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篝火的照耀下,譚縱的面容清晰地呈現在了現場衆人的眼前,他驚魂未定地伸手擦了一下臉頰上被劃破了的口子的鮮血,隨後低頭望向了一旁的地上,只見兩把長劍散落在不遠處。
原來,喬雨擲出去的長劍瞄準的目標並不是李少卿,而是李少卿手中的長劍,在李少卿手中長劍劍尖捱到譚縱臉頰的瞬間精準地擊中了李少卿長劍的劍身,使得李少卿的長劍脫手而飛,無比驚險地救了譚縱一命,同時也救了差點犯下大錯的李少卿。
李少卿一臉愕然地站在譚縱的身前,他被先前的一幕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喬雨的劍再慢一點兒的話,那麼譚縱可就必死無疑了,要知道他可是從沒有殺過人,心中雖然恨譚縱,但對殺人有一種本能上的排斥。
喬雨望着安然無恙的譚縱,拍了一下胸口,嘴角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她剛纔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完全沒有把握能救下譚縱來。
摔在地上的衛興見狀,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從地上一躍而起,謝天謝地,喬雨還沒有失去理智。
衛興哪裡知道,喬雨當時只想救譚縱,因此才瞄準了李少卿手中的劍,如果殺死李少卿能救譚縱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向李少卿下手。
現場鴉雀無聲,四周的人們紛紛站了起來,目瞪口呆地望着場上的譚縱,剛纔的一幕就像是做夢一樣,驚心動魄,差一點就引發出一場血案來。
“大哥,你沒事兒吧。”喬雨隨後快步向譚縱奔去,伸手關切地扶住了他。
“我沒事兒,剛纔有人暗算我。”譚縱衝着喬雨搖了搖頭,扭頭向四周望去,一邊在人羣中搜索,一邊小聲說道,他的左腿膝蓋處現在又麻又痛,導致左腿幾乎失去了知覺。
喬雨聞言大吃了一驚,連忙也向周圍看去,可是四周都是站起來的人羣,烏烏丫丫一大片,根本就找不到可疑的人。
“夢花公子,你流血了。”秦懿婷見譚縱受了傷,關心之下快步跑了過來,拿出手帕按在了譚縱臉上的傷口上。
“喬大哥,可真有你的。”武香珺也跟了過來,暗地裡衝着喬雨伸出了大拇指,雙目充滿了欽佩的神色,喬雨剛纔的那一記甩刀簡直太神了,不偏不倚地正好擊中了李少卿的劍身。
“一點兒小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譚縱臉上只是被李少卿的刀尖劃了一下,傷勢並不重,他用手按住了手帕,衝着秦懿婷微微一笑。
“剛纔如果不是公子手下留情,收住了劍勢的話,在下已經血濺當場,公子劍術超羣,在下輸得心服口服。”隨後,譚縱走到站在一旁的李少卿面前,衝着他一拱手,高聲說道。
譚縱此舉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僅喬雨和秦懿婷,就連周圍的人也都驚訝地看着眼前這離奇的一幕:
就是瞎子也看出來了,剛纔李少卿是存心要譚縱的命,如果不是喬雨那鬼使神差的一記甩劍,譚縱現在恐怕已經陳屍當場了,可他爲什麼不僅不怪李少卿,反而還向他道謝呢?
“公主有令,點到爲止,在下豈敢違抗。”李少卿聞言微微一怔,不明白譚縱玩的這是什麼鬼把戲,不過既然譚縱如此說,那麼他也就就坡下驢,不動聲色地衝着譚縱拱了一下手,想看看譚縱接下來做搞什麼鬼。
誰知,譚縱只是微微衝着李少卿笑了一下,接着就轉向了站在那裡凝視着自己的趙玉昭,向她一拱手,朗聲說道,“公主殿下,希望剛纔的比試能助大家的酒興。”
“好聰明的做法!”聽聞此言,連恩頓時明白了過來,心中不由得對譚縱大爲欽佩,三言兩語就將一場危機給化解了,他隨後衝着趙玉昭一拱手,高聲說道,“公主殿下,先前的比試實在是太精彩了,令我等大開眼界。”
“公主殿下,這場比試堪稱夏遊大會有史以來最激動人心的事情,我等有幸目睹,實在是榮幸之至。”隨即,俞浩雲也宏聲說道。
接下來,仇天行和田鑫榮也相繼開口,對譚縱和李少卿的比試是大加讚賞。
京城四大公子的智商遠超常人,從譚縱的話裡聽出了言外之意,不可否認,譚縱此時做出的是最正確的抉擇,他們現在只不過是借花獻佛,對此事做一個善後而已。
有了京城四大公子領頭,那麼在座的人們紛紛出聲附和着,現場頓時變得亂哄哄的,一片嘈雜。
直到這個時候,對譚縱敵意頗深的李少卿才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原來譚縱之所以向自己示弱並不是什麼陰謀詭計,而是爲了平息自己想致他於死地所造成的不利影響。
