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勒靜靜地打量着這個包廂,在他一瞬間推開房門衝進來的時候,八個軍官瞬間拔出了槍,幾乎沒有費勁,全部舉槍瞄準了他的腦袋。
八人站着的位置非常講究,在舉槍的同時,不僅封死了他前進的路線,也將背後的入口同時擋住。
幾乎只是眨眼的時間,他就已經被團團圍住。
可,最讓他驚訝的不是這羣人的反應能力,而是他們的軍銜。
雖說是中校,但這身軍裝,並非普通軍界的士兵能夠擁有,至少,D城的軍界高層就沒有一個是這樣的制式。
也就是說,他們來自的地方,並非普通高層可比。
——被八支手槍同時瞄準腦袋,還能保持這樣的鎮定,這人……。說是“人中龍鳳”也不爲過。
這個想法在翟穆和蘊萊腦子裡同時一閃而過,兩人揚了揚眉,目光一閃,隨即,落到冷奕瑤的方向。
在進這座金字招牌的餐廳之前,冷奕瑤在門口就看到了他的身影,所以,對於這一刻,某人的破門而入並沒有半點驚訝。相反,她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進來。朝着那八名親衛兵擺了擺手,她笑得一臉隨意:“我們認識。”
認識?
八個人互看一眼,慢慢緩下動作,將槍支收起。只是,防衛姿態並未變化,依舊是處於隨時可攻可守的位置。
西勒饒有深意地看了冷奕瑤一眼,一言以蔽之,如今,這間包廂,她是主位,她掌控着這羣軍官的行動權。
至於另外兩個……
他目光一深,一個是當初與冷奕瑤一起出現在他賭場的男人,但如今卻是軍裝打扮,笑得一臉雲淡風輕,只是,那神色,相較於第一次見面時的低調內斂,如今,卻像是掙開了一層枷鎖,將他真正的情緒外露出來。
至於,另外一個……
他脣角露出了一抹難得的驚訝。
聖德集團的掌舵人……
整個帝國最老牌財閥的唯一掌門人,此間餐廳的真正主子,竟然會突然蒞臨。而他竟然坐在冷奕瑤的右手位,也就是說,他屈居冷奕瑤之下?
“你似乎每次見面,都能給人帶來驚訝。”西勒最終將目光轉回到冷奕瑤的身上,雙手交叉,輕輕一笑。
可不是嗎?第一次見面,她是“失蹤”之後,突然找上賭場,身邊跟了個不知道敵友的陌生人。而上次見面,好像正逢她吃“霸王餐”,某人路過,救場如救火。
時隔半個月左右,再次相逢,竟然已是如今這幅場面。
是該說她太會經營,還是說,她的背後藏了一張千面之顏?
“承蒙誇獎。”她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倒是目光往他身後望去,看到了尷尬地立在門口的那個妖嬈女聲的主人,還有另外一個長相較爲直爽的男人。她猜,剛剛那一管如竹子班清潤的聲音就是這個男人發出的。
“不介紹一下?”她悠然自得地坐下,一手撐着下巴,笑得極爲妥帖。
可是,在洛家大小姐的眼裡,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這,這怎麼可能是冷奕瑤?
冷奕媃口中那個陰鬱、孤僻的妹妹?
竊聽器裡的聲音分明是清冷涼薄的,可這一刻,坐在主位上,下面一羣軍界中校,竟然絲毫沒有壓住她的氣勢,相反,縱觀整個包廂,唯有她,可以稱得上“霸氣驚人”。
以一女子身份,坐在這般位置,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其中緣由。
就在她呆愣的那一霎那,西勒已經隨便挑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顯然,他沒有幫別人做介紹的意思。
而站在洛家大小姐身後的那位男士就更沒有這個義務了,越過她的肩膀,直接走到冷奕瑤這桌,輕輕俯身,伸出右手:“好多年不見,不記得我了?”
他和西勒是好友,家中也多有生意往來,算起來,去冷宅也有數次,不過他和冷超不熟,所以對於冷超的兩個妹妹很少接觸。但算起來,逢年過節加在一起,和冷奕瑤其實也見過不下三次。只不過,當初,見面的時候,她大多數是低着頭,懶懶的應一聲,像是對於陌生人都渾身散發着一股冷漠勁。倒是眼前……
嘖嘖嘖,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不過,剛剛洛家的這位大小姐好像是說,她特意請他們來吃飯,就是因爲得罪了誰來着?
