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在這裡如魚得水?”喉結處,是她溼漉的呼吸,他有點無奈,不知道她到底從哪裡學來的這些把戲,好像每次都能勾得他神不守舍。
“嗯。”她輕輕地應一聲,聲音像是從鼻腔裡漫出來一樣,帶着一絲不以爲意,聽着就知道她的漫不經心。只是,與此同時,她的手卻在緩緩的上移。
聽到某人的悶哼聲,就像是大提琴一樣滑過耳畔,她忍不住有點偷樂。
“唔——”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下一刻,連着豹子帶人,被他整個抱起。忽然失重的狀態,讓冷奕瑤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怎麼,有膽子挑釁,沒膽子承擔?”赫默垂眸,睨她一眼。
“這人多,我們換個地方。”冷奕瑤下意識地環顧四周,拽了拽他的衣領。好歹,她現在也是在軍營裡被譽爲“頭兒”的人,被人發現她膩在別人懷裡親親我我,總覺得威信什麼的,就要走到盡頭了……
赫默都快被她氣笑了。感情自己是姦夫嗎?這麼見不得人。可看到她那纖細的手腕拽在自己的衣角處,不知道爲什麼,就莫名其妙地心軟了。
“好吧,你覺得哪邊適合?”他雖然答應換個地方,卻依舊不準備放她下來。
冷奕瑤笑着抱緊了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小豹子,纖細的手指微微一指,向着不遠處的樹林道:“那邊。”
赫默就這麼抱着她,一步一步往樹林走,兩個人,一個身體堅硬,一個柔若無骨,似有若無地摩擦着,漸漸赫默的眼神越加漆黑。
“其實,你今天不來軍營的話,我也準備找機會給你打電話。”冷奕瑤明顯地感覺到四周的氣溫在升溫。她想了想,剛開了頭,卻沒料到。就和剛剛被赫默抱起一樣突然,他忽然一下子將她放下。
小豹子趁着她閃神的當下,一下子從她懷裡竄出來,往樹林深處跑去了。
——“你們聊,你們聊。我絕對不做電燈泡。”就差把這麼一句話明晃晃地刻在腦門子上了。
冷奕瑤眨了眨眼,還在狐疑赫默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幹什麼事都不打聲招呼的。誰知道,下一瞬,被熟悉的大掌一下子扣住,整個人瞬間被壓在背後的樹幹上,一點都動不得分毫。
冷奕瑤的眼睛下意識睜大,整個人望着近在咫尺的赫默,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臂咚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幾遍,才確認眼前的人沒被人掉包。
赫默卻看着她那一眨一眨的睫毛,整個人心底都酥麻了。
這一次,再不等她嘴裡說出什麼無關緊要的話,他一低頭,直接含住了她的脣。
冷奕瑤只覺得熱,很熱,熱得連呼吸都帶着火似的。整個人都有點莫名有點暈乎乎的。
她懷疑是不是剛剛在水下鍛鍊耐力訓練的時候,已經有點缺氧的徵兆,否則,怎麼會被赫默這樣吻得眼前一片金星?
赫默覺得面前的這一具活色生香今天未免柔韌性也太好了點,怎麼吻着吻着,連喘息的聲音都快沒了?
一低頭,對上她那暈乎乎的軟綿綿的眼睛,頓時,心都快化掉了。
他認識冷奕瑤這麼久,見過她冷傲的樣子、淡然的樣子、不可一世的樣子、孤高狂縱的樣子,卻從來沒見過她快融成一灘水的樣子。
脣角那麼鮮紅,吻上去那麼火熱,讓他整個人都有點沸騰不止。對上她,似乎什麼禁慾,都成了狗屁笑話……。
他怕再這麼下去,她會真的缺氧,趕緊往後拉開來兩個人的距離,給她自由空氣:“來,慢慢喘氣。”
冷奕瑤垂眉,咬牙切齒,別以爲她沒有聽出他話裡滿滿的自得。強吻把她吻得心率失衡,很得意是吧!
