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葉微傾着身體哆嗦着,眼神猶疑,最終咬牙,“讓奴婢考慮一個晚上,明日一早答覆你。在這之前你若逼奴婢,奴婢情願一死!”
事已至此,木紫槿也不好逼她太甚,知道她必定有諸多顧慮,也只能做出讓步,“好,我答應你。”
君葉這才鬆了口氣,皺眉呻吟。
安瑋冷冷看着她,半點同情的意思都沒有,“這是給你的教訓,你想清楚之前,我不會替你處理傷處,好好想想吧。”
說着話她將君葉從地上提起,重新鎖回旁邊的屋中,折回來問道,“王妃,皇后娘娘那邊要如何?”
是稟報皇上,還是直接召太醫過去看看?
木紫槿略一思索,“這……嗯……”她忽的呻吟一聲,捂上了肚腹,“我肚子有點疼。”
“什麼?”安瑋吃了一驚,“娘娘該不會是動了胎氣吧?”不對,她忽然聳了聳鼻子,“這是什麼味道?”
剛剛一直在屋裡,沒有察覺到異樣,可出去一趟再回來,怎麼聞着好像有麝香的味道?
“是……麝香,”木紫槿冷汗如雨,“恐怕是君葉——”
“該死!”安瑋怒不可遏,“奴婢去劈死她!”
“不……”木紫槿已是疼的坐不住,“她是……重要的人證,你讓……衛夕看好她,送我回、回府,快……找師兄……”感覺非常不妙,現在只能儘快回去,找秦汩過來,或許還能保住孩子。
該死,一時大意,又上了君葉的當,她小小年紀,哪來這樣深沉的心思?
“是,王妃!”安瑋不敢大意,趕緊將衛夕召來,讓她看好君葉,絕不能出半點差錯,這才背起木紫槿,飛快往淮王府趕去。
衛夕說什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一直沒有驗出燕窩粥裡有毒,確切地說,是盛粥的碗有毒,還每次親眼看着寧皇后喝下去,根本就是她害死寧皇后的!
更可怕的是,王妃爲了查這件事,居然動了胎氣,看起來相當嚴重,萬一王妃跟小王爺有個什麼,她還有何臉面去見王爺!
想到此,她就對君葉恨入骨髓,把雙手十指掰得喀嚓響,慢慢靠近她。
君葉嚇的想往後退,可被綁的結實,根本動不了,“你、你想做什麼?”
“打你。”衛夕言箭意賅,不等君葉回答,一掌就呼了出去。
君葉被打的在地上連翻了幾翻,疼的大叫。
“叫吧,這個房間很偏僻,專門拿來對你用刑的,你叫叫試試,有沒有人聽見。”衛夕森然冷笑,拳腳相加,先把這一肚子火發泄出來再說。
君葉又哭又叫,到後來疼的叫都叫不出,半閉着眼睛,只剩大口喘氣的份,像被扔上岸的魚。
寧皇后房裡,蘇貴妃等幾位嬪妃過來請安,一看到她這灰敗的臉色,蘇貴妃佯裝一臉驚訝和關切,“皇后娘娘臉色這般難看,是病情加重了嗎?”
寧皇后半倚在牀頭,臉色蠟黃,雙眼無神,未語淚先流,“咳、咳,還不是
老樣子……”
“皇后娘娘莫要多說,休息一會,”蘇貴妃焦急莫名,“不如讓太醫來看看?”
其餘幾位嬪妃再妒忌她當了皇后,可看到她這樣子,也受盡了折磨,心中都還不忍,也紛紛附和,該找太醫來看看,實在不行,就請宮外的名醫來,總能治好的。
寧皇后無力地搖頭,“看過也沒用,還是算了。”
太醫的藥她不知道吃了多少,卻沒半點效用,如今是一聞到藥味兒就想吐,又怎還會抱有希望。
蘇貴妃似乎一時安慰她不得,隔了一會嘆息一聲,“如此,皇后娘娘真是受苦了,妾身也幫不了皇后娘娘什麼,真是慚愧。”
“不是你的錯,不必如此,”寧皇后又是一陣心慌氣悶,再也無法忍耐,便啞聲吩咐道,“淺月,拿燕窩粥來。”
淺月遲疑着,“可是王妃說——”
“去拿!”寧皇后用盡全身力氣喊了一聲,“聽到沒有?”
“是,是!”淺月哪裡敢違抗,立刻跌跌撞撞去了。
蘇貴妃趕緊上前輕撫着寧皇后的胸口,“皇后娘娘息怒!”
不大會兒,淺月端了托盤進來,上面放着是今天早晨才熬製好的燕窩粥。
不過剛剛君葉被木紫槿帶走的事,寧皇后似乎並沒有記起來,淺月也沒敢多說。
“這東西瞧着倒水靈,”蘇貴妃微一笑,起身讓到一邊,“皇后娘娘喜好此物?”
