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讓我上牀……。不肯讓我上牀……
元帥苦思冥想,心心念唸的都是這六個字。
而在外人眼中……
冷奕瑤一腳腳踩陸衝大公的屍首,一邊屹立在裝甲車上的麗影,何其霸氣!實在讓人忍不住爲元帥大人掬一把同情的淚!
然而,樓上的各路神色並不能影響冷奕瑤。
她懶懶地用腳踢了踢駕駛座上的車廂位置,已經被嚇懵了的司機一個激靈,背後瞬間汗流浹背。
“開車。”淡漠的聲音帶着天生的命令,彷彿,殺了陸衝大公對她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如果說唯一有影響的……她看了一眼,四周的火力已然全部停止,但陸衝大公手底下的人也連着像是失了智一樣,傻傻的望向裝甲車的位置,都沒有任何聲音。天地間,像是剎那間被人奪了一切聲響,除了她一個人站在車頂、迎風而立,將這世間萬物踩在腳下,似乎,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按理說,司機是陸衝大公的手下,親眼見了她殺了主子,直接一腳油門,往前直衝,將冷奕瑤從車上摔下來纔是正理。
可,他不敢!
司機瑟瑟發抖地看了一眼,連屍身還留在車上的陸衝大公,只覺得膽寒。
那般高的城牆,竟然眨眼間就躍下來。捏碎下顎、割喉放血,一切如行雲流水,光是這殺人的手段和心性,就足矣讓人不寒而慄。
更何況……
司機心底徹底咯噔了一下。
打着“清君側”名義的陸衝大公一死,帝國上下,唯有一個老皇帝的私生子可以繼承王位,可惜,名不正言不順,而且,眼下,那人還站在城牆上滿帶笑意地看着。
再說,誰敢對她不敬?沒看到元帥帶端着把狙,站在樓上鎮着嗎?
司機吞嚥了一下口水,不待冷奕瑤再出聲,已經緩緩啓動車子,速度放得極緩,像是深怕把冷奕瑤給顛到了一樣。
冷奕瑤立在車頂,身邊是腦袋露在外面的陸衝大公屍體,漆黑的夜色下,交戰雙方,詭異一片。
等車停在陸衝大公的大軍面前時,她靜靜地笑了,笑得像是夜色裡蠱惑人心的妖魅!
“叛逆者,繳械不殺!否則,你們的下場,和他一樣!”話音一落,她手邊銀光一閃,那把銳利至極的刀,橫切一劃,瞬間割下陸衝大公的頭顱!
那股撲面而來的血腥及凌冽狂放之姿,天底下,怕是再沒有第二個女人能夠做到。
一路從南邊揮師而上,挺進帝都的“清君側”大軍,眼睜睜地看着冷奕瑤隨手扣住那個原本高高至上的頭顱,隨手一丟,“咕咚”“咕咚”,直接滾下來,混在泥土裡,變成一灘爛肉。
“我給你們十秒鐘時間,過時不降者……。”她漠然的眸子,在所有臉色蒼白的男人面前一閃而過,似是在微笑,又似乎是在陳述事實:“過時不降者,今天就把命都留在這吧!”
風輕雲淡的一句話,就像是在開玩笑似的。
但誰也沒有忘記,剛剛還威風凜凜的大公,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就被她直接割了命,切了頭!
這人的話,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水分。
她是擺明了馬車,昭告天下。
叛逆主謀已死,若執迷不悟,她絕對會心不跳、眼不眨,直接將他們所有這些叛軍,直接坑殺在此,一個都不放過!
北境的夜,冷到刺骨。
原來,一直勢如破竹,並非是對方毫無抵抗之力,而是,她壓根沒將大公看在眼裡。
既要挑釁,索性讓他們一路順暢,直達帝都!
但她一動,便是雷霆一擊!
如今,看似一個人站在車頂,背後卻立着皇室的支持與軍界元帥的傾心以待。
若有定點藉機乘亂生事的打算,還未動手,怕是立刻會被城牆那邊的人打成篩子!
