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青華之前輸送真氣給我,又想到楠楠將我丟在華樂宮門口的目的,我整顆心都燒了起來,恨不得給自己狠狠來兩個大耳光,蘄霰啊蘄霰!人人都說你聰明,可事實上呢?你卻還是中了這個早就已經被看穿的陰謀!
此刻的青華受着重傷,也爲我耗光了真氣,他要拿什麼去面對赤水門的圍攻?拿什麼跟他們拼搏?
一想到他可能會在戰場上出現危險,我便再也無法繼續留在華樂宮裡,可恨自己身體不濟,才奔出閉關大殿沒幾步就一個踉蹌摔在了大殿前的臺階上,整個下巴磕在地上,疼的眼淚直流。
“蘄霰!”王二狗來扶我,也勸我不要激動,說是青華一定可以凱旋,也說他之所以不告訴我他上戰場的事情就是怕我擔心,但他說的不對!青華之所以不告訴我他上戰場,是因爲他知道,他有可能會回不來!
必須要去見青華!我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是我心中的信念卻無比堅定。
一瘸一拐的繼續朝前而去,我雖然沒有力氣飛天,可就算是爬,我也一定要爬到青華身邊!
“蘄霰,你聽我一句勸吧,不要去,你去了又能有什麼用啊!”王二狗勸不住我,急得直跺腳。
而離哥卻意外的走到我的身邊衝我伸出一隻手:“我送你去戰場。”
我詫異的擡起頭。
耀眼陽光下,這個少年的表情有些看不太清楚,但我聽到他這樣解釋自己的行爲:“我帶你去,並非是爲了幫你,我只是不希望你帶着遺憾死在我的劍下,這會髒了我的劍魂!”
我那不值錢的眼淚復又落下,沒想到我蘄霰一生陰險卑鄙,最終卻還是讓我教出了一個正直善良的離哥,這簡直就是奇蹟!
離哥揹着我千里疾行,只花了半日便到得天宮陣營前,白色的營帳以高深莫測的八卦圖案安札在原本空曠的草地上,一般人若是敢輕易步入,便會即刻失了方向,唯有被捉。
因着我容貌有變,也因着我跟離哥住在凡間二十年,守門的小將並不認得我們。
離哥沒有辦法,只好慌稱自己有重要軍情要稟報帝君,這才被放入軍營,他在離開我之前對我說:“你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兒就讓青華帝君出來接你。”
我連忙點頭,只要能讓我見青華,別說是等一會兒,就算是讓我在這裡站成一尊石像我也不會猶豫。
“姐姐……”
可也就在離哥才走開沒多久,卻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楠楠?我詫異回頭,身後有綿延千里的高山,有潺潺流淌的河水,可就是沒有一個活人!
“姐姐,我在不遠處的山洞裡。”那個聲音這樣對我說,“我被青華帝君抓住了,一會兒他們就要將我殺了祭旗,姐姐要是再不來救我,楠楠就真的要死了!”
那聲音說的急切,可我卻聽得奇怪。按理來說楠楠身爲赤水門門主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抓了?更何況,此刻的青華真氣全無,又身受重傷,又怎麼可能有這個本事將萬軍保護中的楠楠抓住?
這是計?
才邁出去的腳步即刻停下。
還是真的?
我遲疑了。
“姐姐,你知道楠楠的,自姐姐在招搖山救了楠楠以後,楠楠就一心一意的跟着姐姐,即便是你我分別多年以後,我依然無法對你下手。姐姐,求求你看在楠楠這麼多年跟着你,伺候你的份上快來救救我吧!”她話語誠懇,若是從前的她,我當然毫不猶豫的衝過救她,可之前,那個控制着人間真王,囚禁了胡媂的太后楠楠着實讓我心驚。
一邊是受傷無力的青華,一邊是吸收了胡媂之力的楠楠,我怎麼想她都不可能被青華抓住!
楠楠,你究竟又要耍什麼樣的花招!我在心裡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傳到她的耳朵裡。
“花招?”很快,那邊便傳來一聲苦笑,“我若是能像姐姐那樣手段多端,又何必在這裡苦求與你?”
我從她的話裡聽出不同的味道,也知道她必然還有後話,便乾脆定定的站在那裡等她說。
“姐姐生來高貴,
往大了說是青華君的半心而生,是神的一部分;往小了說也是麒麟山唯一的公主。姐姐生來聰明,自小便是地方一霸,長大雖然歷經劫難卻每每到了最後也總是能讓你力挽狂瀾,不但毫髮無傷,甚至還能收穫一衆高手的青睞。”她笑了,在這個氣氛嚴峻的軍營陣地她笑的很無奈,“姐姐一心報仇,於情愛上不大上心,可姐姐你可曾知道?那些你不關心的事,不關心的人,卻是楠楠心尖上的寶,楠楠爲了這些事,這些人即便是墜入無間地獄,那也是絕無二話的!”
眼前無端顯出陵光的身影,他背對着我站在燦爛陽光下,一身硃紅長袍灑滿落寞,我想楠楠說的那些事,那些人,指的應該就是他了吧?
“楠楠沒有要搶姐姐東西的心思,只是姐姐說要將我嫁給他,說他是你兄長般的存在,故而纔敢將自己的一顆真心捧出來。姐姐心中有的只有青華帝君,你根本不愛他,而他的愛對姐姐來說也根本就是多餘的東西,楠楠不求其他,只撿拾姐姐不要的,我已經卑微至此,可姐姐呢?”她問我,“姐姐又對我做了什麼?”
明明太陽這樣熾烈,可爲什麼我卻覺得渾身發冷?
而那個原本悲傷的聲音卻如在冰山中冰凍過一般,以極爲緩慢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衝我道:“你奪走了陵光,你害死了陵光,你讓我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陵光!”
是了,最終她還是脫下了那張虛僞的面具,承認了自己對我的恨,恨我害死了陵光。
“姐姐。”她叫我,“當你被傀儡孟琦吊在半空,陵光以死護着你,衝我大聲怒吼的時候;當陵光渾身是傷陷入昏迷可口中卻依然叫着你的名字時候;當我懷着陵光的孩子,最後孤苦無依一個人在人間流浪的時候,我就已經將你之前對我所有的恩德全部還清。你從來高高在上,做的每一件事情,說的每一句話都帶着極強的目的性,根本就看不到別人的悲傷,所以你也不會在乎陵光的死,也更加不會懂我失去摯愛的感受!”她深吸一口氣,狠狠衝我道,“是你害死了我的陵光!是你殺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