男人眼底劃過一下嘲諷,這天底下,果然小的很。
冷奕瑤記得這位小哥,人不算壞,就是一張嘴太直接,從來不知道委婉爲何。但做事還是個靠譜青年的。
於是,別人客氣,她也客氣,伸出一隻手,輕輕地與他握了握,“請坐。”
小哥輕輕一笑,他還真的沒有跟這麼多軍界的人一起吃過飯,如今,倒是一項新的體驗。
於是,一行三人,只有洛家大小姐一人孤立無援,呆愣在那裡。
既然沒有人肯來介紹,一切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我,我是洛雨雲。”洛家大小姐尷尬地笑笑,表情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當看到冷奕瑤的這一刻才真的明白自己當初放竊聽器在冷奕糅身上是多麼錯誤的一件事。
“洛家大小姐?”聯想剛剛隔壁包廂傳來的話,她挑眉輕輕一笑,神色間,篤定非凡。
能在短短數個小時之內,就反應過來要請外援,還算不是太傻。關鍵是,知道什麼人能有用,一眼就瞄準了西勒。
她淡笑着輕輕地啜了一口眼前的茶水。整個D城都知道,西勒家與他們冷家多年來往,是從父輩就積累下來的關係。當年,兩家人甚至不避諱衆人,曾經開過玩笑,說西勒與冷奕媃,一個是英雄出少年、才華蓋世,一個是溫婉大氣、氣質高華,天生一對。就她記憶而言,也的確有過一段時間,兩人來往頻繁,甚至也公開出現在一些社交場合。不過,冷奕媃那個草包美人,也就是遠遠看上去是個人物,相處過了便知道,智商實在不在線。白費了那麼好的名聲……。
至於,西勒……。
冷奕瑤側頭,看着他一臉神色自如地坐在位子上,自己沏了一杯茶,滿臉自如的樣子,壓根沒有被其餘人的氣勢所吞。
即便是蘊萊在這,冷奕瑤也不得不承認,論作爲一個商人的覺悟,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的氣度,西勒不遑多讓。
“呵呵,不敢,不敢,叫我名字就好。”如果面前的人還叫她大小姐,身邊的這羣人是不是立刻把她生吞活剝?
洛雨雲看了一眼四周已經恢復了神色的中校們,腦子裡還印着他們剛剛集體瞄準西勒的模樣。雖然,貴族出門防身的武器,現在大多數都是手槍,只偶爾有皇族中人的侍衛長還以彎刀爲器,但一下子被這麼多持槍的人圍住,洛雨雲心跳得厲害,感覺自己說話都有點不利索。
“你和我姐姐關係看上去挺好,還爲了她裝了竊聽器。”冷奕瑤是什麼人?
聖母?不好意思,這個詞,就從來沒有出現在她頭上過。眼看眼前這女人戰戰兢兢,她笑得滿是壞心眼,做錯了事就該有做錯事的態度。找西勒過來就準備幫她開脫,哪有這麼簡單的事?
果然,聽到“竊聽器”這三個字,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一冷。
連西勒都忍不住挑眉看向洛雨雲。見過沒腦子的,還沒見過這麼沒長頭腦的。竟然當着軍界的面,玩這種把戲?她家就算是金山銀山,都不夠她敗的。
“我,我也是被冷奕媃騙了。我不是故意的。”洛雨雲死命地搖搖頭,簡直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丫子,當初聽冷奕媃那麼一說,加上聽說冷奕瑤攀上了元帥,心底裡一股子邪火,說做也就做了,可現在,看到冷奕瑤身邊的陣勢才明白,有些人是壓根招惹不起的。
洛家,以報業、傳媒爲主,看似人脈、資源甚廣,可那是在普通人面前,在軍界這,他們還能翻天不成?
