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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軍士們將方*毅所說的小販帶進了客廳。
“草民叩見欽差大老爺!”幾名小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官老爺,尤其裡面還有欽差大人,因此一進門就給周敦然叩頭。
“本欽差問你們,你們跟龔府的大廚方*毅可否熟悉?”周敦然神情嚴肅地盯着那些小販,沉聲問道。
“啓稟大老爺,我等與方大廚以前並不熟,只不過近段時間來方大廚親自查驗我等送去的菜,這才熟識。”一名身材粗壯的小販擡起頭,向周敦然說道。
“他什麼時候開始查驗你們送去的菜?”周敦然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看着粗壯小販。
“好像……好像有二十來天了。”粗壯小販想了一下,說道。
“是這樣嗎?”二十來天,這豈不是“候德海”被抓後的時間?難道龔府的人在二十來天前就開始計劃除掉“候德海!周敦然掃視了一眼跪在消瘦小販旁邊的人,冷冷地問道。
“啓稟欽差大老爺,小的不太清楚。”正當邊上的人七嘴八舌地附和着的時候,一名十**歲的圓臉青年出人意料地向周敦然說道。
周敦然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凝視着圓臉青年,不知他此言何意。
“欽差大老爺,一直都是小的的岳丈給龔府送魚,前幾天小的岳丈病了,因此小的給龔府送了一筐魚,只與方大廚有過一面之緣,說了幾句話,與方大廚並不熟。”圓臉青年見周敦然盯着自己,頓時緊張了起來,忐忑不安地解釋着,“小的偶爾聽岳丈說起過方大廚親自查魚的事情,只是記不清楚是哪一天開始的。”
“方大廚當時問了你的名字?”周敦然的眉頭舒展開來,問道。
“方大廚沒有問小的名字,只是與小的聊了幾句小的岳父的事情,”圓臉青年衝着周敦然搖了搖頭。
“你確定沒有告訴過方大廚你的名字?”周敦然聞言,雙目精光一閃,沉聲喝問。
“小的確定,因爲小的當時還要去集市賣魚,因此給龔府送完魚就走了,只與方大廚說了幾句話,都是關於小的岳丈的。”圓臉青年仔細想了想,一臉肯定地說道。
“這二十幾天來,你們誰還換過人給龔家送過東西?”周敦然想了一下,望向了其他的幾個小販。
“稟大人,小的十五天前回了一趟鄉下,是小的堂弟幫小的送的豬肉。”幾名小販互相對視了一眼後,粗壯小販開口說道。
“方大廚也知道他的名字?”周敦然見狀,神情嚴肅地看着粗壯小販。
“這個小的倒沒有聽堂弟提起過。”粗壯小販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
“來人,把他堂弟帶來!”周敦然隨後吩咐了一旁的軍士一聲,一名軍士快步離開。
不久,粗壯小販的堂弟就被帶了過來,他和粗壯小販一樣,都是城裡的屠戶,長得五大三粗,比粗壯小販要高半個頭。
“本欽差問你,你前些日子給龔府送肉,方大廚跟你說過什麼?”周敦然打量了一眼粗壯小販的堂弟,問道。
“啓稟欽差大老爺,小的告訴方大廚小的是替堂哥來送肉的,方大廚只是問了小的的堂哥爲什麼沒來,又誇讚小的送去的豬肉成色好,別的就沒說了。”粗壯小販的堂弟想了想,說道。
“他有沒有問你的名字?”周敦然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問道。
“這個倒沒有,在下與他非親非故,只是替堂哥跑一趟腿,他知道小的的名字也沒什麼用!”粗壯小販的堂弟聞言,肯定地搖了搖頭。
“走,咱們去會會那個方*毅!”周敦然聞言,雙目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隨後站了起來,看了一眼譚縱和魯衛民等人,起身走了出去。
“欽差大人果然心思縝密,竟然能從這些毫不起眼的小細節中找出如此重要的線索。”魯衛民故意落在後面,與譚縱走在一起,低聲在他耳旁說道。
“所以官家纔將他派來了揚州!”譚縱聞言微微一笑,小聲說道。
“黃老弟,你看龔家這回會不會招了?”魯衛民擡頭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周敦然,沉聲問道,這纔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只要拿下了龔家,那麼他在“候德海”被殺一事中的責任就會少上許多。
