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謝氏吃了一驚:“這是爲何?”
沈時有什麼事是從來都不瞞着小謝氏的,便道:“是大哥剛纔來找我,囑託我過來與你說一聲,叫你不要把節禮送去琅琊王府了。”
小謝氏更是不能理解:“三丫頭和庾璟年已經定親,咱們兩家很快就要成爲親家了,咱們這個時候不去送節禮,實在太過失禮了。再說大哥如今日理萬機的,怎麼管起這些後宅的事務來了?”
沈時搖頭嘆道:“大哥這是心疼女兒,你還不明白嗎?”
小謝氏也不笨,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大哥這是不看好璟年歸來了?”
沈時嘆了一口氣道:“算算璟年這一失蹤都已經三個多月了,至今仍然是音訊全無。三皇子差點兒把鹽山城翻了個個兒,卻仍然是一無所得。他是個好孩子,也很有前途,難得的是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本事,能將獨孤容打敗!能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三丫頭,將來也會對她極好。只可惜……若他真的回不來了,大哥又怎麼捨得讓三丫頭嫁過去守活寡。”
小謝氏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若是咱們沈家自己提出悔婚,不但對三丫頭的名聲不好聽,出爾反爾對沈家的名譽也會有些損失。可若咱們不把節禮送上去,他們自然就能明白咱們的意思,那時候只要大哥出面,和他們好好商量,多給琅琊王府一些好處,琅琊王府自己主動提出退婚,那就是男方通情達理不想耽誤女方一輩子,三丫頭和咱們沈家的名聲就無妨了。大哥果然是疼愛女兒的。”
沈時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既然知道了,還不快去做事!”
小謝氏笑着嗔了丈夫一眼,這纔下去吩咐管事不要把琅琊王府的節禮送去了。
琅琊王府這邊也一直在等着沈府的節禮,結果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竟是過了大年初一,沈府那邊的節禮也沒送來。
袁王妃心中疑惑,便請了庾文泰過來說道這件事。“王爺您說這沈家是什麼意思?難道沈家這是不想承認這門婚事的意思?”
庾文泰這陣子沒有庾璟年來給他氣受,只覺得精氣神都好了不少。“老二那個短命鬼這麼長時間還沒找到,說不定早就屍骨無存了,沈家那個女孩兒可還沒有嫁過來,人家不願意再承認這門親事倒也可以理解。你不妨上門去探一探他們的口風,若是真有這個意思就把這門親事退了吧。”他可不想在那個短命兒子死了之後,還負責幫他養一個剛嫁過來就守瞭望門寡的兒媳婦。
他這些年差點兒就被這個混賬兒子氣死,可不想做這種活雷鋒。
袁王妃雖是女流之輩,卻比庾文泰更有見識,便道:“王爺,此事不妥?”
“哦?”庾文泰挑着眉毛看着袁王妃,這些年他沉溺酒色之中,裡裡外外的事情全都交給了袁王妃打理,對外頭的事兒幾乎是一無所知。“有何不妥?”
袁王妃道:“王爺你想想,咱們把文安縣主和二爺的婚事給退了,對咱們有什麼好處?可若是文安縣主嫁進來。先不說別的,她是大房嫡長女,將來沈昀是要做沈氏宗主的,我可聽說了,沈家給她準備的嫁妝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多,說是十里紅妝絕不爲過。這可是一筆不菲的財富,她一個閨閣女子如何能夠打理,自然還要依靠王府的叔伯兄弟們,到時候……那嫁妝不就和咱們王府的私產是一樣的了嗎?況且那丹陽、建安兩郡的賦稅現在可都是她的私房錢,誰家娶了她回去,可就是娶了一隻會生金蛋的母雞,一顆能掉錢的搖錢樹啊!”
庾文泰也知道王府叫他揮霍了這麼多年,早已入不敷出,如今只是面子上看着光鮮而已。若是這個兒媳婦嫁進來,倒是能緩解王府的窘迫,他便一拍大腿道:“王妃說的在理。既如此,這婚事咱們就不能退了!”
