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明城的頂層，那裡陽光充沛，綠葉鋪滿地，黑色的泥土，噴霧器讓空氣積滿水份，打在臉上涼涼的。
蘿蔔白白的，滿滿一籮筐，菜地留下一個個小坑，機器人正忙着收搭地上葉子，以便重新耕種。
元莎鐮刀交給啓明，從木凳站起身，找了個想吃蘋果的藉口將他打發，然後向我走來。
“雷雨，在想什麼呢？”
看着她那雙近在咫尺的褐眼睛，感覺深不見底，讓人走神。
“我在想，經過這一次，帝國總算在月球上站穩腳跟，下一步就是擴充軍備。”
“你早就有了計劃吧？你這鬼靈的腦袋從沒停止過思考，真想用傳感器連上它，看看你都想些什麼。”她說着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腦門，它就像被施了魔法，沒有任何思緒。
“本來是想着，依靠聚居點的地下黑市進行武器交易，這下倒好了，聚居點被敵人摧毀，我們對外的貿易完全中斷。”我回答，“好在因禍得福，這些難民都收歸到帝國門下。”
“我們不是有一架穿梭機嗎，正好可以用來對外貿易。”她稍爲擺正一下身子，只要離開那一雙直要把人看穿的眼睛，我才放鬆一點，表情也自然多了。
“目前的處境只能這樣了，難民中應該有不少人知道怎樣跟地球進行地下交易。”我說。
這時啓明從花園中回來，手裡捧着一個青蘋果，碧綠的表皮，果肉飽滿，讓人看一眼就想咬上一口。
他將蘋果遞給了元莎，瞅了我一眼，然後問她：“公主，你們在聊什麼呢？”
“終身大事！”她這一說，我跟啓明同時瞪大了眼睛。
“殿下......跟雷雨......”他用顫抖着的手指了指我，無莎咬了一口蘋果，自顧自地品嚐着滋味，把我和啓明當成了兩傻瓜。
她明擺着要將我往火坑裡推，老天！啓明這個花癡一定會找我麻煩。
“公主真會捉弄人！哈哈。”我擠出一個笑容，然後轉向啓明，“我們在聊帝國的大事。”
“是什麼？”他問，目光像兩束雷射光般落在我身上。
“就是怎樣從黑市中購買武器。”
他突然神色一轉，然後笑着對元莎說，“公主，這件事找我就對了，我認識一個叫老牛商販，他就做這種勾當，只要有錢什麼武器他都能弄到手。”
“那實在太好了，這事若辦成，你就是帝國的第一大功臣。哈哈。”我拍拍他的肩膀說，“公主殿下，你們慢慢聊，我得上一趟顧所，先告退。”
像啓明這種難纏的傢伙，讓他圍着元莎轉，總好過跑來糾纏我。
剛達到電梯口，閘門自動開啓，看見魏易淚流滿臉地從裡面走出來，“我兒啊！你怎麼就丟下我一個老頭子就去了，我的苦命兒啊！”他捂臉痛哭，一路向公主奔去。
見這個狀，我湊近一同乘電梯上來的獨眼龍，“這傢伙搞什麼？”
獨眼龍小聲地回答：“魏老頭在難民口中得知，上個月他兒子在軍方的突襲中喪生，所開的運輸船被火力擊落。他大受打擊，哭着鬧着找公主傾訴。”
我揚揚眉，走進電梯中。
露天停車場裡，有一棵高大的桑樹，樹蔭下站着一箇中年男人，身上毛衣的顏色跟路邊野草一樣黃，雖然穿上一條寬大牛仔褲，但那雙粗壯的雙腿依然把褲子撐得鼓鼓的。他眉頭緊鎖，目望着停車場裡一排排的大卡車，本來應該跑在路上的鋼鐵巨獸，現在卻躺在這裡曬太陽。
“主管！”一個男子由門口的保安室跑來，身上穿一件淺藍制服。
“老李，怎麼了？”
“門外來了一個時故調查員，他說要進來調查一番。”老李擦掉頭上的污水，走進樹蔭裡。
“這些傢伙天天來，總不見能查出什麼，這樣一直耗着，我的運輸公司一定會倒閉。”
老李一聽，馬上急了，“主管，請問到時候有沒有遣散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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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還沒倒閉呢！”主管瞟了瞟他，“還愣着幹嘛？快去把他放進來。”
“是，我這就去。”
主管看着他那胖胖身軀在陽光裡漸遠漸小，不一會，換成一個高大的男子走來，頭髮卷卷的，穿一身黑西裝。
“你是這裡的負責人？”男子腳步都沒停下就發問。
主管點了點頭說：“調查員先生，你得要儘快把事情弄清楚，不然我的生意就泡湯了。”
“傻哄哄什麼！我不正在調查嗎？”男子白了他一眼。
主管立刻閉上嘴巴，沒想到會碰上態度惡劣的調查員。
“我問你，這些貨車都能自動駕駛嗎？”
“是的，但通常在有駕駛員的情況下，纔會開自動駕駛模式。請跟我來。”主管邊說邊走向一輛大卡車，拉開被太陽曬得滾燙的車門，駕駛室一片悶熱，空調的馬達自動開啓，從各個通風口吹出冷氣。
調查員走上前輪旁邊的踏板，拉手着有點熱的金屬扶手登上去。他大概觀察了駕室的情況，然後趴在中控臺前點着顯屏。
