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計劃,爲期七天的集中訓練一結束,還有兩天的修整期,隨後,便集齊一起、集體前往競技賽的舉辦地。
教官們一宣佈解散,五十一個人的軍帽立馬都被扔到天上去。
“這操蛋的日子總算結束了。”嘻嘻哈哈的聲音掩飾不住他們興奮,有人甚至已經開始約着一起,準備待會去酒吧好好喝上一輪,慶祝這苦逼的訓練日總算過去了。
金斯?坎普、維林頓、羅拉、副班長等人,在訓練期間,因爲成績不錯,另外還特別會顧及人,人緣頗爲可觀,一下子就被拉住了。倒是所有人看向冷奕瑤的時候,同期的訓練生都會情不自禁地叫上一句“大佬”,但和她扯着膀子去喝酒?
想到她狂拽炫酷吊炸天的攻擊力,還有那神秘失蹤的一整夜外加一個早晨。
拉着“大佬”去鬼混?
瑟瑟發抖……。不敢動,不敢動……。
冷奕瑤將一頭青絲捋到耳後,一丁點都沒有注意到身邊其他人的詭異表情。
她雖然並不會被這七天的集訓累垮,但是,除了吃的還算滿意之外,其餘的,完全和悠閒自在掛不上鉤。
所以,她一轉身,就直接跳上赫默派來的專車,一頭扎進元帥府的被窩,好好睡得個昏天暗地。
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揉了揉肩膀,一下子睡得這麼飽,她都有點不適應。泡了個溫泉,穿好衣服,走到前廳的時候,發現赫默已經站在門口,微笑着望過來了。“睡了一整天?頭疼不疼?”
說着,雙手就落到她的太陽穴,柔和地幫她按摩。
冷奕瑤舒服地閉着眼,哼了兩下:“還好,就是有點暈。”
自那場和死囚的真人實戰搏鬥之後,她每一場訓練都力求做到頂尖。
立FLAG?
完全不帶怕的。簡直就是在所有訓練生面前壓下無數座大山,讓所有人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差距。所以,僅僅是一週的時間,她的強悍完全映入每個人的腦海。這樣做,不僅僅是讓所有人對於她有種潛意識的信服感,最重要的是,在未來,無論發生什麼,所有訓練生會下意識地向她看齊。
既然,赫默是把他們這羣人當做特種部隊的潛力股來培養,先下手栽培,對她未來在軍界的發展,絕對益處良多。
“我聽底下人說,你連午飯都沒下來吃,餓不餓?”赫默寵溺地拉着她坐到沙發上去,拍了拍自己的雙腿,冷奕瑤自覺地頭枕上他的膝頭,懶洋洋地仰頭,舒服地打了個呵欠。
“剛醒過來那會沒感覺,現在是真的有點。”泡溫泉的時候,肚子就在咕嚕咕嚕響,可現在他按得正舒服,她又不想動。
赫默發現,冷奕瑤這人,絕對的認生。與人不熟的時候,永遠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可一旦被她劃定爲自己人之後,她無意識的撒嬌、慵懶、風情便會盡數展現。就像現在,她只是披着件浴袍,枕在他膝前,領口處的位置不知不覺往下陷去,露出最美好的一截凝脂。
皮膚相較於之前,似乎曬黑了不少,可也僅僅是小麥色的範疇。和他按摩的雙手歸在一起,竟然有股奇妙的融合感。
臉上的紅暈,似乎是溫泉之後的遺留。此刻,雙眼懶懶地眯着,睫毛像是兩把刷子,在他面前微微抖動着,簡直像是在他心頭劃過。
只覺得一股控制不住的衝動。
他也不忍,直接俯身,吻住了她的脣。
甜美到不可思議,甚至還帶着些許的高溫。
那一雙水眸瞬間睜開,似乎沒料到他竟然會來“突襲”,不過,看清他眼底幽深的神色後,她又緩緩閉上雙眼,伸出右手,輕輕搭在他的頸後,緩緩地撫摸着他堅硬的肩頸處,徐徐地迴應他。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
從來冷硬風格的雲帥府,似乎,因爲某位“女主人”的迴歸,而突然多出了一份道不盡的柔情愜意……。
等晚飯的時候,兩個人幾乎是已經是“吃了一輪開胃菜”的節奏。
主廚早已經是老油條,老遠看到冷奕瑤的脣角在燈光下顯出幾分紅腫,立馬調開視線,徐徐吐出一口氣,才小心翼翼地把晚餐送上來。
活色生香,近在眼前,美味佳餚,觸手可及。
兩個人終於有點興致來聊天。
“你今天睡了一整天,離競技賽也就只剩下一天了,準備明天干嘛?”赫默親手將盤子裡的牛排切成一塊塊的正方體,遞到冷奕瑤面前,方便她直接入口。
冷奕瑤歪了歪頭,想了一瞬:“去和M見一面。”之前,就和M約好,這次競技賽他也要一起去。
赫默想到那個銀髮銀眸的男人,指尖的動作微微一頓,過來一瞬,才擡頭看她一眼:“陸琛和M同時出現在一起,你確定?”M可是老皇帝的私生子。說起來,外界各個都以爲老皇帝從來都偏心陸琛偏心到沒邊了,連陸冥那樣的皇子都懶得看一眼,可實際上呢?陸琛不過是替M背鍋而已。
真正算起來,老皇帝是把陸琛當做是明面上的靶子,真心實意地護着M罷了。
雖說是把皇位親手傳給了陸琛,可內心裡,真正的父愛卻是全給了M。
這樣的兩個人,一個得了皇室中人最看中的皇位,一個得了皇權中最觸不可及的父子親情。兩個人,都被剝奪了身上最難能可貴的地方,待在一個代表團裡?