“竊聽器裡的東西呢?”既然有竊聽器,肯定有錄音,冷奕瑤笑笑,一臉隨口一問的架勢。
“刪了!統統刪了。”洛雨雲死命地搖頭,恨不得搖尾乞憐。這幅模樣,與她往日的趾高氣揚,簡直形成鮮明對比。太諂媚,諂媚得讓人不忍直視。
西勒和那個年輕男子早已轉開臉,一臉陌生人的表情,倒是蘊萊這邊,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冷小姐,是否現在起菜?”大堂經理從廚房回來,就看到包廂裡忽然多了三個不速之客,關鍵是,竟然還是隔壁包廂的人。一時間,有些雲裡霧裡,卻不敢隨便說話,而是老老實實,詢問冷奕瑤的意思,看看是否現在傳菜。
“上啊,我肚子都餓了。”若是一般女子這般說,肯定被認定爲粗鄙。出門在外,就知道吃吃吃,是在家裡沒吃過飽飯嗎?可不知道爲什麼,一桌子人聽到冷奕瑤這麼說,都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元帥府出來的人還用說嘛?自從那位主廚進駐到府邸之後,全體人員的伙食隨着冷小姐的光臨蹭蹭蹭地往上升啊。就連元帥那麼不挑吃的人,原本一切都按部就班的一日三餐,如今晚上都願意來杯鮮榨果汁了。因冷奕瑤一人的喜好,幾乎改變了整個元帥府的生活習性啊。
至於蘊萊和翟穆,前者是她在聖德高中的同班同學,後者在帝都日常生活中經常碰面,誰不知道她本性。
倒是西勒和那年輕男子的表情微微頓了一瞬,就沒見過哪家姑娘說肚子餓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的。
從世俗禮教而言,她可真算不上傳統美德的女子。
不過,過日子就應該這樣,隨意自在,想幹嘛幹嘛!
人生,本就已經生而不平等,再自己苛待自己,又是何必?一桌子的人,算上他們新進來的兩個人,一共十二個,倒是統一聽她一個人的意見。唯有門口站着的那個洛雨雲,前後不得勁,像是個多出來的玩偶。
大堂經理瞬間退了下去,臨走前,目光不免看了洛雨雲一眼。今天,隔壁的包廂就是這位洛家大小姐定下來的。算起來,她也是他們這裡老字號的VIP了。不過,看今天這個架勢,董事長肯定是不願意再讓這裡接待這種VIP了,看來,馬上要知會下面去除名。
洛雨雲不知道,只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她便已經被此間餐廳列入黑名單。如今,她心心念念地,都是怎麼把自己從“竊聽器”的事情摘出去,想到此,她求救的目光望向西勒,眼中淚光點點。
冷奕瑤瞧得有趣,不管當初,西勒是因爲什麼原因沒有成爲她的姐夫,這麼多年來,原主一旦幹了壞事,偶然讓這位碰上了,他都儘量好心地會給她處理了。雖然,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不過,她承他的情。
“洛家大小姐的兩包眼淚都要下來了,你就這麼視若無睹?”她往後一仰,看向西勒,滿臉圍觀好戲的架勢。
這話一出,洛雨雲的臉上倏然一僵,可,形勢不饒人,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好,什麼話都不敢亂說。
“她要如何,與我有什麼關係。”來這,是因爲給她父親的面子,不過,涉及到冷奕瑤的事情,他保留意見。這小姑娘,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的脾性讓人根本摸不透。連冷家,她都敢動刀子了,更何況是外面不相干的人。爲了洛雨雲,卻向她求情?
她洛家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聲音一落,洛雨雲的臉色倏然一白,雙手緊扣,像是恨不得能將自己手心的一層皮撕下來一樣。
她,她不就幹了一次蠢事嗎?他西勒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幫她一次怎麼了!
冷奕瑤看着她臉上青了白、白了紫、紫了灰的表情,很懷疑給她一個調色盤都不要用染料的,直接把臉皮扒下來就好。
“早上,你聽到了哪些,說說。”涼菜已經循序漸進,一字排開,大堂經理親自推進來的時候,就聽到冷奕瑤說了這麼一句。
洛雨雲這一次,是真的冷汗都嚇出來了。
怎麼說,當着西勒的面,告訴所有人,她聽完了全場。
不可能的!
這個時候,只能自己摘清,哪怕說的是假話,也要一錯到底:“我沒聽清,冷奕媃把竊聽器黏在手心,壓在裙襬上,什麼聲音都是糊的。”她使勁地搖頭,一臉懵懂。
裝傻?
這個樣子,雖然慫。但不可否認,還有幾分急中生智。
畢竟,她都已經把自己的臉皮踩在腳底下,裝癡扮假了,面子裡子都沒了,還想她怎麼樣?
上菜的服務員一個個舉止得當,唯有轉身離開的時候,目光復雜地看向洛雨雲。
可這一切,她能怎麼辦?