“行車電腦能連上網絡嗎？”調查員問。
“當然，做物流得時常關注路上情況，連網是必不可少的。”主管站在車外回答，正午陽光猛烈，加上那件不合時宜的毛衣，他早已經大汗直流。
調查員又看了一下行車電腦，簡短地思索了一會，“事發那天，卡車爲什麼會自動跑起來？”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所知道的已經跟你們的同事交待了。”主管擦着前額的汗水回答。
“給我再說一遍，不能有任何遺漏。”
他見調查員目光銳利，一副想吃人的模樣 ，不敢有什麼隱瞞，將知道到的全說了一遍。
“當天駕駛員都在休假，誰也沒想到卡車會自動開出去，還撞死了人，簡直無法讓人相信。調查員先生，你一定要查清這事。”
調查員盯了他一眼，然後說：“我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從停車場出來，男子走到路邊的一輛黑色轎車旁邊，脫下西裝外套，拉開門往後座一扔，又解下掛在脖子上的工作證，隨手丟進路旁的垃圾桶。
轎車往前開，腕錶的屏幕忽然亮了，顯示是李喻的來電。
“秦楚！你在哪？”剛按下接聽鍵就聽到她的聲音。
“我正在追查車禍的事情。怎麼了？你的語氣聽起來有點焦急。”
“何止焦急！我簡直急瘋了，剛纔我聽到董事會決定，將腕錶公司出售給獵鷹基金。”
“這些可惡的傢伙趁着餘生不在，把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公司賣掉。”秦楚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不行，我得查查這家公司。”
會議室坐滿了上了年紀的董事成員，大家手裡都拿着一份合同。
呂不凡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長桌的中部，“合同相信大家已經看過了，由於餘總的不幸去世，腕錶公司的市值跌去一半，明眼的人都知道，公司最值錢的就是餘總的個人才華。他設計的腕錶暢銷世界，如今他已經不在了，公司價值大不如前。我的委託人願意按原價收購腕錶公司，這是天大的好事，希望大家把握好機會。”
“原價！”
“這是天大的好事。”
“對！”
股東們喜出望外。
“但餘總屍骨未寒我們就把公司賣了，這樣做太不道德了吧。”也有人提出了其它想法。
旁邊的人推了推他說：“你傻呀！資本哪有道德可言。餘總已經不在了，公司未來可以說是一片暗淡，如果不趁現在賣個好價錢，以後想賣就難嘍！”
那人聽了立刻拔出鋼筆在合同上簽名字，成爲第一位出售股份的董事成員，其餘的人也紛紛拿起筆，一時間，會議廳響起紙張翻頁的聲音。
秦楚踩下剎車，轎車停在一家路邊的快餐店前，提着平板電腦，推開門店的玻璃門，裡面沒有一個客人，女店員提了提頭上的鴨舌帽，接着微笑着詢問他，他點了兩個甜甜圈和一杯中量的汽水，找了到一個緊靠櫥窗的位置坐下。
手指在平板電腦上一點，屏幕亮起，“獵鷹基金。”在搜索欄中輸入，可得到的信息完全不沾邊。
他皺着眉頭在回憶，雖然上次的車禍把這公司的資料燒燬掉，但聽到餘生說過，它與超級電腦終端有着關聯。
終端有着嚴密的防護，自然不能靠近，所以他決定從獵鷹基金的法律委託人處着手調查。
夜幕之下，四周靜悄悄的，小區的水泥道上除了一個溜狗的中年婦女，再也不見有別人，路對面有一輛紅色的跑車，車頂全是灰塵和落葉，高大的榕樹一棵接一棵，把天空蓋得嚴嚴實實。
轎車擋風玻璃前方有一幢兩層別墅，寬大的落地玻璃窗，窗戶全都關上了布簾，沒有一個有燈光。
等溜狗的婦女走遠，秦楚推開車門，左右瞧了瞧，從一盞路燈下迅速跑過，翻越有尖頂的門欄，踏着綠草坪走到別墅一扇窗戶前。掏出褲袋一把螺絲刀，插入兩窗戶間隙中，雙手用力一撬，窗戶打開。
裡面很黑，他不敢開燈，用一把高度聚光的手電照射周圍。首先看見一個蓋着蓋子的馬桶，似乎是身處廁所中，廁紙盒是空的，洗手盆上不見有刮鬍刀沒什麼奇怪，但連牙刷，肥皂這些日常用品也沒有一件，就有點說不過去。
難度這傢伙平時不注重衛生？可又與上次見面時整潔的外表不符，特別是那一頭整齊是讓人印象深刻的頭髮。
秦楚離開廁所，進入一個房間，裡面只有一個衣櫃，其它什麼都沒有。
老天！他不會是睡在地板上的吧？
忽然，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藉着手電的光看見是一根黑色的電線，秦楚蹲下身察看，電線有手指般粗，一頭插在牆腳的插座上，另一端是一個接頭，似是爲什麼電器充電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