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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的話音剛落,那些管事們頓時一片譁然,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令她們一時間無法接受。
難道是譚縱要奪飄香院給曼蘿?想到先前的一幕,管事們不由得看向了曼蘿,眼神中充滿了疑惑:梅姨將曼蘿當親生女一樣看待,曼蘿視梅姨也猶如母親一般,梅姨無子無女,飄香院的產業遲早是曼蘿的,曼蘿完全沒有必要現在下手搶奪。
“姨娘,曼蘿要跟姨娘在一起。”曼蘿聞言,扭身快步走向了梅姨,摟着她失聲痛哭起來。
“傻丫頭,你的心意姨娘清楚,姨娘從踏進那一行開始,已經想到過會有這一天。”梅姨慈愛地伸手拍了拍曼蘿的後背,在她耳旁輕聲說道,“等姨娘走後,飄香院這一大家子人就要依靠你來維持了,千萬別怪黃公子,他也是奉命行事。”
“姨娘!”見梅姨到這個時候還在關心自己,曼蘿心中百感交加,淚如雨下。
“諸位,黃公子是官家欽命的欽使大人,奉皇命來揚州查案,昨晚的事情就是黃公子對。梅蘭昔日犯下大錯,罪無可恕,今日之事實乃罪有應得,希望各位能與曼蘿一起,共同撐起飄香院的未來。”等曼蘿哭聲漸息後,梅姨鬆開了她,衝着那些一臉茫然的管事們說道。
聽聞此言,那些管事們禁不住大吃了一驚,萬分驚愕地看向了譚縱,她們對常來飄香院的譚縱可謂十分熟悉,誰也想不到譚縱竟然是欽使大人,更想不到梅姨竟然會牽涉到昨晚的事件當中。
“從現在起,你就是飄香院的新院主。”梅姨神情凝重地將手裡的鑰匙和房契放在了曼蘿的手上,隨後鄭重其事地向那些神情愕然的管事說道,“請諸位過來見過新院主。”
“見過院主。”管事們面面相覷了一番後,一起走上前,衝着曼蘿福了一身。
曼蘿雙目通紅地捧着鑰匙和房契,有了這兩樣東西,她就是新一任的飄香院院主,此時心中是萬分複雜,如果不是梅姨的囑託的話,她纔不願意就任這個新院主。
“梅老闆,這上面的人都是飄香院的,本欽使懷疑她們與本案有關,要帶走清查,還請梅老闆將她們喊來,免得那些粗手粗腳的軍士們弄傷了她們。”這時,譚縱放下手裡的茶杯,從身上摸出了一份名單,不動聲色地放在了桌上。
聽聞此言,幾名管事的臉色不由得變得慘白,她們是梅姨在飄香院裡安插的眼線,梅姨一倒,她們自然也要跟着倒黴了。
梅姨的雙目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不由得看向了譚縱,她很清楚譚縱手裡的那份名單是自己給他的,包括屋裡的那幾名管事在內,涉及飄香院裡十來個人,可謂罪證確鑿,譚縱不直接抓她們而是說“懷疑”,這裡面可透露出了一些不尋常的意味,難道譚縱不想抓她們?