“依小弟來看,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這個龔家膽敢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必然有所準備!”譚縱想了想,微微搖了搖頭。
“老弟的意思是,那個方*毅會抵賴?”魯衛民的心中微微一涼,狐疑地問道。
“抵賴是一定的!”譚縱點了點頭,小聲提醒魯衛民,“魯大人可記得‘候德海’,此人可是寧死也不願意被官府抓住的。”
“他會自殺?”魯衛民聞言大吃了一驚,臉上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這只是小弟的猜測而已,也許欽差大人能順利將其拿下。”譚縱見狀,安慰着魯衛民。
魯衛民的心情頓時變得低落,心神不寧地跟在周敦然的身後,他覺得譚縱說的在情在理,對方可都是一夥兒亡命之徒,如果方*毅真的自殺的話,那麼龔府的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龔凡和方*毅依舊跪頂着太陽跪在先前的那個院子裡,大汗淋漓,院子裡此時只有他們兩個人,獄卒和獄卒的家人已經被帶到了隔壁的院子候命。
龔家的家人都在大廳裡,聚集在門口,擔憂地望着龔凡和方*毅,沒有周敦然的許可,誰敢讓兩人站起來。
方*毅畢竟年輕,身體素質也好,曬了這麼長時間的太陽只是渾身是汗,精神還好。可龔凡已經四五十歲,平日裡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種罪,一時間頭昏眼花,身體晃來晃去,搖搖欲墜。
“龔老闆,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周敦然領着衆人走進了院子,在龔凡的面前停住身子,面無表情地問。
“大……大人,草……草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龔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結結巴巴地說道。
“方大廚,這些人可是你當天見過的人?”周敦然冷笑了一聲,轉向了方*毅,伸手一指那幾名被喊來的小販,沉聲問道。
“正是。”方*毅掃了那幾名小販一眼,擡頭望向了周敦然,“大人,他們都可以爲小的作證,小的那一天的確在府裡。”
“方大廚爲什麼要親自查驗這些小販送來的菜?”周敦然並沒有按照方*毅所想的那樣向小販求證,而是語鋒一轉,不動聲色地問道。
“二十幾天前,府裡的人由於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很多人腹瀉,我家老爺於是就讓小的把關,查驗那些送來的菜。”方*毅聞言,有條不紊地說道,“大人可以向回春堂的李先生求證,當時是李先生給府裡的人瞧得病?”
“方大廚,你可記得十五天前給你送豬肉的是誰嗎?”周敦然知道龔家腹瀉一事方*毅不會說謊,因此也不在這個上面糾纏,沉聲問道。
“十五天前?”方*毅聞言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周敦然如此問,想了一下,伸手一指粗壯小販的堂弟,“是劉屠戶的堂弟送來的。”
“‘候德海’死的那一天,龔府的魚是誰送來的?”周敦然瞅了一眼粗壯小販的堂弟,接着問道。
“是王老頭的姑爺趙大山送的。”方*毅隨後一指圓臉青年,說道。
“趙大山?”周敦然望了望圓臉青年,圓臉青年點了點頭,他的名字就是趙大山。
“方*毅,趙大山只與你有一面之緣,寥寥數語,你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的?”隨後,周敦然面色一寒,盯着方*毅厲聲問道。
“啓稟欽差大老爺,小的當時問了他的名字。”方*毅聞言,神情不由得一變,隨後高聲辯解着。
“可是趙大山剛纔卻告訴本欽差,你們只是聊了幾句王老頭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周敦然冷笑着看着方*毅,“你告訴本欽差,你是如何在他沒有告訴你名字的情況下知道的?”