給你先在泳池裡跑上個大半天再上來,看看你腳軟不腳軟。
只是,她心情起伏間,臉上卻因爲驟然而得的空氣而越來越紅。隨着她胸口的一上一下,赫默明顯握在她手心上的力度都變得有點不由自主。
“怎麼辦,好想把你一口吞掉!”見她呼吸慢慢平靜下來,他低頭,輕輕啃住她的耳垂。軟軟的一塊嫩肉,含在嘴裡,慢條斯理地挑逗,帶着難言的曖昧。
冷奕瑤還覺得沒什麼力氣,聽到他這麼說,只暗恨地想要撓他一下。
她這輩子、上輩子、上上輩子……。就沒有哪次這麼狼狽的!
接吻接到窒息,雖然明明是集訓導致的後果,但這種事情,估計赫默要記一輩子。
黑歷史,鐵定無疑了……。
“你慢慢等着吧!”她擡頭,對上他那副浪洋洋的調戲神色。脣角一彎,說出來的話卻毫無轉圜!還想現在把她一口吞掉?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赫默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大約、可能、似乎、好像,把某人惹毛了……。
“那個…。”雖然有點掉面子,但爲了未來的福利,某人決定低頭。
“不用這個、那個了,我頭暈,讓我靠會。”冷奕瑤卻壓根不許他動了,拽着他的肩膀,整個人靠上去,一副動都不想動的樣子。
此刻,微風拂來,遠處殘陽落影,原本應該是談情說愛的最佳時機,可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他把自己的福利給截斷了。
赫默頭疼,忽然有點後悔剛剛自己在冷奕瑤面前一丁點情緒都不遮掩。
什麼叫“惱羞成怒”?他算是真的見識了。
冷奕瑤慢慢地放緩呼吸,等那一陣暈眩過去了,終於整個人都恢復了些元氣。
她聞着他身上的味道,熟悉、繾綣,甚至夾雜着一點青草的氣息,讓人能夠全部放下所有的心緒。
“好點了?”赫默感覺到她情緒恢復了些,慢慢撫了撫她的後背。這才發現,她外套下,全身竟然是溼漉漉的。
剛剛見到她的時候,他壓根沒注意這一點,現在發現她竟然這樣陪着他站了這麼久,整個人的臉色都變了:“趕緊去換衣服!剛剛下的水,這樣會凍感冒的知不知道?”
冷奕瑤無語,她也沒想到他會一到小樹林就臂咚,話都不說,直接化身爲狼。“沒關係,我和你說一會兒話,再去換衣服。”
待會等人來人往,再提這些就有點麻煩了,還是趁着現在人少,說話方便。
赫默見她的神色,愣了一會,知道她是有正事要說,無奈點了點頭:“出了什麼事?”一邊脫下衣服,一邊將她外套扯開,讓她換上自己的乾衣服。
“金斯·坎普告訴我,最近有外國人混進帝都,看樣子,還形跡可疑。你可查到什麼了?”冷奕瑤換上外套,果然覺得舒服一點,可惜還是全身黏黏的。其實,如果像其他訓練生一樣,接着去訓練了,很快身上的衣服就會蒸乾。可就因爲她乾站着,纔會覺得,渾身這麼難受。
赫默聽到這個,果然神色一靜:“來了好幾撥人,背景倒是有趣的很。”他眉間閃過一抹嘲諷。有人是來趁機打探消息的、有人是來渾水摸魚的,當然也有人是用來混淆視聽的。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眼底溫暖的神色久久不散:“放心,這些事情我會注意,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金斯·坎普當時告訴我的時候,他猜測,那些人一定會混入軍界。我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她頓了一會,才繼續道:“帝都軍界這邊,能進去的,除了是本地人之外,都是在其他軍區歷練了多年才能提拔上來的。外國人想要明目張膽進來,不太可能。”更何況,他當初還專門爲了D城之行、行蹤被泄露的事情,徹底將上下肅清了一遍,更不可能有閒雜人等混進來。
“你的意思是?”赫默皺了皺眉,順着她的思路來。
“我覺得,如今最有利用價值,也最容易混入的,就是這裡。”她的指尖點了點自己腳下的方寸之地:“就在這片軍營。”
