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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幹想的清楚,自家小姐是什麼人物?那是老太爺要許給王知府公子做妻的——即便不是正妻也是個平妻身份,更是韓家與王家結爲秦晉之好的重要手段,便是想學皇室的那些個公主來場與某某寒門書生的自由戀愛都沒機會,又如何能在這裡受辱。說不得,韓文幹心裡頭一凜,立即高聲示警道:“大夥小心,保護好小姐!”
不待他再吩咐,那些韓家的家丁頓時將手裡頭棍子一擺,右腳在地上一踏,齊齊“喝”了一聲,紛紛做出迎敵姿勢結陣將馬車穩穩護住了。
“喲,還真想抗法了?”鍾慶春卻是看的眼裡起了幾分蔑視之意。
在他眼裡,這些個家丁的陣法當真是粗鄙不堪的很。而那姿勢雖然擺的好看,但卻只是花哨功夫,根本沒有一個是下盤穩當的,以他鐘慶春鍾大押司的本事,幾乎是分分鐘就能破了這陣,便是學桃園結義的張三爺於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也是易事——當然,這兒的上將自然是那馬車裡頭坐着的小姐與丫鬟了。
更何況,這些個家丁手裡面拿的也只是木棍,他手下的這羣兒郎卻是人人帶刀的。而那兩個騎在馬上拿刀的那兩個護院看着身材壯碩,可也架不住狼多啊。再者說了,他鐘大押司好歹當年也是中過武舉人的,雖然這些年荒廢了不少,可收拾兩個護院還是不在話下。
便在鍾慶春準備揮手讓手下一擁而上,遠處忽然又傳來一陣馬蹄聲,七八匹駿馬在前頭引路,一輛黑漆漆的四輪馬車轉悠着輪子就慢慢過來了。
這七八匹駿馬卻是不得了,一個個毛色順亮,雖然馬的神態似乎有些疲憊,邁步更有些慢,可鍾慶春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應當是趕了遠路,馬力不夠了,卻不是馬有問題。
總而言之,這幾匹馬都是江南難得的好馬,便是能有一匹騎着也是能夠在蘇州府顯擺的,何況是這麼七八匹馬一同出現。而且,這還只是前面的護衛的坐騎!可想而知,這主人又該是什麼人物,比眼前這自稱是閔知府座上客的所謂韓家可是要富貴太多了。
只是,既然有了人過來,鍾慶春卻不好再讓人動手了,說不得只能打了個招呼,讓手下將這一干韓家的人圍好了,這纔給心腹段五使了個眼神,示意他過去探探來人的底。
而閔欣這會兒卻也是見着了過來的車隊,而且他也看見了那七八匹駿馬,因此便又走了回來,一臉的激動道:“今兒個邪性了啊,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往無錫走?莫非是一夥的?”
鍾慶春聽了,卻是忍不住暗暗叫苦。他自然知道這位公子爺話裡的意思,他哪是在乎什麼一夥不一夥,他壓根是看上那幾匹馬了!
這位閔大少爺不好色——家裡的俊俏丫鬟多的是而且是予取予奪;不好錢——缺錢了自然有老子老孃給;不好權——這蘇州地界除了他老子外就沒比他更大的了,也就好點“馬”,幾乎是愛馬如命,癡馬成狂了。
前些日子爲了能騎上一匹傳說中的汗血寶馬,花了一千多兩銀子不說,更是冒着通敵的風險從最北邊弄回來一匹。結果買回來才知道上了大當,這馬是汗血的沒錯,卻是匹牙口到歲數的,只能養在棚子裡好看,根本不能騎。只是這位大少爺非但不治這買馬人的罪,反而大大的獎賞了一番,私下裡則說什麼要學古人“千金買馬骨”。
這回見了這幾匹好馬,雖然不如那汗血馬,可也是南方不可多得的上等馬了。更何況這些馬一看骨架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那種拉犁的駑馬,而是實打實的戰馬,這位大少爺又哪有不想要的道理。所以他那話分明是跟鍾慶春說,想辦法把那幾匹馬的主人一起繞進去,然後就直接將馬扣下了事。
只是,能騎上這等好馬的會是普通人物麼,更何況那馬上坐着的還不是主子,而是前面引路的護衛!這樣比襲來,那更是能凸顯這那馬車裡坐着的主子的身份了。
“少爺,您看……”
鍾慶春剛想開口解釋一番,誰想閔欣卻是一巴掌拍在了他後腦勺上,直接將他後面半截話堵了回去:“看你娘個蛋啊看,老子就看到了那幾匹馬了。老子還真就不信了,在這蘇州地界上,還有什麼東西是我閔大少爺弄不到的。去,速度給我去辦,慢了小心我剮了你這身皮!”
