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中的女人總是特別的,尤其是對愛戀這種感覺。
方纔在門口,牧秋語看得真真切切的,墨畫看向付鑫的眼中,滿滿都是情意,那不是妹妹看向的兄妹之情,而是女子對於一個出色男子的愛慕之情,就像她對百里沙,就像陸盛歡對童君成。
原來不僅僅是墨書喜歡付鑫,連墨畫也喜歡付鑫……
“姑娘,我……對不起姐姐。”臉都紅透了的墨畫忽然嘆了一口氣,一片朦朧的水霧之中,墨畫的眼中似乎也泛起了瑩瑩水光,“姐姐喜歡付的,我……我怎麼能……”
“傻姑娘,愛慕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哪裡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牧秋語嘆了一口氣,拉起墨畫的手,輕輕拍着安慰道。
“不……”墨畫卻只是搖頭,反握住牧秋語的手,相是哀求一樣道,“姑娘,這件事情你一定不要告訴付。”
“不告訴他?若是不說,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你的心意,那你是打算暗戀他一輩子?”牧秋語一皺眉,心疼的道。
有一句話,叫做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煎熬!
牧秋語不忍心墨畫這個苦命的姑娘還要忍受這樣的煎熬。既然墨畫選擇死心塌地的跟着她,那麼牧秋語就自然要爲了墨畫考慮,考慮的方面,自然也包括她的終身大事!
“沒有關係的,我會把這份感情好好的埋起來,我只要能夠看着他就好了,求求你姑娘,不要告訴他!”墨畫苦苦的哀求着。
牧秋語心知,墨畫現如今根本就過不了墨書喜歡付鑫的那一道坎,想必更加過不了付鑫喜歡的是焦媚這一道坎!
沒有一個活着的人能夠成功取代已死之人在他人心中的位子,因爲失去的,回不來的,多半纔是最好的!
“罷了罷了,我不說就是了,感情的事情,外人也不好多插嘴,你……你自己心裡有數,不要讓自己後悔就是了。”牧秋語看着強忍着淚水的墨畫,最後還是鬆了口,答應了墨畫的請求。
“是,謝謝姑娘了。”墨畫含着淚水點了點頭。
沐浴完畢之後,墨畫又替牧秋語將長髮絞乾,這才離開去打點別的事情了。
牧秋語坐在小小的梳妝鏡前,手上拿着一柄梳子在自己的頭髮上一下一下的梳着,但是注意力卻明顯不在梳子上。直到一聲無奈的輕笑傳來,一隻溫暖的大手從牧秋語的手上拿走了梳子,牧秋語才渾身一顫,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百里,你嚇死我了!”牧秋語從梳妝銅鏡之中見到了百里沙的臉,剛剛緊繃起來的神經頓時又全部放鬆了下來,忍不住嗔怪一聲,道。
“我可是敲過門的,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所以沒聽見吶。”百里沙拿着梳子,拿起牧秋語的一股頭髮,動作輕柔地梳着,一邊梳理着一邊笑道:“你呀,又在想什麼事情這麼入神,頭髮都被你自己梳的打結了!”
牧秋語的長髮原本又多又柔順,每一次梳頭臉掉髮都很少,梳子能夠直接從頭梳到尾,可是現在百里沙手中的這股頭髮,肉眼可見的亂糟糟的,都不知道牧秋語對它們做了什麼纔會有現在的情況。
牧秋語原本還不相信,十分不服氣的自己一看,頓時也覺得十分驚奇——自己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的頭髮了!
百里沙看着牧秋語一臉懊惱的神色,忍不住發出一聲醇厚的笑,手上卻依舊輕柔的爲牧秋語梳着頭髮。
牧秋語感受着均勻的梳齒梳理過頭髮的感覺,本就因爲剛剛沐浴完而帶着些的臉頰更加殷紅,像是抹了一層厚薄適中的胭脂一樣,看着十分嬌俏可人。
她聽完顏皇后說過,完顏皇后與赫連鴻軒是少年夫妻,雖然看起來這場婚姻似乎是完顏皇后的單方面付出,但是當年完顏皇后剛剛嫁到這裡來的時候,他們夫妻之間,也曾有過一段蜜裡調油的日子,那時候,赫連鴻軒就曾經親手爲完顏皇后挽發。
在這裡,女子的頭髮,就只有自己最親密的男子可以觸碰,出了父親和兄弟,那就只剩下自己的夫君。
“我以前,曾經見過我父皇給母妃挽發。”忽然,百里沙道。
牧秋語微微一愣,她很少聽見百里沙說起他父皇和母妃的事情。更多地還是從他人口中得知,百里沙的母妃曾經是寵冠六宮的皇貴妃,但是最後遭人陷害,被打入冷宮,百里沙也從最受寵愛的皇子成爲了一個下人可欺的質子。
“百里……”牧秋語輕輕地喚了一聲,語氣之中滿含心疼。
“聽我母妃說,只有女子最親密的男子纔可以替女子挽發吶。”百里沙忽然俯來,笑嘻嘻的在牧秋語耳邊道。
“沒個正經!”牧秋語嬌嗔的橫了百里沙一眼,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百里沙似乎很是滿意牧秋語的這個表情,笑着直起身,接着爲牧秋語梳着長髮,臉上帶着心滿意足的微笑。
牧秋語心中滿是甜蜜,但是卻又不禁想到了單戀阜新的墨畫,兩廂對比之下,牧秋語對墨畫更是心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嘆什麼氣?”百里沙有些疑惑的問牧秋語。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覺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知不知’這句話之中包含着的感情,實在是太過讓人無奈了而已。”牧秋語伸手拿起了梳妝檯前的一根木頭髮簪,手指着木頭上光滑的紋路,道。
“恩?秋語,我心悅你,你心悅我,這我們都知道啊!”百里沙看看牧秋語,覺得有點懵。
“哦,我說的是墨畫對付鑫。”牧秋語解釋道。
百里沙爲牧秋語梳頭的動作一頓,“啊?墨畫對付鑫?”
