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瑤不動聲色地擡了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這偌大的一個兵工廠,竟然真的是用防彈玻璃罩得嚴嚴實實。從地形、地勢和外貌來看,誰能知道,這裡面藏着多麼陰狠殘酷的真相。
“大家小心。”埃文斯放緩呼吸,輕輕地回頭看了一眼衆人,手指在脣邊比了一個姿勢,一步一步沿着小道往裡走。
巡邏的人,多是是皇室直屬的部隊,在這鎮守多年,警戒心卻從來沒有放低過。
明明只是一牆之隔,卻覺得,裡面的世界和外面截然不同。
“帶沒帶相機?”冷奕瑤拉了拉羅拉,用軍事手勢溝通。
羅拉遲疑地從懷裡掏出手機,心想要是出門的時候,會料到這樣的場景,背也要背一個過來,可惜爲今之計,也只能靠着手機這種拍攝功能了。
所有人愣了一會,瞬間全部掏出自己的電話,果然,地理位置“優越”,手機連一點信號都沒有,怕是原本就算是有,也特意設置了屏蔽設備。
但以防萬一,大家還是調爲靜音狀態,隨即立馬拍了一個化工基地的遠景,保存下來。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總歸要有點收穫。
放好手機後,每個人基本上槍便再也不離手了。所有人目光冰冷地看向基地最中心位置的那幢高樓,目光交匯間,大家心裡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都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既然能碰上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在外面兜圈子有什麼意思?不如直接開幹!
於是,戰鬥屬性在此時就顯現得尤爲突出。
埃文斯既然是帝國高級將領,自然首當其衝,冷奕瑤、羅拉和副班長皆是軍校學生,動作整齊中配合默契、像是這種危險的情況該如何相互支援,閉着眼都能知曉。
冷奕瑤和埃文斯一前一後,背對着背,雙手合併持槍,目光警戒地將視野擴大到極限。
羅拉和副班長則是一左一右地站在整隊人馬的最邊緣,直接將前後偵查都包攬了。
M沉了沉眸子,身後的三位冰域族的人面色一冷,儘量讓自己的步調融入她們。
一共只有八人,對方又是職業軍人,與昨天的那場八人追殺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一切,都驚到不可思議。
明明,頭頂上的燈源還一直開着,但,氣壓便這麼低下來。沒有一個字,沒有一點兒聲音,他們眼前,只有一個目標——前進!
赫默此時正在接待,來自邊境第二大國使團的成員。
桌前,所有人目光清亮地望向赫默,只覺得,有這樣的將星鎮着,這世上,其他國家的將帥恨不得晚生50年。
使團的領袖率先朝他行禮,卻見之前一直神色悠然、氣場驚人的元帥忽然面色一凝!
整個會客廳,剎那間像是陷入了一種絕境。
所有人都不知道爲什麼,元帥的表情忽然變了,卻見他下一刻倏然站起。
目光冰冷地看着手上的聯絡通訊器。
此前,一直清晰標記着冷奕瑤位置的地方,忽然沒有了信號!
使團成員們,眼睜睜地看着赫默就這麼正大光明地當着他們的面,直接起身離開,一時間,表情驚愕:“怎,怎麼了?”
這是對他們國家不滿?還是故意讓他們出醜?
弗雷從來沒見過,這麼重要的場合下,元帥會這般反常,第一時間就往門口追去。
結果,剛出了門,就聽到一道像是從冰窟裡掘出來的聲音:“找!挖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來!”
不僅僅是冷奕瑤的訊號斷了,就連埃文斯那邊現在也聯繫不上了!
弗雷直接得耳邊一道驚雷,這,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而此刻,謹慎小心地將頭半埋在土堆上的衆人,目光直直地盯着遠處的大樓。
“門口的警衛太多。”羅拉皺了皺眉,在冷奕瑤手心輕輕劃了幾下。
可最讓人驚訝的是,就在這棟大樓旁,竟然毫不避嫌地直接架着一座狙擊塔。
上面,匍匐的狙擊手,像是和塔頂融爲一體了,若不是偶爾反光鏡能稍稍露出一點光,怕是剛剛他們貿然行動,便能早早去投胎了。
“這裡面,一定有古怪。”外面的大型工廠式設備,偶爾有人巡邏經過,可唯獨這一棟建築層層把手,還由狙擊手直接壓在門口。
除非他們八個人有自信,能一邊活力壓制那些門口警衛,一邊將高處的狙擊手直接解決了,否則,誰只要出頭一下,剩下七個人的小命都拴在腰上面了。
“等一等,看看他們換班的情況。”冷奕瑤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連鼻尖下的青草都沒有驚動。
任何事,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總該有點缺陷,關鍵是要怎麼找到它!
