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並不知道冷奕瑤改了主意,已經主動下樓來找他。
相反,這一刻,看着坐在他對面的“客人”,他覺得沒有什麼比他嘴裡的消息來得更觸目驚心。
“如果你敢說一句假話,信不信我立馬能將你五馬分屍!”他豁然從書桌後面站起來,臉色陰沉地望着對面的老人。
對方一身白袍,顯然來時比較匆忙,衣袖的位置甚至有略微污漬。白色的鬍鬚蓄了許久,此前常常爲自己這一把美髯自得。可眼下,他神色惶恐,嘴脣哆嗦,戰戰兢兢地立在那裡,臉色蒼白:“殿下,我就算再老糊塗,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您還是快點趕回首都吧。陸冥殿下雖然死了,可,皇室裡可不缺男人,您的那幾位叔伯,一個個都不簡單啊。”
最後還有一句話,他本想說出口,卻介於忌諱,到底忍住了。
無論是歷史,還是現今,“遲則生變”終是亙古定理。
名義上是順位繼承人,但後來被人拉下馬的皇室子弟,細數帝國上下,難道還少嗎?
陸琛臉色一僵,一手撐住書桌,深深吸氣,腦子裡滿是各種雜亂。
怎麼會這樣?
明明前兩天還好好的父皇,爲什麼會突然傳出“病危”的噩耗。
要不是眼前的男人是父皇多年的御用醫生,他甚至懷疑這是一場拙劣的把戲。
不是因爲弟弟死了,纔對他避而不見的嗎?
怎麼眨眼間,就成這樣了?
“皇帝陛下讓我一路喬裝打扮,不讓用電話,不讓與任何人聯繫,就是怕走漏消息。”老人擡起雙眼,滿目淚水。多年來擔任皇帝的醫師,早已經習慣了物質享受,如今上了年紀,一頓奔波下來,幾乎疲憊盡顯,臉上再無平日的不慌不忙,反而,透出絲絲驚懼:“如今二殿下死了,只有您是正統,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殿下還是儘快安排人手,早點趕回去。再晚,怕是,來不及了。”
陸琛眼底深沉如潭,靜靜地盯着他,良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倏然轉身。
“讓侍衛長進來。”他對門口的守衛命令道。
侍衛長此刻正在外面盯着冷奕瑤的一舉一動,看她翻着一本雜誌都過了許久,竟然還沒有翻頁,頓時神色有點微妙。陸琛說讓他進去的時候,他恰好擡頭,看到對面的女子竟然朝他微微一笑。
那目光……。
不知道爲什麼,他竟有種不好的預感。
只是,再來不及猶豫,他起身,整理衣帽,趕緊進了書房。
房內,那白袍老人已經低頭,將大半的容貌掩在光影交織處。
陸琛並未在意,父皇的親信,在外面向來低調,這也是他們這麼多年會被一直信任的原因。
“我馬上動身回首都,你把底下身手最好的人都通知到,十分鐘後在大門口集合。”他只吩咐一聲,並不交代緣由。
侍衛長面色怔愣,見陸琛面色不善,立馬點頭答是。
“記得,一定要確保是自己人。”陸琛眼底冰冷,細細地睨他一眼:“但凡有人亂打聽,就地槍決。”
侍衛長神色一肅,潛意識裡,只覺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巨大危險正迎面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