她明知道,冷奕瑤這是在羞辱她,讓她在最底層的服務員面前自己裝傻,這就像是當衆把她最自豪的驕傲都撕開,任人圍觀。她不氣嗎?氣得心肝肺都要炸裂。可她能怎麼辦?她不敢違抗,更不敢掀桌子走人。
她知道,冷家上下加在一起都鬥不過的人,於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而言,更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怪只怪自己當時魯莽,否則,也不會幹出這麼幼稚的事情。
眼見冷奕瑤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洛雨雲咬牙,終於一下子跪在地上:“冷小姐,千錯萬錯都是我當初腦子有問題,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有任何不利於您的傳言。”她冷奕媃竟然敢把她給賣了,就該知道,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她家可是傳媒大亨,乾的就是宣傳推廣的事情。冷奕瑤的名聲,她可以爲她洗白,至於冷奕媃那高高在上的名媛淑女的姿態,她家亦能將她打落塵埃。
“你的意思是,你會把風向變一變?”冷奕瑤其實對這些身外名聲並不是特別感興趣。不過,想想,自己馬上也就是冷氏集團最大的股東了,送上來的一個洗脫過往的機會,幹嘛要鬆手?
百無聊賴的人,忽然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一桌子的男人,忍不住望了望頭頂。忽然,有點爲她家那位姐姐默哀。
顛倒乾坤,也不過是如此了吧。
想想看,一個從來風聲不好、被人排擠的人,忽然成爲了受害者,而多年來備受吹捧、受人偏愛的姐姐卻是罪魁禍首,這種豪門反轉劇,大約一經面世,立刻可以強佔市場!光是想想,都覺得簡直媲美年度大戲了。
“對。”洛雨雲堅定的仰頭,目光對上冷奕瑤:“事實究竟如何,我會讓所有人都見到。冷奕媃矇騙別人應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正好乘着這個機會,我把冷小姐之前遭遇的都報道出來。”
將功補過,雖然爲時已晚,但總比苦苦哀求來得有點意思。
冷奕瑤擺了擺手,心想,自己回來,大約真的是冷奕媃的噩夢了。早上碰到同班同學還在說當初她離開學校後,冷奕媃在學校那邊給她煽風點火,現在,又來個傳媒集團的大小姐,哭着喊着要幫她“伸冤”。
講道理,這些東西,她其實一點都不在意,但是,光是想想到時候冷家上下扭曲的臉蛋……。還挺好玩的。
“行啊。”她點頭,擺了擺手:“我就不留你吃飯了,明天我生日晚會,算你一個。”
洛雨雲一個擡頭,這把是真的有點虛脫了。她沒想到,竟然今天能僥倖過關。臉上的狂喜都來不及掩飾,“謝,謝,謝謝。”
說話間,直打嗝。一邊站起來,一邊往外面退。差點還和進來送菜的服務員撞上,怎一個狼狽了得。
“你回來過生日?”
一直沉靜了許久的西勒,終於出了聲,只不過,他聲音裡帶出的詫異,讓全桌的人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
“對啊。要不然,我幹嘛翹課,大老遠從帝都跑回來。”又不是什麼成年生日,只是個十七歲生日。要不是爲了宣示股權所有,順帶修理一下某些人,她現在還悠然自得地在教室裡曬着太陽打瞌睡呢。
“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過生日。”
西勒垂下眼簾。記憶中,冷奕瑤總是生人勿進,像是個刺蝟。幹什麼事都獨來獨往。有時候安靜得像是一團空氣,有時候又尖銳刻薄到讓人無法忍受。她是個情緒化特別重的人,但有一點,這麼多年都沒改過,她一直不喜歡在人羣中拋頭露面。所以,一般的社交場合,大多數人,都只知道冷家有個大小姐,而不知道,竟然還有一個小女兒。
“那是以前。”她仰頭,將最後一口茶水一飲而盡,臉上揶揄的表情盡數斂去,這一刻,只剩下平穩與深沉。
坐在西勒旁邊的小哥,表情一頓,大約是從來沒見過她露出這樣的神色,一時間,只覺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明明是同樣的外表,同樣的嗓音,可是這個人,卻像是從靈魂深處開始,徹底變了!
“冷小姐,菜已經齊了。”一桌子的人,沒有人再開口,大堂經理眼看着就要冷場,忍不住小聲提示一句。
冷奕瑤垂下目光,忽然彎眉一笑。“嘖嘖,既然菜都齊了,大家開動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嗯,希望這趟沒有白跑。”說話間,她饒有趣味地看了蘊萊一眼。這一瞬,與剛剛的深沉又截然相反,倒像是個喜歡開玩笑的鄰家妹妹。
西勒蹙了蹙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多想,總覺得,冷奕瑤最後一句話另有含義。說話間有股調笑的含義,彷彿是衝着蘊萊的,又彷彿是衝着別的什麼人。她到底指的是這頓午餐,還是這趟D城之行?
