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赫連雲玉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破受制於人的局面了?
那牧秋語的處境就太危險了。
分析出這點之後,牧秋語倒沒有很在意,畢竟入宮以來,多次遭人陷害,兩三次都險些魂歸西天,牧秋語都習慣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何必對留不住的太過執着。
百里沙透過微弱的燭光看着牧秋語玲瓏精緻的面龐。
牧秋語感受到百里沙擔憂的目光,隨口道:“不用想太多,可能我身上自帶逢凶化吉的屬性呢?我對這世間也沒有什麼太多眷戀,也就只有你和秋恆,我若真的遭遇不幸,你幫我照顧好秋恆,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呸呸呸,胡說什麼呢!”百里沙慍怒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我會保護好你的!”
牧秋語見他真的動怒,忙安慰一句:“我當然相信你,相信你終有一日會擺脫枷鎖,站在衆人之上。”
百里沙目光堅定,看着牧秋語一字一句說:“若有一能如你所言,超越萬人之上,那我定要你一直陪着我,你能答應嗎?”
聞言牧秋語微微愣神,明白他是想保護每一個對他重要的人,比如雅雙,比如自己,於是笑道:“當然,我要看你成王。”
得了牧秋語的承諾,百里沙稍稍放心,不多時就回了自己的質子所。
經過今夜,百里沙決定除了調查清楚宮內局勢外,也要爲他日帶牧秋語出宮早做打算。他實在不想再體驗到失去摯愛的滋味了。
其實不止是百里沙和牧秋語感覺,赫連鴻軒也覺得最近自己處理事務越來越不順心,好似有什麼力量在阻擋。發覺不對,赫連鴻軒也開始籌備勢力。
一時間鳳雲國後宮風起雲涌,各方勢力人脈都開始各爲其主的行動運作。
有道是人心難測命難違,也不知在這吃場風波中能取勝的究竟是誰。
但不管這些明暗勢力再怎麼爭鬥不休,這個年還是要好好過下去的。
完顏皇后聽從赫連鴻軒的命令,除夕之夜在合德殿備下了宴會,邀宮中妃嬪和公主參加。
這次就連一直被軟禁的芙希公主都被邀請到了宴會上。畢竟是家宴,百里沙就沒有資格參加了。
所以就算牧秋語千般不願,還是讓墨畫爲自己換裝打扮,準備前去赴宴。百里沙怕牧秋語心中不痛快,還偷偷允諾,等這邊宴會一結束就帶她出宮去跨年。牧秋語情緒才轉爲驚喜。
百里沙只是牧秋語不想去參加這個宴會的原因之一,再有一條就是牧秋語不想去見莫羨。
自上次儲清宮事情過後,牧秋語就再也沒有跟莫羨打過照面,一來牧秋語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莫羨,而來牧秋語不想與曾經自己以爲的朋友針鋒相對。
只是牧秋語把莫羨當朋友,但莫羨可把她當蠢貨。
思來想去,牧秋語還是決定用自己兩眼不看,兩耳不聽的政策。
宴會開始,來的都是宮中妃嬪,除了瘋傻的鄭貴妃,幾乎所有妃嬪都到了,牧秋語心中暗自嘆息,這麼多女人,赫連鴻軒哪裡股的上來呢?受寵的也只能是那幾個。
再看上頭那幾個受寵的,完顏皇后這一個月都在忙着六宮事宜,眼看都消瘦了不少,但能坐在赫連鴻軒身邊,完顏皇后依舊是笑靨如花,這是完顏皇后始終堅持的理由。
雅雙這些日子跟着完顏皇后也學到不少東西,之前敢走海寇也有青霄的幫助,所以赫連鴻軒對雅雙依舊很好,況且像雅雙這樣模樣單純又聰穎的女子,誰能不喜歡多多相處。
至於莫羨,牧秋語掃過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莫羨現在在赫連鴻軒面前倒還保存着之前那副懂事乖巧的做派,今日也是穿着淡橘色衣衫,在這樣喜慶的日子並不算招搖。只是那已經高高隆起的腹部讓牧秋語看着十分礙眼,牧秋語也想過,以赫連雲玉那樣的脾氣,能允得莫羨留下這個孩子?牧秋語不敢細想,只覺得這宮裡實在可怕,能讓一個人變的那樣冷血無情,包括自己。
牧秋語眼觀鼻鼻觀心,安安靜靜的待在席位吃菜飲酒。
今日的赫連鴻軒也是十分高興,先是江南大捷免除了百姓憂患,讓他獲得一片好評不說,後又有莫羨把這胎兒養得極好,算來還有四個月左右自己就能抱上兒子了,赫連鴻軒自然是開心。當然這份開心要暫時除了朝廷上開始作對的人馬,以及琴太后不斷加重的病情。
