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奕瑤穿好衣服,從帳篷裡走出來的時候,外面的氣溫已經徹底降下來了。四周沒有一個人影。
畢竟,同期的訓練生都爲今晚能夠早早入睡喜極而泣,誰跟她似的,另有安排?
她目光掃了一遍遠處。
吃飯前,那種如影隨形的盯梢感並沒有再出現。她估摸着,對方以爲她也已經早早入睡,於是去解決自己的正常所需去了。其他不說,光是匍匐在草叢深處一整天,沒有食物,再加上這樣的晝夜溫差,沒有取暖的方式,遲早會被凍死。
估計這也是爲什麼,之前在附近用熱源探測系統能查到蛛絲馬跡的原因。
但凡是人,總歸不可能一動不動地伏在那裡。
如果對方是有心算他們無心,或許還有五成可能,真的能將這次集中訓練探查的一清二楚。但,現在嘛……
她輕聲嘖了一聲,饒有深意地笑了笑。朝着此前赫默呆着的那個營帳走去。
一掀開門口的帳簾,裡面的光源便透了出來。四個教官圍着坐在中間的晨豐賀似乎在說什麼事情,赫默不在。
晨豐賀望向從黑夜中走進來的冷奕瑤,目光瞬間一深,良久,不動聲色地轉開視線,淡淡地坐在那裡,似乎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可旁邊的那四個教官就有點尷尬了。
軍長不知道爲什麼,昨天和冷奕瑤還算是態度親和,甚至在沒有其他訓練生的場合下,都是有說有笑。可元帥自從出現後,似乎就有點不對勁了。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
以元帥這幅將冷奕瑤放在心尖尖的態度來看,是個異性都有有點保持距離的自覺。更何況,算起來,晨豐賀的年紀和冷奕瑤差得不算太大。而他們幾個就不一樣了,各個都已經娶妻生子。
自以爲看透晨豐賀軍長態度變化真相的教官們笑着站起來,朝冷奕瑤擺擺手。“單獨的帳篷已經搭好了,元帥已經過去了,冷小姐隨我們來。”說着,一邊掀開簾子,一邊語氣頗爲客氣地引路。
冷奕瑤看了一眼晨豐賀眉間懨懨的神色,到底沒說什麼。再說,有狙擊手的這件事,怕是赫默現在還不知道,所以她不預在這久留。
晨豐賀從頭到尾沒說一個字,看到冷奕瑤前後只進來了五秒鐘,轉身就走,毫無留戀的樣子,自嘲地勾了勾脣角,卻是垂下眼簾,一聲不吭。
出了帳篷,外面的冷風迎面而來。
四周靜到詭異。
幾個教官原本不知道她背景的時候,是用上帝視角來看這羣訓練生的,包括冷奕瑤。可現在,卻是反過來,她的一言一行,他們都恨不得多揣摩幾遍。
誠然,她的能耐是在第一天集訓的時候,他們就很有體會了,可現在,誰都心底懷了一顆驚疑的心——這次集訓,究竟是她真的爲了競技賽而來,還是和元帥商量好了,另有打算?
爲免意外,一行人走路時連手電筒都沒拿,黑暗中前行,安靜的不像話,腳下的速度卻極快。
直到三公里外,看到一處光源。
四個教官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就此站定:“元帥就在那邊,我們就送到這了。”想了想,還是加了一句:“明早八點開始集訓,還請冷小姐提前回來,避免惹人注目。”
冷奕瑤輕輕笑了笑:“知道了。”
這四位教官的“識時務者爲俊傑”她自然明白。怕是看在赫默的面子上,已經將她當做了半個元帥夫人。
眼見冷奕瑤的身影消失在光源處,四個教官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誰曾想到,萬年鐵樹不開花的元帥,竟然會看上了這樣一位年輕的小姑娘。偏偏,花容月貌也就算了,手底下的本事竟然能硬壓一圈集訓的精英。
“我記得,這姑娘和皇室的關係好像還非同一般。”任何集訓生的背景,在入營前,都會被查得一清二楚。一個人說出這話,其餘三個人都忍不住心底嘀咕。這個年紀,這種手段,還有這樣離奇的背景,當真第一次見。只是,爲什麼覺得,剛剛一路走來,冷奕瑤身上帶着凌冽殺伐之氣。
四個人互視一眼,終究沒再吭聲,轉身離開。
而這邊,冷奕瑤剛進帳篷,便被一具溫暖的身體抱住。
剛硬的胸懷,清淺的呼吸,滾燙的脣角,迎面而來。
他的氣息,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彷彿,頃刻間便會融爲一體。
冷奕瑤身體柔軟地靠在他懷裡,緩緩一笑,回吻他的熱情。
微微的薰意從脣尖交換,她品出了他舌尖上的味道。最烈的酒,最暢快的情!
離野營三公里的位置,他果然放縱開來,什麼內斂、什麼禮儀,統統丟到腦後。現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將她一口吞下!
可惜,冷奕瑤並不準備去做“身嬌、體柔、易推倒”的蘿莉。
等赫默一個深吻過後,換氣的空擋,她忽然一個扭身,從他懷裡退出來。
下一刻,在他驚愕的目光下,一口咬住他的耳垂。
細弱的氣息,在兩人頸項間竄開。若是外人從背後看,只覺得,這是一對交頸纏綿的鴛鴦。
可唯有他們兩人,才知,她剛剛在他耳旁說了怎樣驚人的一句話——“兩把狙、離營帳不到一公里的位置。”
赫默的眼睛,倏然一沉。
一公里的位置,以狙擊槍的射程,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就能隨心所欲,直接一顆子彈,要了野營裡的任何一條命。
冷奕瑤心底一片冷凝。
這其中,包括她,以及眼前這位“微服私訪”的元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