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雲和繼續閉目養神,周惜若看着他冷凝的側面,臉忽青忽白,終是問道:“你到底要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你既不殺我何必又對我遮遮掩掩的?”
邵雲和不睜眼,彷彿睡了一般。周惜若心中一股惱恨無處發泄,想要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跳出車外,可沒想到眼光才飄到車簾外,邵雲和的聲音陰魂不散地跟隨而來:“你逃不了的。如果你想逃,奉勸你一句,想想是你的腿快還是我的劍快。”
周惜若冷不丁被他噎了一句,只氣得臉色煞白。只能恨恨地繼續在馬車中發呆。
“咕嚕”一聲,她肚中發出一聲難堪的聲響。周惜若一怔,回過神來頓時臉紅如赤。她偷眼看着閉着眼睛猶如木頭人的邵雲和,悄悄地按住腹中,往車廂深處挪了挪。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麼覺得邵雲和薄薄的脣角好像向上勾了勾。
難道他在嘲笑她?!周惜若心中惱恨非常,直恨不得剛纔那一聲是自己的幻覺。
“給!”邵雲和手一動,一把丟給了她一袋乾糧袋子。周惜若接過,越發覺得難堪之極。可是她已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當真是餓極了,看到這硬邦邦的饅頭也忍不住嚥了口水。
正當她還在躊躇間,邵雲和譏諷的聲音傳來:“怎麼?錦衣玉食過慣了就受不了這粗茶淡飯了?”
這一句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扇上了周惜若的臉。她冷冷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氣慢慢吃了起來。邵雲和見她低頭的模樣,冷哼了一聲,又閉上了眼。
一路無話。周惜若睡了醒,醒了又在枯燥的顛簸中睡去。馬車中狹窄,他就堵在了車門口,猶如一尊煞神。周惜若只能蜷縮在車廂中,任由自己昏昏沉沉。一直到了日暮時分,馬車纔在一處小小的村落前的僻靜處停下。
馬車伕擦着汗,上前點頭哈腰:“這位公子和夫人,你們要到的牛家村到了。”
邵雲和點了點頭,遞給他一兩銀子,笑了笑:“辛苦師傅了!”
“不辛苦!不辛苦!”馬車伕見他給的銀子豐厚,喜得眼眯成了一條縫。
周惜若正下了馬車,忽地,她看見一道寒光從邵雲和的腰間閃過。她心中一緊,失聲叫道“不可以!”
馬車伕正在數銀子,不提防被這突然的驚叫嚇得一哆嗦,手中的碎銀也掉了幾個。他顧不上回頭,趴在地上撿起掉落的銀子。邵雲和回頭,緩緩地將腰間的寶劍入鞘,冷冷地看着快步而來的周惜若。
周惜若幾步上前,按住他的手,她的手冰涼顫抖,她看着毫不知情的馬車伕,緊聲道:“師傅趕緊回去吧!天要黑了!”
馬車伕撿起碎銀,見周惜若扶着邵雲和,面上皆是羨慕與卑微:“公子和夫人這麼好的人,將來一定會有好報的!更難得是兩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長得這麼登對,將來的孩子一定是極聰明又漂亮的。”
他還在嘮嘮叨叨地說着,周惜若急得背後冷汗涔涔,她不敢放開邵雲和握劍的手,生怕她一放開手,邵雲和的長劍就要劈向眼前這無辜的車伕。
邵雲和看着面前逃過一劫的馬車伕,忽地輕笑起來,他從懷中摸出另一錠銀子,丟給了他:“走吧!到了京城若有人問你,你就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兩人,知道了嗎?”
車伕見又得了賞銀,歡喜得要飛了,連忙千恩萬謝地謝過了這才走了。
周惜若見他終於走了,這才長吁一口氣,軟軟地靠在了一旁的馬車邊上。方纔就差一點點,邵雲和就要再造殺孽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周惜若看着眼前的邵雲和怒道:“他又有何辜,你要殺了他?你可知他若是有家人,而一家老小也許都靠着這微薄的車錢過活,你豈不是殺了他們一家?”
