,帶着一絲期盼他將盒子打開,眼睛被閃了一下,顫抖的手指在分辨着它的輪廓,切面整齊,菱角分明。
“老天,是鑽石!”激動的他忍不住低吟了一聲。
一束強光從頭頂傾瀉而下,一時之間整個世界被點亮了,像是天神降臨。
海倫愣在門口,真不應該推開這扇門,那樣就不會目睹罪惡的一幕:一個男子正拿着首飾盒呆在站房中,盒子裝着一條鑽石項鍊,海倫認出它是屬於小優的,更讓人吃驚的是,他不是別人,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前男友。
“嶽明......”
“......海倫請聽我說!”
“你給我站住!”
他想靠近,被海倫喝止,事情既然發生了,再怎麼解釋也是徒勞。
“拜託,請聽我解釋,這是有不得以的苦衷......”他又向她走來。
“你站住,別動!”海倫警惕地喊。
嶽明卻沒有再停下,想在海倫冷靜下來之前先控制着一切。她就像受驚的兔子,不斷在哭泣着,“求你了,別過來!”
當他的手將要觸碰到海倫的肩膀一刻,求生的本能讓她拼命掙扎,奮力一推,嶽明被推倒,支撐的手掌被鑽石劃出一道血口。
“媽的!”他咒罵着,眼中閃過一絲怨恨,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海倫處於極度敏感的狀態,看得清清楚,那是一種怨恨一切的惡意。
奔跑,她亡命地奔跑!
“海倫等等,別丟下我!”嶽明顧不上受傷的手,從地上掙扎起來。
天啊!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她拼命按着電梯的按鍵,但它緩慢地從底層上升,往回望去,昏暗的樓道讓人窒息,“海倫,別跑呀!”一個熟悉身影出現,她的神經馬上繃緊,電梯怕是來不及,只能往漆黑的樓梯間跑。
階梯迴旋着,越往下看越可怕,像是一個無底的地獄,一路上海倫的眼角飄着淚花,到底做錯了什麼?今天只是晚回來一點點,老天爲什麼讓我聽到這些?若不是經過小優房門前聽到響聲,她不會推開那它,一切也不會發生......
“啊!”
高跟鞋發生斷裂,海倫從樓梯中摔了下去。
“海倫,等等我!爲什麼不能相信我呢?”血還在不停滴下,嶽明摸索着前進,“老天,拜託快讓她停下!”他突然止住追趕的腳步,像是看透了一切,“哈哈,我就知道不能指望你,自從我決定去跑船,你就沒讓我有一天好過,海運被禁,公司倒閉,在我最尷尬的時候你卻按排她出現,你就是要活活將我折磨死。去你媽的!如今我只剩下她了,不能讓你得逞,我的命運得由我自己掌控。”
他又往下走去,“海倫......”
“啊......鞋子!”現在不是關心鞋子的時候,海倫動了動手腳,這一摔,身體雖然多處被碰傷,但沒傷着筋骨,她挨着扶手重新站了起來。樓梯上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楚,海倫將高跟鞋往旁邊一扔,光着腳在跑。
出了梯間不到十米處就是保安室,海倫打算去尋求他的幫助,當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那裡,大門緊閉,“有沒有人?快快幫幫我。”任由她怎樣拍打,裡面沒任何反應,從玻璃窗中看去,內裡漆黑一片,還不到十點,保安肯定提早下班了。
“海倫......”
嶽明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驚惶失措的她只好跑到小區外面,周圍很空曠,該往哪裡去?她心裡一點也沒頭緒,體力已經出現不支,盲目地奔跑很快就會被嶽明趕上。
對了!附近不是有一家商店嗎?曾經無數次在它門前經過,錯不了。雖然看店的老太太爲人冷漠,但總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海倫一邊跑一邊祈求商店沒有關門,在滿布塗鴉的圍牆盡頭傳來一絲亮光,就像大海中的燈塔。
謝天謝地!它還開着。
爲了推開那厚重的玻璃大門她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拜託,我需要幫助!”
老太太卻一動不動站在收銀處,目光直直地盯着海倫,與往常一樣,像是目空一切。
“求你了,幫幫我!”海倫急了起來。
老太太的眼珠快速地轉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歡迎光臨,客人請隨便購物!”