如果這樣的守備不僅僅是巧合的話,那便不用多逗留,直接迅速退離,將消息傳遞出去纔是最現實、最保險的做法。
可如果被她但凡發現了一丁點疏漏,她總歸是要闖進去看看,這歷時多年,鐸林國不惜撒下彌天之謊的軍工廠裡,到底在研製哪些武器。
她皺了皺眉,朝所有人使了個眼色。如今,他們離大樓尚有些距離,躲在陰暗處的土堆旁,一絲一毫動靜也無。
這一等,便從白天等到了黑夜。
晚上九點整,當副班長身上的暖意都讓她有點昏昏欲睡的時候,冷不丁的,冷奕瑤忽然從後面捏了捏她的手。
她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等眼睛完全睜開,看到眼前的一幕,背後的冷汗倒是幹了不少。
在換班了……
守了大半天的警衛和狙擊手們似乎在微笑着慶祝什麼,表情都略帶微妙。
常年處於恆溫環境的他們,早已經習慣隨身只穿一身輕薄外套,幾個人調侃地開始嬉笑:“晚上有慶祝會,要不要來喝幾杯熱鬧熱鬧?”
一邊說着,還一邊指着大樓。
顯然,裡面住着的,不僅僅是研究生化武器的專家,大多數警備人員都在這裡住着。
狙擊手倒是想都沒想,直接拒了:“不要,老子躺了一天,就想回去睡覺。”
說着,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說起來,埋伏在狙擊塔上,動不動就直接六七個小時在上面,連吃喝拉撒都要忍着,常人根本無法企及,更何況,這一守,就是這麼多年,其中的酸澀、無奈、毫無目標,簡直能摧垮一個戰士的心理防線。
狙擊手是靠什麼養成的?
子彈?
不,子彈只是最基礎的踏板,最重要的,是鮮血!
是活生生、熱乎乎的被擊穿的敵人的鮮血!
每一個狙擊手,最無上的榮耀便是“以靜制動、百發百中”,只可惜,他和輪換的狙擊手在這呆了這麼多年,卻一槍都沒有開過。
就像是活生生要被用廢了的刀刃一樣,一日一日地消磨着自己對鮮血的渴望。
其他警衛,都知道狙擊手的抑鬱,只是勸了一句,見他不答應,倒是樂得如此。一轉頭,勾肩搭背地往樓裡去了。
孤山山坳裡的生活苦楚,皇室又定了他們這支隊伍常年在在這主宅,日子難捱,早早有人打過報告上去,好歹要有點常人的待遇,否則,他們這羣“守衛者”在這裡跟蹲監獄有什麼區別?
所以,每月都有一直專門有“慰問”演出。
說是“慶祝會”,實際上,卻是一羣由皇室專門安排的“後勤女子”過來“登臺獻藝”。
至於,登臺之後,別人看上了,會是怎樣的結果……
所有的警衛互看一眼,嘴裡發出意味不明的隱秘笑聲……。
憋久了的人,再看什麼女人都跟狼一樣。
更何況,爲了“徹底守住秘密”,這羣女子要麼是死囚、要麼是命苦被賣的奴隸,每一次運進來,都是被蒙着黑色眼罩,待推上演奏廳,“表演”一番之後,最後的結果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要麼是被壓在房間裡,再無擡頭見日的一天……。
要麼就是被徹底玩死,被當做試驗品,丟在前面的實驗室裡……。
反正,從她們被送入這裡的那一刻開始,便再也沒有了踏出這裡一步的可能。
冷奕瑤一羣人眼睜睜地看着,一輛卡車,帶着數十位衣衫襤褸的女子走向大樓,表情,瞬間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