“欽差大人,小的爲了更好地與給府裡送菜的這些人打交道,因此問過他們的名字。”方*毅的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慌亂,故作鎮定地說道。
“好,那你告訴本欽差,他叫什麼?”周敦然伸手一指粗壯小販的堂弟,高聲喝問。
“他……”方*毅聞言怔住了,望着粗壯小販的堂弟,半天說不出話來。
二十幾天前,畢時節已經開始籌劃除掉“候德海”的計劃,方*毅等人按照命令與各色人等接觸,以製造不在場的證據。
方*毅所要做的就是與這些給龔府送菜的小販打交道,讓他們屆時能給自己作證,他對經常給府裡送菜的那些人的名字都了熟於胸,只不過由於粗壯小販的堂弟是臨時來送豬肉,他覺得此人對自己沒有幫助,於是就對其沒怎麼上心,故而不知道他的名字。
方*毅等人去劫持那名獄卒的家人時,畢時節考慮得非常周到,爲了安全起見,他讓他們分了三批過去,一批換一批,這樣的話就有人能證明他們在案發時不在場。
方*毅是第一批去的,剛好負責對付那名中年人,因此中年人對他的眼神記憶猶新。
尤其令方*毅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給府裡送魚的王老頭病了,是他的姑爺趙大山來送的魚,而且沒聊了幾句就走了,他對趙大山可謂一無所知。
後來,方*毅越想越不對勁,出於心中的警覺,他特意派人打探了趙大山的底細,看他是不是王老頭的姑爺,這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先前被周敦然逼問了幾句,順勢就將趙大山的名字說了出去,現在看來,是釀成了大錯。
“方*毅,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嗎?”周敦然面色一寒,冷冷地看着方*毅。
“欽差大人,確是是趙大山告訴了小的他的名字。”方*毅一咬牙關,決定抵賴到底,擡頭衝着周敦然說道,“由於時間過得太長,小的忘記了劉屠戶堂弟的名字。”
“哼,狡辯!”周敦然聞言,笑容裡充滿了一絲猙獰,“看來不給你上大刑的話,你這種人是不會老實交待的。”
“來人,帶回大牢,本欽差要親自審問。”隨後,周敦然衝着一旁的軍士揮了一下手,沉聲說道。
“方大廚,你如果有什麼的話趕緊對欽差大人說了吧,欽差大人是刑部員外郎,你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過欽差大人的手段呀!”幾名軍士氣勢洶洶地向方*毅衝了過去,這時,跪在一旁的龔凡伸手拉住了方*毅的手筆,苦苦哀求着他,“我龔家待你不薄,你可不要連累了我龔家。”
“不好!”聽聞此言,譚縱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雙目閃過一道寒光,心中暗暗說了一句。
龔凡的話明裡是在勸方*毅自首,可實際上確是要讓他自盡,只不過說的極其隱晦而已。
畢時節的眉頭一直微微皺着,見此情形,眉關緩緩舒展開來。
“老爺,你難道還沒有看明白嗎,他們是衝着你來的呀!”方*毅聞言,雙目閃過一絲決絕的神色,衝着龔凡一聲厲呼,隨後站起身來,敏捷地抽出了靠前的一名軍士的腰刀。
“你要幹什麼?”嘩啦一聲,周圍的軍士紛紛拔出刀來,對準了方*毅,一名隊正衝着方*毅一聲大喝。
十幾名軍士衝過來,將譚縱和周敦然等人護在了身後,譚縱瞅了一眼面色波瀾不驚的畢時節,心中暗暗一聲苦笑,看來除了畢時節外,沒人知道方*毅這是要尋死了。
“老爺,就像你說的那樣,欽差大人是刑部的員外郎,小的一定挨不過欽差大人的手段,如果到時候受刑不過,在某些人的指使下胡言亂語的話,豈不是害了老爺,害了龔家。老爺待小的恩重如山,小的無以爲報,只有先走一步了!”方*毅神情堅毅地衝着龔凡點了一下頭後,口中大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說完,手中的鋼刀往脖子上一抹,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彈,鮮血剎那間就染紅了地面。
一名軍士上前摸了摸方*毅的頸部,衝着周敦然搖了搖頭,示意他已經氣絕身亡。
“果……果然死了!”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方*毅,魯衛民的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神情輕鬆的譚縱,雙目流露出驚訝的神色:就像譚縱所說的那樣,這個方*毅果真自殺了!
《》是作者“小黑醉酒”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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