到時候是準備炸給他看嗎?
冷奕瑤喝了一口紅酒,無所謂地搖搖頭:“那是他們的家務事,和我無關。再說,遲早要碰上的,躲就能解決問題嗎?”
赫默聽了她的話,無語了兩秒。
說的就好像和她沒有一絲關係似的。
明明,那兩個人,算起來,都是她的舅舅好吧。其中一個,還是虎視眈眈,壓根沒有完全把心思放下。至於另一個,看似冷情,實際上,心裡的城府和手段,絕非常人可及……。
和陸琛比起來,那個M,纔是讓他真正側目的一個。
“你對M,似乎更偏重一點,就因爲最開始的時候,他在咖啡館幫了你?”要說,因爲外貌,倒也說得通。畢竟,冰域族的人,各個都長了副禍國殃民的樣子。更何況,M還是冰域族的少主,就容貌而言,的確讓人無話可說。可冷奕瑤要真的只是單純的外貌協會,當初他接近她的時候,就不會煞費心機。
“那只是其中之一。”冷奕瑤支着下巴,將又一片牛肉送入口中,任鮮嫩多汁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才慢條斯理道:“另一方面,是因爲和他相處,不需要有任何防備。再說,他壓根看不上皇室。我們倆談得來,更多的是因爲脾性相投。”
雖然有點殘忍,但和M比起來,陸琛的確有點不夠看。無論是御人的手段還是心性,兩者之間差的段數實在太大。畢竟,成長的軌跡不同。逆境有助於迅速成熟,更何況M天資本就非比尋常。
而陸琛,即便從繼位後,瘋狂成長,先天而言,起跑滯後於M太多。要想趕上去,至少還要好幾年的時間。
赫默勾了勾脣,講真,如果不是知道M和她有血緣關係,他怕是會把M列爲頭號情敵。不過,現在嘛……
大度的男人,絕對不會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限制她自由。
爲了無限刷高自己在她心底的分數,赫默自認爲很體貼地道:“明天我安排人送你。”
冷奕瑤早就習慣他吃醋的節奏,聽到他這種“貼心”的安排,也不拒絕,一臉正經地點點頭,心底卻笑得差點打滾。
看到一臉禁慾氣的男人板着臉,故作大氣的樣子,實在有點萌啊。
赫默沒有看到冷奕瑤垂下眼簾,遮去的那一臉笑意。於是,第二天,欽點冷奕瑤的司機時,自然而然地選了翟穆。畢竟,一回生、二回熟,冷奕瑤之前剛來帝都的時候,基本上都是翟穆負責接送她的。
翟穆站在門口,看到赫默拉着冷奕瑤的手一起走出元帥府的時候,眼神稍稍一閃。
今天,冷奕瑤穿的一身長裙,菸灰色,並不是高調的顏色,卻很適合她那張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臉。
一頭長髮披在身後,上半身穿了件黑色外套,極其簡練,配上長裙,卻極有女性的柔美一面,更有軍人的帥氣。
一轉眼,距離她來帝都,似乎也快有半年的時間了……。
翟穆腦子裡不知道爲什麼,冒出這個念頭。
還未來得及深想,冷奕瑤已經上了車。赫默輕輕看了他一眼,只說了一句:“注意安全。”
“啪”——
翟穆雙腳一併,訓練有素地行了個軍禮。見赫默再沒有其他交代,立刻上了車,按照冷奕瑤的要求,往市中心開去。
車子裡,沒開音樂,安靜得很,冷奕瑤靠着車後座,閉目養神,等到了鬧市區,卻忽然開了口:“你對這次競技賽有什麼看法?”