唯一一個算是能躲過火力的指揮所,如今也已門戶大開。從裡面走出來的,都是陸衝大公的心腹。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爲自家主子報仇!
殉節、忠勇,那都是主人還活着的時候表現給人看的。如今,那頭顱都已經割下,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大勢已去,難道還拼死頑抗?
別說成功率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就算是老天瞎了眼,給他們萬一成功了,誰又能走上皇位,名正言順地成了王?
再說……
衆人懼畏地看了一眼,睥睨衆生的冷奕瑤。不得不承認,除了不是男人之外,這女人幾乎比歷任帝王更適合坐上那把椅子!
“還剩五秒。”冷奕瑤像是不耐煩衆人忽閃忽閃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時間。
“咚”“咚”“咚”——
跪地拜倒的身子如海潮一般,此起彼伏,瞬間,那烏泱泱的人羣,已全部拜倒!
就連車內的司機,也嚇得屁股尿流地直接推開車門,以頭搶地,瑟瑟發抖!
如海嘯、如颶風,山呼投降的聲音驚雷一般炸開,竟像是要將天都撕裂而開!
冷奕瑤望着這羣叛黨,看着他們頭頂埋在地上,像是連睜眼都不敢往她的方向再看一眼,良久,目光猶如一灘生井,毫無波瀾,深不可測!
數萬大軍,就這麼被她一招“擒賊先擒王”直接破了,快到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跪地拜倒,頂禮膜拜。
帝國曾經身份最高的女貴族,是長公主。但即便當初權勢最盛的時候,那也僅僅是在內廷之中,誰曾想,有朝一日,向來重男輕女的帝國臣民會心甘情願地俯首在一個女人的腳下,毫無反抗之力。
猶如螻蟻之於虎豹,不堪一擊。
這般氣勢,便是城牆這頭的人都各個心驚。
誰都知道冷奕瑤不平凡,平日裡看似隨心所欲,實則一切盡在掌控。
可看到她在這黎明前的黑暗裡,一人立在高處,俯瞰衆生,那一刻,所有人忽然明白。
或許,皇室這麼多年的動盪並非因爲老天不公,而是因爲,誰都比不上她!
M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一道光,快到極致。那光像是帶着一絲柔和,又似乎是帶着一抹放下,終究凝成一點,聚在冷奕瑤的背影上,凝成他脣邊略帶欣慰的笑容。
他慣常是看不起勾心鬥角的皇室,但,或許,她繼位之後,這個國家,這個帝國,會變得不再一樣。
身邊,一直暗自觀測他點滴反應的赫默,平靜地挪開視線。
若是剛剛,M但凡生出丁點嫉恨的情緒,他會立即動手,以絕後患!
不過,或許真的是她太過美好,這世上,她真心信賴的人,並沒有背叛她的意思。
M是真的不想要這個皇位,也真的打從心底裡,與她站在統一戰線。
赫默轉過頭,看向迎風而立的女子。不動聲色的殺機已經盡數斂去,饒是城府極深的M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軍界第一的男人,甘願成她背後的一道影。只因,她值得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這一刻,城牆上的所有人,呼吸不自覺地放輕,像是深怕驚擾到什麼一樣,放眼看去,只看的到一個人。
天邊的第一抹朝陽,順着了你要的輪廓,正緩緩地越出地平線!
這一刻,印在赫默的眼底,帶着奇異的暖色。
而從這一天起,直到他與她後來攜手的幾十年裡,從未有片刻褪色。
至此,一輩子,他的眼裡、心底,永遠地鐫刻着這麼一副畫面——破空而立的女人忽然回頭,微風擾亂了她的髮絲,卻像是在她身上寫出一絲柔情,她微笑地望過來。
明明相隔千里,目不可及,但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刻,赫默覺得她正對着他在笑。
柔情似水,儀態萬千,從此,一眼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