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抱住她：“很快就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乖妹妹，別擔心，你很快就不會再感受到痛，也不會再被仇恨折磨。不要害怕，姐姐也很快會來陪你，黃泉路上，我們不會孤單，我會保護着你，不再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傷害，真的，楠楠，你相信我，相信姐姐！”
“姐姐……”她的最後一聲姐姐就在我的耳邊，可也只是這一聲之後就再也沒了聲響。
明明身體還是溫熱着，可胸腔裡的那一顆心卻再也沒了聲息。
陵光哥哥，我，最終還是成了你說的那個惡魔，我親手殺了我的妹妹，我一直希望她可以幸福的妹妹！你的妻子！
“楠楠不要怕，姐姐很快就過來陪你。”我將刀子從她身上拔出來，炙熱的液體噴涌而出，與我的眼淚混攪在一起，誰也分不知道爲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是我錯，或者她錯，到這一刻都已經沒了意義。
感覺捅她的那一刀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力量，反手將刀鋒復又面對自己的心臟，我看見屋外那大片的鮮紅，我看到天空是這樣湛藍，我看到風輕輕吹拂過樹椏，慘烈與寧靜共存，這世界早就瘋了，這世界也不再適合我們姐妹，萬幸很快我們就都能結束這場悲傷……
“楠楠，姐姐來了！”
猛地用力將刀刺向自己，卻也在這一刻被人一把握住持刀的右手。
“別再噁心我了好嗎？”原本已經在我懷中斷絕生息的楠楠突然坐直了身體，她的目光冷漠，表情陰狠。
“你？”我驚的說不出話來，明明剛纔我真的已經將她殺死，我也的確是聽到她的心臟一點點的停止跳躍的！
“你當我還是當初那個什麼都相信的楠楠嗎？”她站起身，只是微微一轉身便將一身的鮮血全部剝離乾淨，她頭戴鳳翎，每一根頭髮都理的絲毫不亂，眉眼處染着濃濃的蔻脂，一身金黃色的華服更是耀眼到刺痛雙目，“不過就是陪你隨便玩玩，你居然卻還是想着要害我，我的好姐姐，你可真不愧是我楠楠這一生最好的姐妹啊！死都要拖着我一起死！”
我望着她，原
來她早就對我設防，也早就猜到我會殺了她嗎？是我低估了她？還是真的如她所說，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楠楠了？
“我只是不想讓你再錯下去。”我的辯解在此時聽來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你可想知道爲什麼你捅了我一刀，而我卻可以轉眼便恢復如初？”薄脣上的脣脂如此厚重，那豔麗的顏色跟她清純的長相毫不相配，“因爲我……吸收了胡媂的法力！”
我難以置信的望着她，也終於明白爲什麼一向厲害的胡媂居然會是那樣一副頹廢脆弱的模樣。
“我囚禁着她，爲的就是日日吸食她的法力！將她身上的每一絲力量全部都吸食乾淨，然後再等我推翻天宮之日，斬下她的頭顱！物盡其用，這也是姐姐你常教我的啊，你還記得嗎？”
我已經無法想象這一切，黑暗深牢中的胡媂，被人扇打耳光的餘果恬，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告訴我，楠楠遠比我想象的要惡毒！
“你恨的只是我，爲什麼要連累別人？你要是想折磨我，就來折磨我，把我綁起來，用火燒，用水澆，用鞭子抽，隨便你，但爲什麼要連累別人？”我大聲叫着，引得氣血翻滾，無數情緒堵在喉嚨口，難受的我直咳嗽。
“我是恨你！”而這一次，她沒有再掩飾對我的討厭，“我恨你當初爲什麼要救我？既然救我又爲什麼要利用我？既然只是利用我，又爲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既然對我好，又爲什麼要將我推給一個只愛你而從來不將我放在心裡的男人！”她瞪着我，一聲聲的質問我，“你讓我從地獄到天堂，再從天堂到地獄，然後再不斷往復，很好玩嗎？是不是我每一次傷心，每一次偷偷躲在一旁哭泣的時候，你都會覺得痛快？”
“我……”我想說我沒有，可真的沒有嗎？雖然我當時可能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她的傷害，但事實上我也的的確確是這樣做了。
“你知道我最恨你什麼嗎？”她問我。
我望着她，不能言語，唯有眼淚一滴滴的落下。
“我最恨你假仁假義，每次看到我都叫我妹妹，叫的
跟真的一樣！”
一口血自喉嚨而上，竄至口中，我拼命忍了，卻依舊讓一小部分從嘴角邊滲了出來。
“蘄霰，你常說自己命不好，常說上天捉弄你，但其實你看看我，再看看你！你好歹有個麒麟山，有一羣願意爲你死的親人，有一個甘願被你利用的陵光神君，還有一個愛你至深的青華帝君！而我呢？”她也激動了，渾身的金鈴金片都在“叮噹”作響，“我當初可只有你啊！”
眼前復又出現我在招搖山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因着我救她一命，瘦弱的楠楠跪在我的腳邊，發誓願意追隨我，永生永世都不會背棄我，當時她的每一句話都是這樣真誠，她的表情也是如此堅定，我卻直到此刻才幡然醒悟，原來當時的她就已經拿我當了她的唯一，而我卻選擇利用她，將她當做一顆復仇的工具，一顆牽制住陵光的棋子！
“我……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掩住了我想說的話，我想告訴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而且我後來也是真心實意的要拿她當我親妹妹來保護的，我勸過陵光，陵光也悔悟了，他跟我說他想她的！可我越是急着要說，那該死的咳嗽就越是來的歡，最終，當我只能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時，卻已經連一個字都說不了了。
“我知道你很想死。”她冷冷的望着我，望着我一點點的癱坐在地上，“但哪兒那麼容易呢？你把我變成惡魔，卻想自己一死了之？這世上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呢！”
心臟在這一刻跳的飛快，彷彿下一刻就要爆裂開來，我聽着她在我面前說話，卻已經漸漸看不清她的面貌。
“也好，你雖然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你不義。”她俯身對着我的耳朵輕輕笑着，“你很喜歡青華帝君吧？那妹妹我就做件好事將你送回華樂宮裡吧？我倒要看看，面對已經變成老太婆的你，青華帝君會是個什麼樣的反應？想必當他知道眼前這個醜八怪就是你時，那表情一定十分有趣吧？”
我苦笑，卻也已經無力反抗，只得任由幾個大漢將我從人間帶至天宮，再像丟垃圾一樣將我丟在華樂宮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