“不,我是要幫助,有人在追我。”
“歡迎光臨,客人請隨便購物!”她重複了一遍。
海倫一陣驚愕,伸出顫抖的手摸了摸她,沒有一絲的溫度,她的眼睛轉動得極其快速,超出常人的範疇,“天啊!”海倫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歡迎光臨,客人請隨便購物!”老太太臉上總是掛着不自然的笑容,從那冷漠的眼神中海倫注意到了,她的視網膜是紅色的。
......她不是人類!
“不!”海倫再次陷入到絕望之中。
一路尾隨的嶽明來到商店門前,他用力將衣角一處撕破,將手掌上的傷口包紮。剛推開門,店裡的燈全滅了,他警惕起來。
“海倫!我知道你在這裡!”在漆黑之中,他小心地摸索,“請聽我說,我想重新跟你在一起。當初不該拋下你去跑船,我錯了!”
沒有任何迴應,氣氛有點不對勁,總覺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當他回過頭,看見一雙血紅的眼睛。
“誰?......誰在那裡?”
嶽明伸手去觸碰它,“歡迎光臨,客人請隨便購物!”嚇了一跳!原來是一個被編好程序的機器人,紅色的雙眼其實就是一對紅外線傳感器,嶽明曾經是機器人專家,這些沒能逃過他的“法眼”。
“咚!”響聲是從電閘旁邊傳來,海倫因爲緊張弄跌了貨架上的物品。記得在關電閘前,她看見這裡有一把錘子,憑着記憶試圖把它找着。
木柄!似乎是它了。
當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手便從漆黑之中伸出,腳被人牢牢地抓住。
“啊!”她拼命掙脫,慌亂中揮了一下手中的錘子,好像打中了西瓜。
“呀,呀.....我的頭......臭表子!”
海倫不顧一切地跑出商店,街頭空空蕩蕩,不見有任何的人影,她覺得搬進這一區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就如圍牆上的塗鴉所刻畫的那樣,夜幕下的聯盟城就像是個地獄。
根本就沒處可逃,最終因爲體力耗盡,她停在河涌邊上。急速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雙手從背後控制着她的雙肩。
“海倫,我只剩下你,別讓我一無所有!”
她閉上雙眼,聽着晚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嶽明將她身子轉了過來,好讓自己與她面對面。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知道嗎?我沒有一刻不後悔當初的決定。”
這算是懺悔嗎?
海倫睜開雙眼,眼前的人血肉模糊,目光中充斥憤恨。
她被那慘狀嚇得不輕,本想推開他,不料人沒推倒自己反而滾下河堤,“呀”腳拐到了,幸好河水只有膝蓋深。
“哈哈!”嶽明在岸上仰天冷笑,“老天你贏了,而我輸了一切。哈哈.....輸了一切!”
海倫站在水中默默地注視着將要發生的事,當嶽明的目光重新投注在她身上,已經不帶一絲感情。
“我不會這麼簡單就認命。”他走下河堤,向着海倫而來。
“別過來!”
她想往對岸逃,沒走幾步頭髮就被人從後揪住,“啊!放開我。”嶽明將她的臉靠近自己,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表子!”他伸出魔爪,就連天上的月亮也被蓋住,海倫整個頭部被他按進水中,氣泡不斷往水面上涌。
河水涌進她的呼吸管道,肺部傳來窩心般的刺痛,缺氧正在侵蝕她的意識。
“舒服吧?不會一下就結束。”
感覺海倫快要窒息時,他鬆開了手。
“咳,咳......”顧不了肺部在疼痛,海倫大口呼吸着空氣,“這到底是爲什麼?”
嶽明用力揪起她的頭髮,“你知道嗎?我被逼到了絕境,公司破產,如今還欠下了賭債,科技發展人類會得到什麼?我告訴你,是滅絕!他們在我身上裝上了一個定位裝置,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這些爲討債殺人不眨眼的“狗雜種”都會找上門。”
海倫終於弄清了一切,“這是你自找的!”
“對!本來可以不殺你......這麼多年,你知道我是怎樣挺過來的嗎?你不知道!那是生不如死。你看見我落泊很開心吧!沒少在背後暗自嘲笑。”
“你太讓我失望!”海倫想掙脫,但力氣太小,頭髮又被揪住反抗只會增加痛苦罷了。
“失望?從我去跑船開始,你就對我完全失望了吧!壓根不會相信我會成功。狗屎!有了鑽石項鍊我就可以還清賭債,重新開始人生。”嶽明將她往水中按,“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
河水不斷從口鼻中涌進肺,海倫看着水面上邪惡的臉孔,想起小優說的話,嶽明真的變了,變得完全陌生。
“去死吧!臭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