這裡,本來就是野營臨時駐紮。附近原本沒有任何設施,遠在郊外。可這也代表,附近沒有天然的屏障或者狙擊臺,如果有人要刺探消息,混到這四周來,遠比混入軍界要方便的多。
赫默目光一驚,可轉瞬一想,冷奕瑤說的很對。的確,對比其他地方,這裡只是簡簡單單的紮了幾個帳篷的營地,只要有心人放個探頭或者竊聽器,哪怕是無人機,只要放在偏僻處,天天忙着訓練的衆人哪有時間在這大片的空地上去注意那些不打眼的小東西。
他眼神微微一黑,見冷奕瑤的臉色還好,吻了吻她的額頭:“這事,我會交代下去。”
冷奕瑤知道他都聽明白了,就不再囉嗦。倚在他懷裡又靠了一會,才站起身:“我回去換身乾淨衣服,待會再來找你。”
這也是給他留了時間,安排事情。
於是,兩人分頭。那小豹子,卻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很快,就從樹林深處奔了過來,緊緊跟在冷奕瑤的身後。
赫默準頭就將這件事,直接交代給了晨豐賀。晨豐賀沒想到,明明人在軍營,與外界的聯絡都斷了,冷奕瑤竟然還能洞悉帝都最新動態。
赫默見他的表情一呆,忍不住輕輕一笑:“她這人,永遠會出人意料。認識久了,你就知道了。”
晨豐賀心道,其實,他現在已經深深體會到了。只是,或許已經是太遲了。他靜靜地凝視了一眼遠方。目光似乎虛無縹緲,什麼也沒有看,赫默卻覺得,他整個人似乎一下子有點安靜的過分。
“怎麼了?”赫默忍不住皺眉。 晨豐賀與埃文斯以及弗雷不同,他出身高貴,並非因爲命運和時局而不得不從軍。相反,他具有超乎常人的自制力和控制力。他有爲家族爭光的能力,也有向上的勃勃動力,但他從來都是給人感覺淡泊名利。很多時候,他更像是個貴公子,而非軍事能力超羣的上位者。不過是幾天不見,纏在他眉間的複雜卻似乎越來越深了。
晨豐賀的出神只是剎那,見赫默的視線往來,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我只是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這次不過是一場競技賽,卻引來這麼多事。看樣子,都是好日子過久了,耐不住性子了。”
赫默眼底閃過一道冷光。何嘗不是呢。和鄰國之間,和平協議籤是簽了,到頭來,對方還不是蠢蠢欲動。可見,有些人,就是欠揍。
“冷奕瑤出來了,你們閒聊吧,事情我會安排好,一有消息就通知你。”晨豐賀見冷奕瑤已經洗過澡,換了一套新軍裝出來,怕自己的視線也透出太多訊息,索性轉開視線,先一步離開。
赫默不疑有他,見冷奕瑤一邊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邊朝着他這邊走來,臉上剛剛的沉靜漠然頓時一掃而空。
“軍營裡沒有吹風機嗎?怎麼不吹乾了再出來?”他接過她手中的毛巾,幫她擦着溼發。
冷奕瑤無奈:“一共就三個女的,軍界什麼時候這麼人性化了,還會給我們專門配吹風機。”野營集訓,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還吹風機,當這是元帥府嗎?赫默這是明知故問。
某人被懟,卻一點也不生氣,甚至想着徇私就該徇私到底,一個吹風機有多了不起。她值得珍貴以待!
冷亦瑤發現,赫默現在對自己的包容度越來越高。似乎不管自己出現了任何問題,他都會無條件的滿足自己。這種感覺非常好,就像是無時無刻都被人傾心呵護着一樣。她以前一直很堅強,堅強的男人都比不上她,所有人,只能用仰望的目光看着她,但與此同時,她的心是孤獨寂寞的。而此刻,她分明感覺到,兩個靈魂站在同樣的角度,不僅僅對赫默而言,她是獨一無二的,對於自己而言,赫默更是無人能比的。
“你把大廚也招過來,是爲了給我增加營養麼?”冷亦瑤和她開玩笑。
“不好嗎?”他碰了碰他的額頭,確定沒有異常高溫才心情一鬆。
離晚餐還有一點時間,兩個人乾脆去比較偏遠的地方走一圈。小豹子夾在兩個人中間,歡騰的不得了,一會兒撲向樹枝,一會兒跟着蟲鳥在背後追。
“就你感覺,這批訓練生素質如何?”
