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陰天的午後,天悶的有些難受,蘄澤推開狐狸洞的門從外面緩緩進來……
“當時的他還抱着兩壇桃花釀,說是以後也喝不到了,就拿來便宜我。”任何人在說到我二哥的時候都會笑吧?畢竟他總能給人帶來歡樂,我長那麼大,除了那些哭着要嫁給他的姑娘們以外,還真沒遇到過誰被他惹哭過。
胡顏受寵若驚,當時還以爲他在酒裡下了毒,要毒死自己,誰知道他卻聽到蘄澤這樣說:“天君是不是已經發現我妹妹的身份了?”
他打開桃花釀給胡顏倒上一碗:“自父神創天地以來,所有靈仙皆是應錄而生,每一個人的降世,都是因果的一種,皆會在名錄上有所顯示,可唯獨我家老六的名字不在上面是嗎?”
胡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默不作聲,他怕蘄澤也是來跟他打架的,他已經受傷,如果再跟蘄澤動手必死無疑。
“世上的名錄一共有三本,一本是《仙靈錄》在天君手裡,一千年查看一次;一本是《凡人錄》,由歷代司命星君保管,一百年查看一次;還有一本叫《妖魔錄》在魔君手裡……”他望向胡顏,嘴裡緩緩道,“當初青華帝君重創魔族,魔君自知不敵,便想出惡計以轉生投胎的方式降入仙靈界,他曾囑咐魔族,當他重新迴歸魔界的時候也將是魔族佔領三界的時候。沒多久,青丘狐母誕下胡媂,而魔君卻從此失了蹤影,所以大家都說胡媂就是魔君轉世。”他頓了一頓,問胡顏,“可現在又多了一個蘄霰,那究竟誰纔是真的魔君?是胡媂?還是蘄霰?”
“我……我不知道。”胡顏只知道天君說蘄霰是異種,卻沒有說其他任何可能,目前來說已經將事情猜到如此地步的人只有蘄澤一個。
“胡伯。”蘄澤這樣叫他,稱他爲伯,“幫我做一件事情吧。”
沒有人跟蘄澤說過任何關於我的事情,可蘄澤卻知道如何才能讓我擺脫被殺的命運。
“如果只有仙靈錄上的靈獸可以安然無恙的活下去,那就請你幫我將我的獸元給蘄霰。”他握住胡顏的手,“她生來沒有獸元,我早
在她三百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我當時只以爲她是女麒麟所以沒有在意,但後來我發現不是,不是因爲男女,而是因爲她的魂魄跟我們不一樣,她沒有獸元,所以不管怎麼努力,也修不了麒麟一族的仙術,但是,只要將我的獸元給她,她就是仙靈錄上名副其實的靈獸了!”
“哈哈哈,你這個笨蛋,都練習了那麼多次了,還是不會喚風!”腦中想起當初跟其他小麒麟一起學喚風術的我,明明我跟其他人一樣努力,卻偏偏總是得不到跟他們一樣的成績。
我曾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與別人不同,可二哥卻總是斬釘截鐵的對我說:“蘄霰,你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你之所以學不會麒麟仙術是因爲……因爲你笨!”
當時的我氣急敗壞,還追着我二哥攆了整整兩條街,直到今天才明白,原來二哥你一直在騙我,我哪裡笨了,你這個大騙子!
“蘄霰是個善良的孩子。”蘄澤對胡顏說,“我跟父親,母親都一樣,都希望她能快樂幸福的活下去,但我怕,我怕這一千年來,我們早就將她慣壞,她會受不了生活的落差,沒有我們在她身邊,她會變得難過,沮喪,所以,蘄澤有一件事情要求胡伯,這一件事情很過分,但是我已經想不到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做到,胡伯,如果你還奉我父親爲王,如果你還跟以前一樣疼愛我們麒麟兄弟,我求你答應我!”
蘄澤的要求真的很過分,因爲他既要求胡顏殺了自己,還要求一定要讓蘄霰幸福。
“你和你父王都死了,她怎麼可能幸福?”胡顏大哭,明明是那麼一個野性十足的男人,卻哭的跟個孩子一樣,“如果天君下了黑手,她就算活着也是滿心仇恨,怎麼可能幸福得了?”
蘄澤愣了一下,隨即緩緩道:“那就想辦法消了她的恨,讓她可以歸於平靜,安然的活下去。”
故事到這裡,我已經泣不成聲,而胡顏卻無奈的搖着頭:“蘄澤交代我兩件事情,結果兩件事情我都沒辦好。”
失了獸元的蘄澤成了傻子,而我卻在麒麟山大劫後仙術突飛猛進,我還以爲是自
己努力的原因,原來……卻是因爲我二哥。
“蘄霰一直在找她的二哥,可誰能知道,她的二哥一直就跟她在一起。”青華君黯然,“蘄澤不惜以死護妹,真是可歌可泣。”
“麒麟山大劫之後,我一直怕蘄霰會撐不過去,怕她會尋死,所以一直以一副惡人的模樣站在她的面前,提醒她還不能死,只要我還活着,她就不能死,而等我死的時候,她心中的怨恨也就會隨之淡去,從而才能讓她獲得真正的幸福。”胡顏苦笑,“我以爲青丘之屠後,她就可以釋然了。”
“你用一整個青丘換蘄霰的一個釋然!”青華君愕然。
“那又怎麼樣呢?當初胡媂屠戮青丘,是麒麟王帶人來救的,麒麟一族的四位公子,每一個都爲青丘付出了無數心血,要不是他們青丘早沒了!如今,只要蘄霰能夠幸福,我們這些人死又何妨?”
“爹爹!”那圓乎乎的小圓球復又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一直勸說自己,她之所以被殺,是因爲她有個壞爹,這是父債子償!
可結果呢?可結果呢?我在做什麼?我還有什麼藉口來掩飾自己的混賬!
“帝君,帝君!”木屋外,守衛仙官突然急匆匆的叫他,“彌羅宮來人了,說要提審胡顏。”
胡顏一愣:“不是說已經判了要斬我嗎?”
青華君緩緩道:“當初蘄澤之所以將一切託付給你,就是看中你的大義,如你這樣的人,怎麼能死?”
“我不知道他做過什麼,也不知道他正在做什麼,但是我有種預感,他不該死,也不會死。”原來,這就是當初青華君說他不該死的理由。
我不禁又想起父王曾評價胡顏爲人處世雖然張狂野蠻,但是他卻有一顆爲他人犧牲的心,是個值得相信的人。
而我,卻在那麼多人的提示下,依然選擇一意孤行,釀下青丘慘事!
“青華帝君。”胡顏在離開木屋前對帝君道,“還請你一定要找到蘄霰,也請你一定要讓她幸福!”
玄衣的帝君鄭重點頭:“獸王放心,青華必不辱使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