“邊境那邊動靜越來越大,”翟穆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提了一句現狀,“其他鄰國那邊蠢蠢欲動,這次競技賽,怕是一灘渾水。我去,主要也是爲了多探探各國情況,以防萬一。”
帝國是爲了儲備人才,纔會在這次選拔中,儘量挑選年輕人。基本上,清一色的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可聯盟國那邊可不會做這種打算。
既然是爲了探清帝國和鐸林國的風向,自然會精銳盡出!儘可能刺探到最多的情報,以便在兩國之間選好立場。
元帥的意思,自然是代表團裡“老帶新”。新人要成長起來,自然要給他們歷練的機會,可熟悉戰事的老人也不可或缺,這樣,纔是兩手準備。
冷奕瑤靜了一會,才繼續道:“這次帝國這邊的代表團領隊是誰,你可知道?”
離開集訓營的時候,這人選還沒定下來,教官們只和他們說等修整過後集合的時候就知道了,不過,看翟穆的情況,估計那人選,八九不離十了。
“昨晚軍部定了人選,領隊是晨豐賀。”翟穆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後視鏡,但在冷奕瑤那張毫不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她絲毫情緒。良久,眸底漸深,輕輕一笑,轉開視線。
冷奕瑤瞭然,並沒有太吃驚的樣子。
畢竟,作爲集訓的負責人,晨豐賀算是對他們這批人最熟悉的將領。再說,她既然答應了晨芝梵作爲她的近衛兵參加這次競技賽,晨豐賀又怎麼會缺席?
兩人看似隨意的聊天中,冷奕瑤幾乎將這次代表團裡所有軍方的安排掌握到手。
心滿意足之餘,看向翟穆的目光,也不知不覺中帶出幾分驚異。
以他的職務而言,這人對核心情報和周邊各國局勢的掌握,實在驚人。在他看來,她來帝都還不到半年的功夫,已經從一名富商麼女轉化爲軍校生、乃至此次訓練生中的領袖,實在是變化巨大。但在她眼底,他又何嘗不是。
當初在D城,只不過是地方軍界的小小一名普通軍官,如今,不僅得到赫默的青眼,就連帝都軍界的重要情報,他都瞭然於心。
“到了。”就在冷奕瑤沉思的片刻,翟穆的聲音忽然從前面傳來。
她一擡頭,果然看到一間裝修精緻的咖啡館。
濃烈的麪包香氣和微微苦澀的咖啡味,夾在在一起,從裡面飄散出來,瞬間讓人的情緒慵懶放鬆。
她點頭,邁出車子,果然,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咖啡館靠窗的位置,正側頭朝她微笑。
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就像是當初第一次見面時,他身上瀰漫出來的咖啡豆的香氣,這一次,M戴着一頂棒球帽,一身舒適隨意的打扮,靠在窗邊,簡直像是雜誌封面上最精緻的男模。
她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朝他走去。
咖啡館的服務員不自覺地開始紛紛朝他們這個方向投來注目禮。
M的目光定定地朝她望來,只一週不見,看到她越發精緻小巧的下顎,他不禁微微出神。少女的圓潤弧度似乎都褪去不少。剩下的,是越發精緻的肌膚和眉目間驚人的風華。可一出口卻是:“怎麼黑了這麼多?”
冷奕瑤無語地擺手。雖然是內陸沙漠國度,可帝國的小姑娘向來以白爲美。他開口就問她爲什麼變黑,得虧她心理素質不錯,否則,換做普通小姑娘,絕壁立馬臉黑。“風吹日曬雨林唄,訓練了一整個星期才放出來,怎麼可能不黑。”
其實,黑也只是相對於她自身之前的白嫩而言,和普通人站在一起,她還算是白了個色號的。M聽她這樣調侃,就知道軍界應該是突擊訓練了。不過,他有時候實在弄不懂那位元帥究竟在想什麼。像冷奕瑤這樣的人,藏在心尖上尚且來不及,把她放進代表團,競技賽上發光發熱是遲早的事。以那位仁兄那麼愛吃醋的性格,到時候難道不怕,適得其反?
自己的心上人,別全世界都惦記……
這種事情,想想看,都覺得夠刺激。
“你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冷奕瑤招來服務生,點了自己的咖啡和餐點,一回頭,看到M饒有深意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眉。
“沒事。”M眨了眨眼,帶着墨色眼鏡的臉上泛起一道奇異的笑容,卻是轉開了剛剛的話題:“我聽說,長公主去找了你幾次,都碰了壁?”