鍾慶春卻是被這位大少爺說的嚇了一跳,知道這位大少爺可是能說到做到的:若是他當真在家裡摔東西,那閔知府爲了哄兒子,自己身上這身“黑皮”還真保不住。說不得,鍾慶春只能暗暗吞口口水,向上天祈禱這車隊的主人不要是什麼得罪不起的權貴人物。
他清楚的很,萬一對方真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到時候倒黴的肯定是自己,那位大少爺是決計不會有半點事的。
這會兒功夫,那邊段五卻是探過了口風回來了。鍾慶春見着,立馬將段五招呼了過來,輕聲問道:“小伍,可問着什麼了?這些人是什麼來頭?”
段五可從沒見過自己身前這位鐘頭這般和顏悅色過,甚至還親切的喊了自己一聲“小伍”當真是受寵若驚的很,說話時候骨頭都感覺輕了幾兩:“鐘頭,對方說了,馬車裡坐着的是他們家少爺,還有一個負責伺候的老僕人。主子姓譚,前幾日從南京出來,正打算去咱們蘇州會會舊友。這會兒見天色晚了,準備先去無錫找個地方打尖歇息一晚上,順便給馬喂喂馬料,好恢復馬力,明兒個一早就要出發呢。”
“恩,不錯,你小子有長進,竟然問的這般仔細,不枉我平日裡頭教你的。以後好好幹,跟着我保管有你的好處。”鍾慶春聽了卻是忍不住讚了一句,順便還親切地在段五肩上拍了幾下,以示讚許。這番買人心的動作一出來,自是讓段五小小的激動了一番。
只是鍾慶春說話卻不過是順口說的,有幾分真心真的難說的緊。他這會兒卻是又開始思索常州縣內甚至是蘇州地界上有沒有什麼姓譚的大戶人際,可思索了半天后卻是沒得半點記憶,心裡便略微有了些底了。
只是鍾慶春雖然色心重,但爲人倒還算機警,因此卻是沒有莽撞的直接讓人上去扣馬,反而往後頭退了一步,走到閔欣跟前道:“公子爺,對方說是從南京過來的,您瞧?”說罷,卻是擺出一個問詢的姿勢。
“南京?”閔欣卻是隨着自家老子去過南京的,也跟着那南京城最權貴的公子王大少、陳大少見識過不少南京的權貴人物,卻從未聽說過南京城內有什麼姓譚的人家,因此乾脆的一揮手道:“你家少爺沒少去過南京,可還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南京城裡有哪家姓譚的,姓韓的倒是有一家。”
說完,閔欣卻是又轉過頭去斜睨了一眼韓文幹,語帶嘲諷道:“只是韓家人我也見過不少了,便是那位韓押司我也見過,卻從沒見過眼前這位,更沒聽說韓家還有位小姐。”
韓文幹適才聽說後頭那車裡坐着的是南京城一個姓譚的人時,心裡面正計較呢,畢竟自己家與那位姓譚的亞元有別扭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誰想這會兒馬上就聽到閔欣的這話了,想他韓文幹在南京城雖然不是什麼一言九鼎的頭面人物,可走出去那也是受人禮的,這會兒又如何聽的進這等話,更何況這話還涉及到了自家的小姐,心裡頭原先壓着的一股邪火頓時就壓不住了:“左右,將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給我打了!我倒要瞧瞧,這南京府地面上又有什麼人家是咱們韓家不敢得罪的!”
那些下人在南京城裡時雖然說不成跋扈,可也是有脾氣的。這次平白被了圍了這般久,早就是氣炸了肺了,這會兒得了管事的吩咐,頓時一擺手裡的棍子,三個兩個的就抱團與那些巡捕打了起來,倒是把鍾慶春看得嚇了一跳。
“好狗膽!”閔欣卻是氣的渾身發抖了,適才韓文幹前頭那句話分明就是點着他閔大少爺的鼻子罵他是“狗”,他一個堂堂知府家的公子又如何忍的下這口氣,而韓文幹後面那句話他更是沒聽進半個字去,頓時就跳腳着大喊道:“砍,都給我死勁的砍,砍死了人也有本少爺兜着。我就不信了,這蘇州地界上,還有什麼人是我閔家得砍不得的!”
兩家這一打,卻是讓坐在馬上的秦羽等人看傻了眼。
適才陳揚回來報信時,也只是說有巡捕設卡而已,雖然也說了一句有人被這些巡捕攔下了,而且似乎還有些爲難人的意思,可誰想着等大夥過來了後,這兒卻是立馬上演了一出全武行,甚至一邊喊出了南京府韓家,一邊卻是喊出了蘇州府閔家!
“鳥人,我記得蘇州府的知府好似就是姓閔吧,好似叫什麼閔志富來着?莫非那邊那個小子就是閔志富的兒子?”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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