冷奕瑤摸摸小豹子的頭,看它撒丫子地到處跑,忍不住連心情都明媚了許多。
赫默幫她把頭髮擦乾淨,一臉雲淡風輕的笑了笑:“能被選進來,能力自然是四大軍區中的佼佼者,不過,性格嘛……”他瞟了她一眼,意思是她比他更清楚。
她挑了挑眉間,笑得一臉饒有深意:“我發現幾個比較有意思的人。”
赫默很少聽她表揚人,一旦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明顯另有打算。
“你這次欽點一個軍區的軍長來負責一個集訓,別告訴我,真的只是爲了突擊這次比賽。”冷奕瑤丟他一個白眼。裝的一臉隨意,倒真像那麼回事似的,她難道這點門道還看不出?
光是他們第一天的訓練量就不可能是爲了一場小小的競技賽準備的,明面上看似爲了最快速度提高團結力,實際上四個教官能眼看着他們不帶任何安全措施地在黑夜爬山且縱身跳傘,說是培養特種兵也不爲過了吧。
赫默知道這事到最後的時候肯定瞞不過她,可也沒想到會這麼快暴露,忍不住摟住她,近乎輕嘆:“辛虧你不是我對手,否則,我還什麼事都沒做,你就知道我要幹什麼了。”
默契?
不,他更相信冷奕瑤對一切的洞悉來源於她的本能。她從來不會把自己放在芸芸衆生的位置去考慮,相反,她多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會以掌權人的角度去考慮所有事情的初衷。這並不能用軍事技能來解釋,因爲在皇室繼承皇位的最關鍵時刻,也是她的這種不動聲色的本能將陸琛推上皇位。
冷奕瑤聽着他近乎呢喃的嘆息,忍不住微笑。她如果和赫默爲敵?那樣的場面,怕是要麼王不見王,要麼不死不休。畢竟,他們的本性都是不能容忍不可控因素挑戰自己的性子。
如果是上輩子,遇到他這樣的人呢?冷奕瑤不免有點出神。或許真的是一場災難。她雖然很看不上冷家人的做派,但是重生爲一介商人之女,對他和她來說,大約真的是幸運。
“在對的時光遇見對的人,大約是這世上最美好的事。你應該感嘆,我們認識的時間,剛剛好。”她看似打趣似的回答,何嘗不是真正的答案。
只是赫默並不知道她心底意指的那些彎彎繞,以爲她說的是當初D城之行,他先陸琛一步與她遇上,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脣。
那麼軟、那麼甜、那麼誘人:“你說的對。”只要她在他懷裡,他便覺得那些紛亂的局勢都不能影響他半分好心情。
冷奕瑤踮起腳尖,輕輕咬了咬他的脣,才停止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吻:“你還沒回答我剛剛的問題。”這般興師動衆,甚至引得外國人都要滲進來,他究竟是什麼打算?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幾天訓練曬了太多太陽,赫默離開她的脣後,只看到她兩頰紅潤的不可思議,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勾的他一點正經心思都沒有,索性逗她:
“那你覺得我舉辦這次集訓是爲了什麼?”
冷奕瑤靜靜地凝視他一瞬,“你想擴軍?還是裁軍?”
赫默瞳孔一縮,幾近沉默地深深地注視着她,良久,閉了閉眼,心底一滿足。
她既然猜出端倪,他當然不會瞞着:“我準備在白澤之外再建一支精銳部隊。”
兩個人都神色自如,彷彿他說出來的根本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決定。
可如果現場有第三個人存在,怕是聽到赫默的這句話,整個人都會傻掉——在更新換代軍事武器之後,他竟然準備再動一動如今軍制的格局!
赫默緩緩道:“我希望部隊精銳化,這樣可以發揮最大效能。到底是擴軍和裁軍,目前局勢還不明朗。”和鄰國的戰爭還沒開始,現在做這些,爲時過早。他也只是先跨出一步,做出設想。就像在聖德高中單獨設立的那個特級班一樣,集全校最好的資源,培養出最優秀的學生,但也沒有因此就去放棄其它普通班的的學生。人的資質有高低之分,因材施教,只是第一步。他對於軍界的設想…。卻沒料到,她只是看着眼前這小小的集訓,就能看透全局…。
就在赫默恨不得一把將眼前的人抱起來,不遠處的叢林深處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