翟穆目光一閃,在西勒面上停了兩秒,又若無其事地轉回眼神。
這一次,脣角卻是在微微淡笑着,似乎心中揣着別人無法知道的謎底。
一頓飯,吃的是波濤洶涌、煙波浩渺,所有人的心裡都忍不住開始猜測,明天的那場生日宴,怕是絕對不會風平浪靜。唯有冷奕瑤一人,認認真真的吃菜,把一頓午飯當做頭等大事一般。等放下餐具,她終於對蘊萊比了個眼神:“不錯,這頓飯給你挽尊了。”
吃貨!
蘊萊簡直想問問衆人,你們到底哪來的眼神,覺得她深不可測?這分明在美食麪前,就是一個單細胞生物!
一行人吃好喝好,出了餐廳,西勒還要去處理事情,冷奕瑤思考了一下剩下來的時間,已經讓一大堆男人陪着她逛了大半個早上了,再這麼逛下去,估計他們也要發瘋,乾脆突發奇想:“你手底下哪家賭場最有意思?”
“有意思?”他側頭,輕輕看她一眼。未成年人一個,還是個沒滿十七歲的小姑娘,好好的,準備去賭場玩?
“對啊,下午很無聊啊。”D城最有名的賭王在面前,不好好利用,簡直是白瞎了這麼好的“偶遇”。冷奕瑤眨了眨眼,一臉求知慾旺盛的表情。
西勒很想說,你去逛街購物就很好,可看看她背後站着的那麼一羣軍界人士,想想看,的確有點頭疼。“跟我來。”
這世上,不管是什麼世道。男人們對賭這種東西,具有天生的好感。
原本還拿槍抵着西勒的那八位中校,在來到本市最奢華、最精美的賭場的時候,恨不得一個個都來給他點個贊。
哥們,怪不得面前槍械都能不動如風,專業的啊!
眼看,一排排站在大廳入口處的黑衣壯漢,每個人胸口處都鼓鼓囊囊的,想都不用想,誰都明白那裡揣着什麼。
賭場,原本該是三六九等,魚龍混雜。可看到眼前一字排開的水晶吊燈、璀璨金飾,加上霓裳鬢影、歌舞輝煌,所有人幾乎立刻明白,能進此間賭場的人,各個身價不菲。
“貴賓室在二樓,樓底下都是尋常人,你想挑哪邊?”西勒笑了笑,對所有人一視同仁,讓前臺直接兌換了五萬金的籌碼送到他們每個人面前。當然,蘊萊的面前也不例外。同爲商人,你來我往,非常正常。
這種情商,不得不說,難怪能將賭場的生意打量得這麼好。
男人們的臉上忍不住多了一分輕鬆和笑意。
翟穆挑眉,光西勒這副手腕,已經讓人驚歎,更何況坐擁這般資產,卻從來不在D城高調,這種年紀輕輕,就能將情緒控制到如火澄清的地步,說真的,所有人都只願意當他的朋友,而非敵人。
“貴賓室就那麼些人,不熱鬧。我還是在一樓轉轉。”冷奕瑤還記得上次和翟穆一起去賭場的經歷,賭場裡面的貴賓室向來是以籌碼論大小,夠資格坐在那裡的人,都不是什麼尋常貨色。她又不是專門過來贏錢找茬的,打發時間順帶熱鬧一下就好。
聽她這麼說,所有人當然不會有人拒絕。即便再想放鬆,冷奕瑤的安全還是放在首位,這一點,親衛兵們一個都沒忘。
“走走走,我們去那邊。”眼看,老虎機那邊有熱鬧,冷奕瑤眼見,立馬擡腳往前走。
於是,浩浩蕩蕩的一羣人朝着西北角前進。唯有,翟穆和蘊萊停在原地沒有動,而西勒像是料定了他們的反應,也一動未動。
三人目光對峙間,一個外國女遊客走過,幾乎眼睛是一直盯着盯着,結果脖子和身子都快成一百八十度轉角了,最終才戀戀不捨地站在走廊石柱旁,雙手捧心:“天,世上怎麼有這麼帥的三個男人能同時同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