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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陳揚雖然不是精細鬼,卻也不是蠢蛋。這會兒聽譚縱換了聲音,又改了稱呼,因此立馬就明白了譚縱應有深意。但他一時間卻又猜不明白譚縱究竟想幹什麼,爲了不犯錯誤耽誤了譚縱的計劃,因此只得撇下那李泰來,趕回車廂旁邊,裝模作樣的向車廂躬身行禮道:“老爺,您有什麼吩咐?”
這時候,由於兩邊的車窗都用幕簾遮住了,因此外面的人瞧向車裡面便只能見着模模糊糊一個人影,可裡面的人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那是一概看不着的。故此,譚縱只需要繼續啞着嗓子就行,卻不虞會被人揭破。
只是譚縱這會兒既然對這李泰來上了心,自然便想弄清楚這人的身份,因此不得不將車窗揭開了一點點,讓陳揚能看清楚譚縱的眼色:“你且去瞧瞧,究竟是個什麼事情,還要鬧的拆人鋪子這般誇張,不知道這會兒安王下令,要全城齊心協力共同抗洪麼。”
順着那揭開的簾子,陳揚自然是看清楚了譚縱臉上詭異的神情,特別是譚縱側頭努嘴的動作,更是讓陳揚明白了譚縱的意思,因此連忙恭敬道:“老爺且稍帶,小的這就去看看。”
見陳揚如此上道,譚縱也就放心的放下了簾子,臉上卻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他這會兒略有所感,這李泰來或許能成爲一個他與趙雲安的意外之喜。
陳揚並未讓譚縱等的太久,只在邊上趁亂提了幾句,那李泰來便將自個的身份如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再加上從酒鋪子裡頭出來的老李頭,兩邊這一掐話,陳揚便將這事情弄了個**不離十。
雖然不大清楚譚縱爲何會對這事情感興趣,可他一個做侍衛的自然是少說多做,上頭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故此,這陳揚一將事情弄明白,便一哧溜地跑了回去,恭敬地朝車廂道:“老爺,事情弄清楚了,這個叫李泰來的父親被一個叫李醉人的下毒害死了。有人瞧見那李醉人曾在這酒鋪出現過,但隨後就消失不見,所以這李泰來便來此處向那酒鋪老闆詢問那李醉人的下落,但那酒鋪老闆只推說人走了,卻又說不清楚去了何處,因此有些糾纏不清。”
“被李醉人毒殺?難不成這李泰來的父親便是李熙來那個死鬼!”想及此處,這李泰來的父親是李熙來的念頭越發的強烈,譚縱心裡頭也是先止不住的一驚,隨即就是一陣狂喜,這驚驚喜喜混在一起,最後便是一個巨大的驚喜了。
“聽這李泰來的口氣,他這般四處查找李醉人的下落,決計不是爲了把李醉人尋回去給王仁出謀劃策,而是爲了替老夫報仇。”譚縱強忍着將驚喜壓下,開始思索這李泰來爲父報仇能爲這南京城帶來什麼變數。
“這李醉人身爲王仁身邊最得倚重的幕僚,更爲了王仁願意殺身成仁,此事王仁會否知道?若是王仁知道了,他還會否同意這李泰來的報仇之念?若是他不同意,豈非兩廂便要發生一場衝突?這李泰來會否因爲這次衝突對王仁產生怨恨從而離心離德?”
這股子念頭方一出現,譚縱便激動的顫抖起來,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不可自拔的亢奮當中:按慣例,這些個做帳的,哪個不是心眼多的要死?哪個不怕會被自家主子拋出去當替死鬼?哪個不會爲了自保給自己留下一份子東西救命?
按這李熙來曾說的,他爲王家做了一輩子帳了,難不成就一點兒東西都沒留下給兒子?即便是爲了兒子的前途,他也得給兒子留點東西纔對。何況這李熙來還不是老死的,而是被李醉人毒殺,根本沒機會將那些個可能留下的東西銷燬,故此那些東西存在的可能性極大!
“若是能說動李泰來將這些個東西拿出來!”譚縱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一個令他亢奮的畫面:李泰來高舉着爲父復仇的匕首,在悄無聲息中,從背後一下子就刺進了王仁的後心,將王仁最後的負隅頑抗給徹底瓦解,這南京城裡頭的一切事情也隨之煙消雲散。
“陳揚!”譚縱到這會兒,已然興奮的忘記遮掩原本的聲音了,因此喊陳揚時聲音極大,幾乎附近的人都能聽見,便是他自己也嚇了一跳,連忙將聲音壓了下來。
可是這等情況下他又如何能真的平息心裡頭的亢奮,因此即便聲音壓低了,可那聲音仍然透露着一股不可抑止的興奮感覺,甚至連車窗上的幕簾都被他興奮之下給扯到了地上也渾然不覺:“你再去一趟,給我弄清楚,這李泰來的父親究竟叫什麼名字,是不是李熙來?他父親是不是王家原來的大帳房!”