猛然間,梅姨見譚縱的目光落在了曼蘿的身上,心中不由得恍然大悟,看來譚縱是爲了曼蘿才改變的主意,極有可能會爲了曼蘿而留下那些人。
“曼蘿,你現在是院主,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梅姨的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欣慰,她略一思索,向曼蘿說道。
曼蘿將手裡的鑰匙和房契交給了一旁的侍女後,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走到譚縱的身旁拿起那張紙一看,神情不由得一變,下意識地擡頭看向了那幾名面色慘白的管事。
見曼蘿看自己,那幾名心虛的管事頓時面若死灰,有一位還差一點癱倒在地,被邊上的人給扶住了。
曼蘿心中大爲着急,這份名單上的人涉及到了飄香院的各個層次,幾乎都是飄香院的中層管理人員,如果她們一旦被抓走的話,那麼本就因爲梅姨而風雨飄搖的飄香院必將元氣大傷,極可能會因此一蹶不振,衰敗沒落下去。
曼蘿想向譚縱求情,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由於是官家親自關注的案子,名單上的那些人可謂是朝廷的欽犯,誰敢私下寬恕她們的罪行,可是將她們抓走的話,飄香院就要毀了,她還沒什麼,早已經積攢了不少身家,可是那些姐妹們和雜役卻又要顛沛流離了。
正當曼蘿焦急不安、進退維谷的時候,無意中她掃了一眼譚縱,只見端着茶杯的譚縱衝着她微笑着頷首,隨後就慢條斯理地品着茶杯裡的茶。
曼蘿見狀不由得微微一怔,不知道爲什麼,譚縱的笑容使得她原本冰冷的心中浮現出一股暖流來,同時也給了她開口向譚縱求情的勇氣。
更重要的是,她從譚縱的笑容中品出了一絲特別的味道來,好像譚縱在鼓勵她向其求情,難道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黃……欽使大人,這上面的人妾身看過了,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大人可能搞錯了,她們絕對不會做那些爲非作歹的事情。”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定了一下緊張的心情後,曼蘿將那張紙放在了桌面上,神情凝重地望着譚縱,她本想喊譚縱黃公子,可是一想到譚縱現在是代表着朝廷,於是硬生生地改成了欽使大人。
“曼蘿姑娘,壞人並不是寫在臉上的,她們善於隱藏,總是藏在幕後。”譚縱見曼蘿稱自己欽使大人,心中不由得有一些不是滋味,他放下手裡的茶杯,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本欽使得到了她們的名單,那麼她們就一定有上了這份名單的原因,至於她們有沒有罪,本欽使的手下會搞清楚的。”
“欽使大人可聽說過屈打成招,大人的那些手下如狼似虎,即使是一個身家清白的人,從他們手上過一遭的話恐怕也會成爲一個十惡不赦的惡徒,她們都是一些柔弱的女子,如何能經受住那些人的手段?”爲了飄香院,曼蘿將心一橫,決定與譚縱死扛到底,不管有理沒理,嬌聲反駁着,準備胡攪蠻纏。
“荒唐,朝廷辦事,自有法度,哪裡來的屈打成招!”譚縱聞言,面色一寒,站起身,雙目緊緊盯着曼蘿,“此事事關重大,你不要摻合進來。”
“曼蘿身爲飄香院的院主,豈可坐視姐妹們就這麼不清不楚地被帶走?”曼蘿直視着譚縱,嬌聲說道,“如果欽使大人想要帶走她們的話,那麼連曼蘿也一起帶走吧。”
“你……你……”譚縱望着神情堅毅的曼蘿,顯得十分生氣,扭身就向外走,口中說道,“簡直不可理喻。”
“欽使大人。”曼蘿見狀,連忙伸手去拉譚縱的手臂,急切地說道,“還望欽使大人明察,還姐妹們一個清白。”
由於心中焦急,曼蘿用的力氣不小,當她的手捱到譚縱的手臂時,譚縱口中不由得小聲呻吟了一下,伸手就按在了被曼蘿攔住的地方,鮮血隨即從衣服裡滲了出來,曼蘿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了譚縱昨晚手上的傷口上,使得被包紮好的傷口再度流出血來。
“你……你受傷了。”曼蘿此時也感覺到了譚縱有異,當她看清譚縱手臂上滲出的鮮血時,先是一怔,隨後急切地衝着一旁的侍女高喊,“快,去請大夫來。”
那名侍女聞言,拔腿就向外跑去,她剛跑到門口,就被譚縱喊住了,“小點兒小傷,不用勞煩大夫。”
那名侍女聞言,頓時停下了腳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曼蘿,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
譚縱隨後喊來了幾名站在門口的軍士,那幾名軍士脫下了譚縱的上衣後,嫺熟地給他手臂上的傷口消毒和上藥,用繃帶重新包紮了起來。
望着譚縱上身裹着的幾處繃帶,曼蘿驚訝地以手掩口,那些繃帶是新纏上去的,她清清楚楚記得譚縱昨晚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受傷,短短一夜之間他的身上就多出了幾處傷口,很顯然與昨晚揚州城裡的激戰有關,她萬萬沒有想到貴爲欽使大人的譚縱竟然會親自參戰,這也從側面反應出了昨晚戰事的激烈。
譚縱在曼蘿的住處留有幾身衣服,曼蘿連忙讓侍女將譚縱的一套衣服拿來,親自伺候譚縱穿衣,當她的手輕輕觸摸到了譚縱身上傷口處的繃帶時,眼淚不由得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這個冤家,竟然親自上戰場,他難道不知道這裡有一個人爲他牽腸掛肚!