自入冬以來,琴太后就感到身體不適,養在坤寧宮中,本想着養一冬天怎麼也好了,但沒想到越靠近年關,身體越覺得虛弱,以至於今日都沒來參加宴會。
毫無疑問,這就是赫連雲玉敲響的初戰戰鼓。
從赫連鴻軒登基以來,皇后完顏氏聰慧能幹,擔得起大任,琴太后就逐步放權,將後宮事宜全權交給了完顏皇后。而琴太后自己呢,隨着年齡的增長,慢慢看透了後宮中的勾心鬥角,爲了給曾經自己做出的醃臢事情贖罪,琴太后便整日呆在坤寧宮安心禮佛。
琴太后原以爲這樣就可以遠離這些無休止算計,但卻沒想到,就算是誠心理佛,也無法洗刷自己的罪惡了,報應還是來了。
赫連雲玉一早就利用放在琴太后身邊的宮婢將她控制起來,並且每日在琴太后所食湯藥里加入了慢性毒藥。
琴太后慢慢發覺不對,但爲時已晚,彼時,坤寧宮裡外都換成了赫連雲玉的人,琴太后已經被軟禁在了坤寧宮。
可惜赫連鴻軒對這個幫助了自己的養母並不是很上心,以至於現在還沒有發現不對,只是囑咐太醫院好生爲琴太后醫治,再有就是送去了許多補品。
除夕這日,合德殿歡聲笑語,但坤寧宮卻是另一番景象。
赫連雲玉原本打算就讓琴太后如此悄無聲息的病死,但坤寧宮的暗哨卻說琴太后要見赫連雲玉,若見不到赫連雲玉,她會想盡一切辦法破壞赫連雲玉的計劃。
雖然赫連雲玉覺得琴太后已經是將死之人,翻不起什麼波瀾,但還是想去看看這個老妖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甘,況且自己除夕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度過,好像與這個老太婆聊聊天也是不錯的選擇。
赫連雲玉玩心較重,想到這些,便想法子偷偷進了宮,來到了坤寧宮。
此時,琴太后安然跪坐在坤寧宮供奉的佛像前。赫連雲玉讓他人在外等候,隻身步入佛堂。
外頭爆竹喧天,煙花照亮夜空,佛堂內靜謐無人,只有虔誠的琴太后。
赫連雲玉居高臨下,看着琴太后:“聽說你想見我?”
琴太后倒是神色如常:“好歹哀家也是你的長輩,這宮裡的禮數你已經忘了嗎?”
赫連雲玉隨便找個凳子坐下,嗤笑道:“對一個將死之人還有什麼規矩可言?我尊重你叫你一句琴太后,不尊重你你就是我砧板上的一塊腐肉而已。”
琴太后一心撥弄着手中的烏木佛珠,她不看赫連雲玉都知道她是一副什麼嘴臉:“是嗎?你以爲殺了哀家,你就能得這天下了?你又怎麼知道你不是別人砧板上的肉。”
聞言,赫連雲玉眉頭一挑,毫不在意:“你以爲赫連鴻軒那個不成器的能是本宮的對手?”
“呵呵。”琴太后笑兩聲,從跪墊上起身,坐在赫連雲玉對面的太師椅上,手中數佛珠的手不曾停下:“你以爲哀家支持赫連鴻軒是覺得他能成事嗎?”
赫連雲玉不語,聽琴太后後話。
琴太后盯着赫連雲玉,緩緩道來:“那時宮中,靜婉皇后賢良淑德,待人和善,曾在那些惡毒的妃嬪手中救下哀家數次,這麼好的人,卻因爲某個人的一句話,被貶入冷宮。”
琴太后停頓一下,繼續說:“再然後宮內因爲這個人風向大變,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個得寵的令貴妃,令貴妃仗着恩寵無法無天,宮中多少未出生的孩子都是被她給逼死的。”令貴妃正是赫連雲玉的生母。
“這個人真厲害啊,他想讓誰得寵誰就能得寵,想讓誰死誰就必須得死。你可知道哀家說的是誰?”
赫連雲玉自然知道琴太后口中的人就是自己的師傅元肌。當時元肌也是作爲客卿來到鳳雲國後宮,鳳雲先皇對元肌十分寵信,元肌說靜婉皇后不守婦道是不祥之人,所以靜婉皇后就此病死冷宮。元肌說令貴妃身帶祥瑞有助鳳雲國脈,鳳雲先皇就開始寵愛令貴妃。
赫連雲玉也明白這些事情,但她始終覺得這都是師父的能力,便對琴太后的說辭不屑一顧:“本宮師父是有真本事,有時候這人吶真得信命,靜婉廢后命不好,赫連鴻軒呢遺傳他母后,跟着命不好,琴太后我看你這命數也不怎麼好。”
琴太后冷哼一聲,不屑道:“哼,這宮中就是讓元肌搞的是烏煙瘴氣,你現在能不費力的走到這一步,恐怕也是他生前給你鋪好的路吧!”
琴太后冷眼看着赫連雲玉,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她深信,像赫連雲玉這樣比所有人都要骯髒的人更不會有所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