陳揚這會兒再怎麼蠢笨也能發覺譚縱的異樣,何況他還半點都不木訥甚至算得上是聰慧,因此他心裡頭雖然對譚縱突然間的變化有些驚異不定,但還是乖乖聽話去了。
“你是王家的?”陳揚乾脆直接道,甚至爲了讓車廂裡的譚縱能聽清楚,他還特意放開了聲音,倒顯得他很是吃驚的樣子:“亡去的是李熙來老先生?”
“哼,正是!”李泰來頭一句卻是回答陳揚的第一個問題,可他立即便警醒過來,一臉不善地看着陳揚道:“你怎知亡父名諱?我可不曾說過亡父姓甚名誰!你究竟是什麼人?”
見李泰來一副小心謹慎模樣,陳揚卻是未有絲毫的怯場,反而極爲自然道:“家主人一向在蘇杭兩地走動,但也曾與李老先生在王府有過數面之緣。適才在車內見及兄弟的容貌,便覺得有些熟悉,故此囑我來問。”陳揚這話說出口時,甚至能直視這李泰來的雙眼,整張臉上壓根沒有半點說謊話的跡象,顯得對這狀態熟悉至極。
那李泰來聽了,卻是微不可覺的點點頭。
事實上,他適才雖然將心思放在了罵人上,但這麼大一輛馬車停在這他又如何會看不見,何況他還差點被這馬車壓着了。特別是這馬車乃是世面上最上等的那種,雖然從外型上看算不得華貴,但敢用這等馬車代步的,又有幾個不是有權有勢的人物,再加上那車伕神乎其神的技術,李泰來下意識的便相信了陳揚的說辭。
故此,陳揚說“家主人”與李熙來見過時,他便未有什麼其他想法,只是微不可覺的點點頭,算是認了。只是這李泰來雖然有些怒火攻心,但卻也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二貨,因此從陳揚的三言兩語中,他便又覺得這馬車主人雖然可能有些權勢,但與自己背後的王家肯定是沒法比的,故此也就只點點頭,便是讓陳揚口中的“家主人”前去靈堂祭奠都懶得說了。
譚縱卻是在車廂裡頭聽了個清楚,因此心裡頭的驚喜這會兒已然成了狂喜。待陳揚會倆,他立即吩咐道:“速速回府。”
這話說出來,不等陳揚傳話,那車伕已然一揚馬鞭,架着馬車疾馳而去。
一路疾馳回府,已然在車裡頭坐的心焦不已的譚縱不等陳揚來替自己開車門,已然自行跳了下來,風風火火地就往裡頭走。這時候露珠正領着那些個來府裡頭幹活的僕婦在收拾院子,花蕊則是帶着瘦腰在院子四處灑些祛溼的乾粉。
見着譚縱風風火火一臉急色的回來,連忙喚了聲“老爺”,花蕊卻是將手裡頭的篩子層到露珠手裡面,自己則立即回後院稟報了——一家之主回府了,家裡頭的女人們自然應該第一時間過來拜見。
譚縱這會兒卻是沒時間理會這麼多,直接去廚房尋着了那應該是監察府內府人員的僕婦,然後就將其他個無關人員統統趕了出去,順勢還插上了門閂。
至於自己的這番動作會否引來這些個大媽的念想,他去是管也不想管了,誰愛說誰說去,頂多到時候將人從府裡頭攆走了事。
那僕婦初始時還裝着一副恐慌樣兒,待譚縱將門關上後卻是收了表情,再等譚縱將監察府六品遊擊的銘牌取出來時,這僕婦便一臉恭敬的行禮道:“民婦李王氏見過遊擊大人。”
見這僕婦這般舉止,譚縱便知道這僕婦果然是監察府內府的人。但這時候他卻沒了與那李發三計較的心思,反而急忙道:“你這會兒可聯繫的到李發三?我這會兒出行不便,留下記號卻又太慢,只能讓你去將他尋來了。”
那僕婦卻完全沒有絲毫聽命的意思,反而一臉的遲疑道:“遊擊大人,府裡頭可有規矩,我們這些人若是無事卻是不許與上峰過多聯繫的。若是遊擊大人此時干係不大的話,我還是去南門留個記號吧,估計下午頭李大人他便會過來了。”
“若是不急我找你作甚!”譚縱卻是沒好氣地對這李王氏翻了個白眼,他卻不知道這李王氏其實是心疼銀子。李發三卻是別出心裁的在監察府的規矩裡頭加了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倒是有人違反規矩,一律罰沒二兩銀子。
至於譚縱,雖然對這條監察府的規定他極爲贊同——做暗間的嘛,自然是越少聯繫越不會暴露了——可這會兒他卻是急的都起肝火了,又如何能等到下午頭,自然是越早將那李發三尋來越好了。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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