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忽然接連打了兩個噴嚏,作爲一個身強體壯的軍人,這種事情在他身上幾乎從來沒有發生過。匪夷所思地回頭看了一眼,根本沒有任何人,可爲什麼剛剛那一瞬,感覺到脖子後面冰涼冰涼的?
“怎麼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帶着淡淡的鼻音,彷彿是午休後剛剛醒過來,聲音被冰水沁過一樣,讓人聽在耳朵裡頓時平靜下來。
弗雷轉過身,恭恭敬敬對赫默低頭,“沒,可能是剛剛窗戶沒關好。”他總不會和元帥說,他聽過一句古話——“打一個噴嚏是有人想你了,打兩個噴嚏則是有人在罵你。”
顯然,他剛剛打的是兩個噴嚏,可他最近也沒有得罪人,怎麼就被人在背後罵了?
弗雷覺得自己有點太迷信,整了整衣領,重新回到桌邊,將手邊的資料挨個翻了個遍。
若是軍內其他大區的大佬此刻坐在這裡,看到弗雷手上翻着的資料,怕是一個個臉色會灰暗難辨,瑟瑟發抖。
實在是因爲,這本薄子上所記錄的人士無不是位高權重、樹大根深。
“看好了?”赫默食指撐額,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靜地掃過,良久,慵懶開口。
弗雷放下薄子的時候,手都有點微微發顫,目光直直地望向赫默,到底還是竭力保持住了鎮定。“看好了。”
“去安排,讓各區的負責人,明天上午九點準時到這來。”他指尖慢慢放下,落在桌面上,輕輕一點,脣邊的笑帶着一抹似撩非撩的弧度,偏偏,危險得讓弗雷都有點不敢直視。
“是!”他起立、站直,右手行禮,整個人幾乎是下意識地應答,卻在轉身出門的那一刻,腳步微微一頓。但,僅僅只是一刻,下一瞬,他已恢復表情,直接出門,按照赫默交代的,及時與帝國境內各大區領帥溝通。從極北的滄瀾山、到極南的望崖海,從最西的琰靈湖,到最東的膠州灣,帝國軍界四大區十六省,每一位在軍內說得上話的人物幾乎在同一時間接到弗雷的通訊視頻。
多方視頻的結果便是,所有的人幾乎懷疑百年大閱兵提前舉辦了,否則,整個帝國的軍界高層齊聚首都,該引來外界多少的猜測與震盪?
“元帥要求,明天上午九點必須抵達,希望各位領帥務必遵守。”弗雷微微一笑,鏡頭前,他站在元帥府的會議室內,陽光灑在臉側,讓人看不出喜怒。
赫默身邊三大親兵,其餘兩人身份特殊,不提也罷,唯有這個弗雷是自小就在軍界養大,一路跟着赫默,此次由他專門傳遞召見,可見元帥極爲重視明天的行程。
“一定準時到達。”所有人紛紛應答,絕無遲疑。
當視頻切斷的那一瞬,弗雷靜靜地垂眼看了一瞬自己手中的資料,只覺得,這次,恐怕帝國上下都要被元帥的大手筆驚到了。可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人的側臉。那個還不過十六歲的孩子。
面對任何事情,好像始終都能保持無動於衷。如果她知道了,元帥明天的決定,是不是,這一次可以在她的臉上看到其他神色?
“報告!”門外,忽然響起近衛兵的聲音。
弗雷收起臉上一切情緒,放聲道:“進來。”
“報告上校,剛剛接到消息,陸琛殿下去了聖德高中。”彙報的近衛兵,聲音一板一眼,沒有絲毫遲疑。
弗雷倒是一愣,“他去那幹嘛?”高中還沒有開學,總歸不會過去上學吧,再說,陸琛都已經大學畢業了,壓根和高中扯不上關係吧?
“今天翟穆中校開車送冷小姐去了學校。”近衛兵畢恭畢敬道。翟穆開的是軍區的車輛,壓根不用細查都知道。
所以,在他當着皇帝的面,讓陸琛離冷奕瑤遠點之後,陸琛轉頭就當了耳旁風?
呵,弗雷冷笑一聲,擺了擺手:“知道了,你下去吧。”派人暗中監察皇室自來都是慣例,倒是翟穆大約無法想象,作爲元帥此次從D城提拔過來的人選,他的一舉一動亦被弗雷盡收眼底。
“是!”近衛兵一個軍禮,迅速轉身。弗雷若有所思地將手上的簿子丟到一邊,剛剛心底的喜怒難定迅速被丟到腦後。現在,滿心思的在考慮,這陸琛難道掉入了戀童癖的坑?
“扣扣!”他輕輕在元帥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進。”赫默的聲音帶着一絲低啞,竟是在垂頭看書。
“元帥,都已經通知妥當了。”弗雷挺立站好,見赫默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他下意識扯了扯嘴角,“還有一件事,需要向您彙報。”
“陸琛大皇子似乎還在糾纏冷小姐啊……”
嗯,糾纏這兩個字,他覺得自己用的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