牧秋語轉頭,看着一臉震驚的百里沙,好笑的道:“是啊,這難道是什麼很讓人驚訝的事情嗎?”
百里沙活動了一下面部肌肉,這才恢復出一副平靜的表情,道:“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不過付鑫這小子還真是豔福不淺,焦媚對他死心塌地,墨書也甘願爲他赴湯蹈火,現在就連墨書都對他心生愛慕。”
“怎麼,你羨慕?”牧秋語眉角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百里沙,問道。
百里沙頓時一個激靈,嬉皮笑臉的道:“羨慕他做什麼?我這不是已經有你了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有你一人,足矣。”
“你呀,就是這張嘴甜!”牧秋語忍不住笑出來,伸手點了一下百里沙的眉心。
百里沙順着牧秋語點他額頭的力道,頭微微往後一揚,笑問道:“那秋語你喜不喜歡我的這張甜嘴?”
牧秋語看着百里沙眼中點點得意之色,故意轉過頭去,佯裝不悅的道:“不喜歡。”
百里沙的劍眉微微一揚,明知牧秋語這是佯裝,卻依舊忍着自己的笑意,十分配合地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來,道:“不喜歡?爲什麼不喜歡?”
說着就換上了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道:“秋語,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改,好不好?”
牧秋語半側過身子來瞪着百里沙,但是在百里沙可憐巴巴的目光之下,她的“凶神惡煞”根本就沒有持續多久,一下子就破功,成了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
“你呀,就是有本事把我逗笑!”牧秋語邊笑邊道,“能夠遇見你,也是我最大的幸運。”
百里沙攔住牧秋語的肩膀,讓她輕輕的靠在自己的身上,而後重新拿起梳子,開始爲牧秋語梳頭。
梳了幾下,百里沙忽然問道:“所以你剛剛一邊梳頭一邊發呆,就是在想着墨畫的事情?”
牧秋語拿起一隻耳環,對着鏡子給自己帶上,道:“是啊,墨畫心裡跨不過墨書和焦媚的坎,不肯透露自己的心意給付鑫,我當然爲她着急。”
對於自己的人,牧秋語永遠都不會虧待了他們——這一點百里沙很清楚。
墨畫是牧秋語看重的人,自然也就是百里沙看重的人,因此,百里沙十分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對牧秋語道:“我倒是覺得,現在不是一個讓付鑫知道的好時機。”
“爲什麼?”牧秋語緩緩鬆開了捏着耳環的手指,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了。
“焦媚和墨書方纔過世不久,她們的死對付鑫打擊不容小覷。而現在,想必付鑫的心中充滿了對赫連雲玉的仇恨,除了報仇這個念頭,他應該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的。”百里沙一點點的給牧秋語分析着,“要是現在告訴他墨畫心儀他,墨畫等來的估計也就是一句拒絕。墨畫被拒絕,心中不會好受,而付鑫,雖然不知道他對墨畫到底有沒有情愫,但是萬一有,卻因爲不夠冷靜現在拒絕了,以後科室會追悔莫及的。他已經失去了兩個愛他的女人,總不能再讓他失去第三個吧?”
牧秋語想了一想,點了點頭,“百里你說的有道理。看來他們之間的事情,還是需要循序漸進啊。”
放下梳子,百里沙順勢拿起梳妝檯上的桃花木簪,輕輕簪在牧秋語的鬢邊,左右仔細的看了看,滿意的笑了笑,這才道:“感情的事情急不來的。”
“恩。”牧秋語點了點頭。
“對了,秋語,你想不想出門走走?”百里沙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牧秋語回頭看百里沙,問道:“去哪裡?”
“富貴樓。”百里沙道,“北齊的富貴樓,可沒有被赫連雲玉摧毀,還是好好的。”
牧秋語的眼睛頓時一亮,立刻站起身,道:“去,當然要去!不如叫上大家一起去,好久沒有一起好好吃一頓飯了,我親自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