冷奕瑤沒問他的消息來源是從何而來,畢竟,皇宮內,有個風吹草動,他的消息快捷程度絲毫不遜色於陸琛這個皇帝。倒是,沒想到他會關心這個問題:“我和她不熟。”
五個字,輕而易舉地點了她的態度。
不熟,是真的。畢竟,從小到大,見過這位“母親”的次數,一個巴掌都數的清。
可M更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她是不準備和這位身份“高貴”的母親有“熟”下去的意思。
“也對。”M啜了一口咖啡,垂下眼簾,眼底一抹嘲諷一閃而逝。嘴裡的話,刻薄直白:“皇室那邊就是一灘爛泥,扶不上牆,何必和他們扯上關係。”
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當初母親對父親的情不自禁。爲了這個,賠上了她自己的性命不算,還幾乎顛覆了全族人的未來。皇室的出生,從來沒給他帶來過榮耀。
相反,猜忌、陷害、毒殺、陰謀,層出不窮。在他的心底,這是天底下最骯髒、最醜惡的家族。
長公主到底是因爲恢復了記憶,想要補上這麼多年對親生女兒的虧欠,纔去找的冷奕瑤。還是因爲身上留着鐸林國的血,想要藉機通過冷奕瑤來了解軍界部署,除了她本人,現在誰也說不清。
“不談那些煩人的事。”冷奕瑤笑笑,血緣這東西,是原身遺留下來的問題,她倒是沒放一點在心上。“我來,主要還是和你說一下競技賽的事情。集合時間就在明天,所有代表團的人在碼頭集合,坐船過去……。”
冷奕瑤將後面的安排,一一道來,當談到這次代表團的成員的時候,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似乎,大多數都是熟人嘛。
晨豐賀、晨芝梵、羅拉、副班長、金斯?坎普、維林頓、翟穆、弗雷、甚至陸琛,再加上M和她本人,這就直接佔了十一個名額。算起來,簡直是當初“鐸林國旅遊之行”的升級版。
“競技賽一共五天,鐸林國那邊絕不會坐以待斃。看樣子,等一結束,和鐸林國的戰事也就徹底明朗了。”M指尖點了點桌面,咖啡已經飲盡一半。
冷奕瑤點了點頭。聯盟國競技賽的事情,即使再保密,鐸林國那邊也會聽到風聲。看只看,他們是不是有膽子,直接槓進來。
“選在慕爾曼舉行競技賽,那羣老東西,看樣子,心裡都打着一副好算盤。”M嗤笑一聲,眼底的神色卻冰冷。
冷奕瑤記得,赫默之前曾經和她提過,爲什麼巴哈等三個國家都同意選在這個北海海島上舉辦競技賽。因爲歷史緣故,它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島上面荒無人煙。對於心懷不軌的國家來說,最擔心的就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腹背受敵。所以,這個遠離內陸的海島,對於他們而言是最好的地方。
只是,看M的樣子,慕爾曼似乎並不僅僅這麼簡單。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M將最後一口咖啡飲盡:“慕爾曼明面上是個未經開發的荒島,實際上,卻是個地下角鬥場。”
話音一落,饒是冷奕瑤,表情都微微一變。
從這個世界的歷史來看,角鬥場至少應該是兩百年以前的舊事了。他不說,那裡是角鬥場的遺蹟,而說是地下角鬥場,顯然,是個黑市般的存在。怕是,至今,也一直在運作中。
連赫默都沒提及的情報,他是從何得知?
M像是知道她想要問什麼,淡淡地看了一眼窗外的人來人往,脣邊的嘲諷,越發明顯。只是,顯然,他現在不願意告訴她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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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奕瑤腦子一動。
陸琛那邊沒有絲毫異常,顯然,皇室並不知道這個慕爾曼海島的古怪之處,除了皇室的原因,M背後最突出的勢力……。
冷奕瑤忽然想起皇家宴會那晚,燈塔下,那些快如閃電的身影。
冰域族,傳說中,可以蠱惑人心的一族,究竟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和這個慕爾曼的底下角鬥場,是不是存在隱秘的關聯?
這些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還未來得及深思,M已經站起,朝着她隨意擺了擺手:“明天碼頭見。”
冷奕瑤一手撐額,一手端起咖啡,任那香濃苦澀的味道一絲絲地融化於脣齒間,良久,勾脣一笑。
第二天,帝都港灣迎來了一批身份特殊的客人。
一艘軍艦停泊在旁。
五十一名集訓生,身着帝國軍裝,整齊劃一地出現在碼頭。赫默站在衆人矚目的最高處,一聲令下,盡數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