邵雲和輕彈下襬,冷冷嗤笑:“婦人之仁!周惜若,進了宮你還是沒有長進多少。龍越離是怎麼*你的?”他說着向着那不遠炊煙裊裊的小山村走去。
周惜若見他走了,氣得急忙跟上,在他身後邊走邊怒道:“邵雲和你這樣妄造殺孽,將來要遭報應的!你!……”
她還未說完,邵雲和冷不丁停住腳步。她急走停不住腳步,一頭狠狠撞上他的後背。鼻上疼痛,令她不由踉蹌退後幾步。
“你想知道我爲什麼要殺他嗎?”邵雲和轉身,漆黑的玄眸中皆是濃濃的譏諷:“因爲他見過了你和我的相貌!他這種販夫走卒爲了銀子什麼都可以說出來。這種人殺了就跟殺死一隻螞蟻一樣,你又濫發什麼善心?!”
周惜若看着他冷漠的神色,呆怔許久。
“你覺得你很有道理?人命在你看來就是螻蟻?”她忽地清清冷冷地笑了起來,只是一雙美眸中漸漸盈滿了水光,看得邵雲和一怔。
“可是你知道麼?做壞事會有報應的!你是阿寶的親生父親,你做下的孽統統都報應在了他的身上!所以他纔會死!如今阿寶已死了你還要這樣做嗎?你要讓他在地底九泉之下都不安穩嗎?讓他親眼看着他的父親殺人嗎?還是殺無辜的人!”
她眼中的淚再也忍不住簌簌滾落。林中寂靜,暮色四合,她壓抑的哽咽在林中迴盪。邵雲和定定看着她,握劍的手卻在不知不覺緩緩地鬆開。
……
入夜,京城四處城門卻是火把林立,火光沖天,儼然成了一處不夜城。溫景安看着那沉重的城門緩緩關上,心中的那一點希冀彷彿也被關入了冰窟之中。
一天*了!周惜若落入了刺客手中已一天*了還是連蛛絲馬跡都無。
溫景安的眉頭越發擰成了一個川字。跟隨他來的左右侍衛上前附耳道:“溫學士,會不會是刺客早就跑了,所以京城搜了一天都一無所獲。”
溫景安只是沉默。有人又忍不住上前道:“溫學士,如是刺客幹他們根本不會進城?誰會那麼傻放任自己身份被揭穿的風險,又重新回到了京城中……”
“不!”溫景安忽地斷那個人的話,回頭看着發問的那人,反問道:“難道你們這麼想那些刺客不會這麼想嗎?”
“他們一定來過裡!”溫景安眸中掠過篤定:“刺客太過狡猾,僱了幾個不成大器的殺手前來調虎離山,目的卻是蓮美人。蓮美人不會武功,貿然帶着她就這樣走了會有風險。所以他們乾脆綁了蓮美人到了京城中,等到所有人都以爲刺客都跑了時候才施施然地從京城中走出來。”
底下的衆人面面相覷,溫景安說完,心中越發沉了幾分。
“那接下來溫大人以爲刺客會去哪裡?”有人試探着問道。溫景安腦中飛快地思索,這個問題也正是他急於解答的問題。東西南北。那刺客又會帶了不會武功的周惜若,他們會去哪裡?
他看着黑漆漆的天幕,憂心如焚。惜若,你只有三天的時間,若是三天找不回你,皇上被刺客行刺的消息就會擴散開來,你的失蹤會令所有的人側目。一定要在所有消息都無法遮掩的時候找到你啊!
……
夜了,邵雲和和周惜若借宿在了一處農人的家中。房間簡陋不堪,初春寒冷的夜風從破了的縫隙中灌了進來,呼啦啦地響。邵雲和微微皺了下眉,周惜若捕捉到了這個熟悉的表情,心中自嘲一笑:三年前當他看到邵家家徒四壁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
那時候她怎麼就沒想到呢,哪有人會嫌棄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若他不是假冒的,怎麼會有如此鄙夷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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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在傍晚,冰白天要出去一趟,另外《廢后》更新了一章,裡面有廢后的更新時刻大概時間表,從廢后那邊辛苦追來的親們可以去看看。不好意思,昨天太累了,坐了大半天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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