“也就是病中唯一不忌口的東西了,”寧皇后苦笑,隨口道,“幾位姐妹若是不嫌棄,不妨一起用吧。”
許是覺得不好拂了寧皇后的意,蘇貴妃等人都恭敬地道,“如此,妾身等逾矩了。”
淺月即又出去,拿了幾個小碗進來,分別給幾位嬪妃盛了,一一送上。
幾位嬪妃並沒什麼胃口吃東西,不過是皇后賞賜,她們自不好拒絕,也就接過碗來,不緊不慢地吃了幾口。
喝完燕窩粥,衆妃見寧皇后仍是昏昏欲睡,就都識趣地告退。
誰料她們才一轉身,就聽淺月一聲驚叫,“皇后娘娘!”
衆人齊齊回頭,赫然見寧皇后痛苦地擰着眉,手捂心口,狂噴出一口血來。
“啊!”衆妃也都嚇的叫出聲來,爭着向後退,這是怎麼了!
蘇貴妃也是一臉驚恐,想過去扶寧皇后,卻終是不敢,“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寧皇后忽地撲倒在牀邊,一口接一口吐着鮮血,彷彿怎麼吐也吐不完一樣,不大會兒牀前已是鮮紅一片,情形可怖之急。
淺月嚇得失聲尖叫,卻半步不敢靠近,只能離牀遠遠地站了,眼睜睜看着寧皇后在那裡吐個沒完。
“淺月,到底怎麼回事!”嬪妃們搶着質問,“剛剛還好好的,你是怎麼服侍皇后娘娘的?”
“不、不知道,”淺月嚇得哭起來,“奴婢不知道,不知道!”
她當然不知道,因爲這全都是蘇貴妃所爲,既然知道君葉已經
被木紫槿懷疑,她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做,君葉今兒一早來跟她拿毒藥時,她順便給了君葉一個裝了麝香等能致人滑胎的藥囊,並告訴她,如果木紫槿抓到她,就讓她偷偷把藥囊打開。
一般來說,懷孕之人偶爾聞到此物,問題不大,但木紫槿懷的胎原本就不穩,加上她最近爲了寧皇后勞心費神,身體更虛,蘇貴妃也是吃準這一點,才讓君葉如此做的。
君葉原本不想再多害一個人,可想到自己的家人,她亦無奈,只能照蘇貴妃說的去做。
結果正如蘇貴妃預料的那樣,木紫槿動了胎氣,匆匆出宮,而衛夕又看着君葉,寧皇后身邊的防衛就正值鬆懈的時候,蘇貴妃即命一名武功高強之人偷偷在燕窩粥中下了比平常多三倍的藥量,就是要讓寧皇后毒發,命喪黃泉!
蘇貴妃故意跟幾位嬪妃前來請安,就是要親眼看着寧皇后死,爲了不招人懷疑,她也跟嬪妃們一起,喝下一碗燕窩粥,而事實上,這藥偶爾吃一次,就算劑量大了些,也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箇中玄機淺月哪裡會明白,一看寧皇后這樣子,早已嚇傻了,怎麼還反應得過來。
蘇貴妃驚恐地捂着嘴,“淺月,去叫太醫,快啊!”
“哦,哦!”淺月回神,往外就跑,結果被門檻絆倒,好一會才緩過一口氣,爬起來大叫着去了。
寧皇后還在吐血,暗紅的鮮血順着她的下巴淌到胸前的衣服上,宛如開出一朵血花,妖豔而要人命。
衆妃都嚇的不輕,搶着往外跑,寧皇后看來是活不了了,她死的這樣慘,冤魂別找她們索命呀!
“你們都出去做什麼,服侍皇后娘娘!”蘇貴妃暗暗冷笑,向外叫了一聲,不意外地看到衆妃躲的更遠了,她抖抖衣袖,立刻恢復神態,儘管她沒想到中此毒之後,寧皇后臨死前如此可怕,可還是得意地冷笑,“寧皇后,這滋味兒如何?”
寧皇后痛苦之極,然而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卻讓她的神智驟然清明,再加上看到蘇貴妃的神情,她瞬間明白過來,瞪大了眼睛,“你、你……是你害本宮?”
“就是我,怎麼樣?”蘇貴妃冷笑連連,“我不妨跟你說實話,就是我送你上路,怎麼樣?有本事的,你化成鬼也別放過我,來報仇啊,來啊!”
“你好毒……”寧皇后終於明白,自己這麼久以來所受的痛苦,原來都是拜蘇貴妃所賜,胸中恨意滔天,她掙扎着要爬起來,扇蘇貴妃兩個耳光。
“這就叫毒嗎?”蘇貴妃哈哈大笑,“誰叫你不自量力,非要跟我搶皇后的位子!司徒皇后該死,你也該死!寧馨兒,落到這一步,你認命吧!”
寧皇后又噴出兩口鮮血,氣息已是越來越弱,“你……你騙得了本宮,騙不了紫、紫槿,她、她一定會替本宮報、報仇……”
可笑啊,她居然還以爲蘇貴妃向皇上求情,廢除立子殺母之制,是因爲有良善之心,原來是她想錯了,蘇貴妃就是條毒蛇,根本不可能改變害人的本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