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魏然忽然轉過臉,直直地盯着冷亦媃,像是要在她臉上找出什麼東西一樣。
被他用這樣深沉的眼神盯着,饒是冷亦媃早已習慣了父親的注目,但眼下,這種眼神實在不像是贊同她意見的樣子。
“爸……。”她尷尬地雙手併攏,不着痕跡地攏了攏長髮:“您怎麼用這樣的眼睛看我?”
“我就是好奇,你在我沒看到的時候,到底是怎麼不待見她的。”他平日是懶得管二女兒,又不是睜眼瞎。剛剛回來的時候,二女兒明明話裡的意思是那晚的失蹤與冷亦媃有關。
“您,別聽她胡說,她壓根是胡亂撒氣,把事情推給別人。”冷亦媃臉上一陣發青,卻不敢直接大聲,只是小心地勸導:“但是,我是真的覺得她這次回來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她以前哪裡敢在家裡大小聲?再說,再說元帥的事……”
後面的話,她越說聲音越小。總不能說,她妹妹剛剛把她老子當兒子一樣訓,難道當事人就一點沒體味出來?
“你知道她這些日子到底在哪嗎?”冷魏然冷冷地盯着她,像是從來沒把這個女兒捧在手心裡一樣,忽然諷刺一笑。
“我,我怎麼知道?”冷亦媃強迫自己對上父親的眼神。這麼多年來,她向來明白一件事——說謊的時候千萬不要心虛。否則,別人還沒有找到證據,就首先在心底裡確認你在說謊。
“她腰上的傷你怎麼看?”冷魏然見女兒的眼睛雖然望着自己,但眼神卻不知不覺地瞟了起來,哂笑一聲,到底,還是太嫩。他花了這麼多精力和物力來捧她,甚至在外面不停地爲她造勢,到如今看來,就養出這麼個眼界。識時務者爲俊傑都不懂,畫蛇添足倒是玩得挺順。
“聽說在外面碰到幾個歹徒……。”冷亦媃抿了抿下脣,雖然智商並不足以傲視別人,但是聽聽畫外音的本事還是有的。父親的嘴角已經明顯下垂,看樣子是懶得聽她多囉嗦一句。
“你和你妹妹都是我女兒,當年你們出身在綠洲,差點被狼給叼走了,你知道爲什麼我還能把你們找回來?”冷魏然忽然打斷她,目光冰冷地看到她的眼底。
“因爲,因爲我們身上有胎記。”冷亦媃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眼睛再也不敢直視父親,而是低低垂下,盯着自己的膝蓋。
她的大腿內側有一塊淺淺的紅印,那是她出生的時候就帶有的。因爲常年穿着過膝衣袍,從未被外人發現過。而她的妹妹冷奕瑤,胎記的位置更隱蔽。
位於腰側靠裡一寸,胎記又小。
那一處紅豆般的小痣,如硃砂綴在雪白的肌膚上。除了家人,絕無外人能知道。
“你以爲她剛剛叫家庭醫生過來,當真只是爲了換藥?”以前只覺得小女兒不思上進,和大女兒比起來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如今,卻是發現,大女兒連最基本的觀察能力都被狗吃了。就這樣,高嫁出去,過不了多久也是被人玩死的命。
冷亦媃忽然一個哆嗦,想起剛剛冷奕瑤當着家庭醫生的面撩起腰側上的衣袍,故意讓所有人都看到傷口的樣子,只覺得心底一冷。
就在傷口包紮的下方,那一處紅豆小痣清晰分明。
如果說,臉可以僞裝,那麼隱秘的胎記又作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