想着想着,逐漸冷靜下來的李少卿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剛纔的舉動有多麼的危險,心中不由得一陣後怕:
剛纔光顧着兒女情仇了,他一時間竟然忘記了譚縱在某種意義上代表着官家,而自己就是代表着衛國公府,他剛纔真要殺了譚縱的話,那麼不僅自己完了,也必然會連累到衛國公府。
“既然如此,大家就繼續開懷暢飲。”趙玉昭環視了一眼四周的人,兩手向下一按,現場立刻安靜了下來,隨後微微一笑,坐回了座位上,端起面前的涼茶喝了起來。
趙玉昭一落座,周圍的人們跟着坐了下來,音樂聲隨即響起,舞女們再度進場,載歌載舞,十分歡快。
在座的人們一邊欣賞着舞蹈,一邊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對站在場中的譚縱和李少卿等人視若無睹,好像他們已經忘記了剛纔那場扣人心絃的比試。
現場的氣氛雖然歡快,但是卻充滿了一股詭異的氣息,令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抑。
面對着譚縱,李少卿的心中頗爲不是滋味,雖然他並不想承認,但事實是譚縱巧妙地化解了這場風波,於是向譚縱拱了一下手後,面無表情地回到了座位上,獨自喝起了悶酒,他這回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丟盡了顏面。
譚縱見狀,也向李少卿拱了一下手,在喬雨和秦懿婷的攙扶下,一拐一瘸地下去了,他現在整條左腿已經失去了知覺,由此可見偷襲他的人身手之強,實屬罕見。
望着攙扶着譚縱的喬雨和秦懿婷,趙玉昭不由得咬緊了嘴脣,玉拳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她可以肯定,現場的這些人幾乎都知道譚縱是她未來駙馬的事情,可譚縱今天晚上竟然當着她的面,衆目睽睽下與鎮國公府的秦懿婷不清不白,這簡直就是對她的羞辱。
可憐的譚縱,還不知道自己在陰差陽錯之下得罪了趙玉昭,招惹了趙玉昭的嫉恨,好好的駙馬差一點就飛了。
見喬雨扶着譚縱離開了,衛興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落寞的神色,擡步走回自己的座位,他敏銳地發現,喬雨對譚縱的關懷好像超過了普通人的界線。
“夢花公子,你的腿沒事兒吧,要不要喊大夫來看看。”等譚縱在座位上坐下後,秦懿婷關切地問道。
“不小心崴了一下,沒什麼大礙。”譚縱衝着秦懿婷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說道。
“圍場裡有御醫,我讓人找御醫來給你看看。”秦懿婷說着,就向外走去,準備去請御醫。
“一點兒小傷,何必勞師動衆。”譚縱見狀,連忙制止了秦懿婷,不以爲意地說道,同時向喬雨使了一個眼色。
喬雨會過意來,立刻蹲下身子,裝模作樣地查看着譚縱的左腳腳踝,並在上面塗了隨身攜帶的跌打藥。
見此情形,秦懿婷這才安心,於是坐回了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看着場中的歌舞表演。
不僅秦懿婷,經歷了先前的一幕後,現場的人誰都沒有心情看什麼表演,大家現在滿腦子裝的都是譚縱和李少卿先前的那場激烈的打鬥,以及譚縱、趙玉昭、李少卿和秦懿婷之間的曖昧關係。
等場上的一曲舞跳完後,已經接近午夜時分,趙玉昭起身離開了,這表明篝火晚會正式結束,在座的人們隨後三五成羣地向各自的住處走去,邊走邊談笑着。
不少人在走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瞟上譚縱幾眼,眼神中充滿了怪異,令譚縱感到十分不舒服。
秦懿婷與譚縱住的地方相距一段距離,她將譚縱送回住所後就走了,走之前囑咐喬雨要好生照料譚縱,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她。
“好厲害的力道!”在來看望譚縱的連恩和牛鐵強等人離開後,喬雨關上了房門,然後掀開了譚縱左腿的褲管,只見膝蓋處有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黑色淤青,不由得驚訝地說道,能有這份功力的人絕非等閒之輩。
“幸好沒有傷到筋骨,養上幾天就好了。”譚縱微微一笑,不以爲意地說道。
“大哥,難道是李少卿的人偷襲的你?”喬雨一邊給譚縱膝蓋上的傷上藥,一邊狐疑地問道。
“不是李少卿的人。”譚縱聞言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如果我死了的話,對衛國公府一點好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