“一點兒小傷,沒什麼大礙。”譚縱見狀,笑着伸手擦去了曼蘿眼角的淚水,他的身份公開後,面對曼蘿反而自然了許多。
“公子,能不能放過她們?”曼蘿擡起頭,淚眼婆娑地望着譚縱,這個時候,她實在無法再與譚縱鬥嘴了。
“曼蘿,你這是何苦呢?”譚縱凝視着曼蘿,良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曼蘿願意爲那些姐妹擔保,請公子成全!”曼蘿見狀,雙膝一屈,跪在了譚縱的面前。
“你這是何苦呢!”譚縱連忙伸手去扶曼蘿,可是曼蘿就是不起來,神情決然地看着他,“如果公子不答應的話,曼蘿就一直跪在這裡。”
“公子!”見此情形,梅姨暗自向那些管事們使了一個眼色,管事們會過意來,一起向譚縱跪了下去,齊聲說道。
屋裡的侍女們隨後也跪了下去,她們已經知道飄香院現在所面臨的巨大危機,而曼蘿此舉是在爲飄香院爭取利益,如果飄香院倒了的話,那麼她們必定流離失所,自此過着那寄人籬下的日子。
“本公子現已查明,這份名單上的人是被某些心懷叵測的人誣告的,既然如此,本公子留着這份名單也沒有意思了。”譚縱凝視了曼蘿一會兒,拿起桌上的那張紙,三兩下撕得粉碎,一甩手扔在了地上。
碎紙片紛紛揚揚地從空中墜落,那幾名涉案管事一顆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心中感到萬分的慶幸,同時也對曼蘿充滿了感激,如果不是曼蘿力爭的話,她們絕對會被外面的軍士抓起來的。
“謝黃公子!”聽聞此言,梅姨向譚縱福了一身,隨後將手裡的一顆黑色的藥丸塞進了嘴裡,一口就吞了下去。
“姨娘!”曼蘿頓時大吃了一驚,她見過這顆黑色藥丸,是一種特製的劇毒藥物,中毒後很快就會毒發身亡,於是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梅姨的身旁,伸手扶住了她後急切地說道,“快……快吐出來。”
那些管事們見狀也圍了上去,關切地聚集在了梅姨的周圍。
“姨娘的年齡這麼大了,實在是經不起再折騰了。”梅姨衝着曼蘿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所謂哀大莫過於心死,梅姨的心已經“死”了,那麼早已經將生死看淡。
“你們不用擔心,黃公子一言九鼎,既然已經查明你們無罪,那麼定然不會再提及此事。”隨後,梅姨又看向了周圍的管事們,笑着安慰她們。
在說到“一言九鼎”的時候,梅姨有意無意地望了譚縱一眼,刻意在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譚縱清楚,梅姨這是在提醒自己畢西就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概,都到了這種時候了,梅姨心裡牽掛着的還是畢西就,不得不說母親的偉大。
“梅老闆放心,本公子向來說話算話。”想到命不久矣的梅姨,譚縱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也算是了結了她的心願。
聽到了譚縱的這番話後,梅姨忽然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她的身體猛然頓了一下,鮮血順着嘴角流了出來,毒性已然開始發作。
“姨娘!”曼蘿頓時慌了,連忙用手帕去擦梅姨嘴角的血。
“黃……黃公子是……是一個可以託……託付終身的人,抓……抓住自己的幸福。”梅姨的口中又涌出了幾口血,一把握住曼蘿的手,費力地說道。
“姨娘!”曼蘿聞言,隨即淚如雨下,哽咽着喊了一聲。
梅姨伸手摸了一下曼蘿的秀髮,猛然喘息了幾聲,雙目一閉,身體軟了下來,向後倒去。
曼蘿扶着梅姨,緩緩坐在地上,抱着她的屍體哭得梨花帶雨,周圍的管事和侍女們頓時跪了下來,齊聲痛哭。
“節哀順變!”譚縱走到曼蘿的身旁,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伸手拍了拍曼蘿的肩頭,起身離開。
“公子,姨娘已經用命來彌補自己的過錯了,請公子看在姨娘昔日的盡心伺候的份上,讓她保有名譽吧。”曼蘿擡頭看向譚縱的背影,神情痛哭地哀求道。
“梅姨身患急病,不幸離世,你們安心準備她的後事吧。”譚縱的身體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謝謝!”曼蘿清楚譚縱已經爲自己做出了很多,見他沒有追究梅姨罪責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異樣的暖流,暗暗說道。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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