袁王妃笑笑:“還不止如此呢,現在蘭陵沈氏剛剛平定了方峻之亂,勢頭威望一時無兩,用不了多久我看就能取代琅琊王氏成爲四大門閥之首了。若是文安縣主嫁進來,咱們和沈氏的嫡枝大房就是正經的姻親關係,以後無論朝中還是地方,咱們王府借勢的地方還多着呢!”
庾文泰聽得頻頻點頭:“既然如此,這門親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退了。”頂多把沈沅鈺娶回來,給她一個院子供在王府就是了。至於這個女孩子一生的幸福,這一對不要臉的夫妻當然不會好心地替她考慮分毫。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庾文泰惦記着剛剛納入府中的一房小妾還在後院等着他寵幸,交代了一句便出了王妃的屋子。
袁王妃將庾文泰送出門去,回到廳堂之中越想越覺得沈沅鈺這個兒媳婦進門一本萬利。她也是個厲害的人物,現在外頭瘋傳沈沅鈺命硬,剋死了庾璟年,若是帶着這樣的名聲嫁進來,以後沈沅鈺豈不是要任自己拿捏了。
她不由有幾分興奮,就叫人將庾之瑤請了來。
庾之瑤正在桃月園寫字,聽說王妃請她去榮華院不由吃了一驚。王妃雖然是她名義上的嫡母,可從前她有庾璟年撐腰,王妃對她十分客氣,可說是井水不犯河水,這個時候找她是個什麼章程?
庾之瑤不敢怠慢,叫貼身丫頭進來給她換衣理妝。林嬤嬤卻在一旁道:“讓老奴陪着小姐一道去王妃那兒吧。”最近隨着庾璟年失蹤的時間越長,袁王妃對庾之瑤的態度再不像從前那樣熱絡,而是越來越敷衍。庾之瑤無知無覺,林嬤嬤卻洞若觀火。
儘管袁王妃平日裡對庾之瑤態度十分和善,可是她還是有些害怕見這個名義上的母妃,林嬤嬤是太后給的人,王妃也不敢不給她面子,庾之瑤自然是樂得同意的。
於是庾之瑤梳洗打扮一番後,就帶着林嬤嬤去了榮華院。行禮已畢,庾之瑤道:“不知母妃喚女兒前來,有什麼吩咐。”
袁王妃十分慈愛地笑笑,“幾日不見,我瞧着你像是又瘦了些,可是最近沒有好好用飯?”先是對庾之瑤噓寒問暖一番。
庾之瑤一一應付過去,袁王妃話鋒一轉,才說道:“最近王爺從交州尋了一個廚子來,點心做的十分不錯,用的都是交州那邊的特產做原料,尤其是這一種椰蓉酥,你也來嚐嚐味道如何?”
就從桌子上拿起一塊點心遞到庾之瑤手上。庾之瑤有些受寵若驚地吃了,只覺得滿嘴含香,忍不住讚道:“好吃,我從前還真沒吃過這樣好吃的點心呢!”
袁王妃笑道:“你要是覺得好吃,呆會我叫下人送幾盒子到你的院子裡去。”
庾之瑤趕忙道謝。心想王妃叫她過來不會就只是想送她點心吃吧?這和王妃的性格可不相符。
果然袁王妃話鋒一轉道:“我想着,好東西不能自己獨享,原本想送幾匣子點心給沈家,到底和他們不常走動。你和文安縣主關係最好,不若你代我走一遭?”
庾之瑤這纔算明白袁王妃的意圖。不過是送幾匣子點心,她也有一段日子沒去沈府了,就十分爽快地點頭答應了。
又和袁王妃說了幾句話,正要起身告辭,就見袁王妃身邊的一個貼身嬤嬤挑了簾子走了進來,稟報道:“今年年下的節禮都已經整理好了,除了蘭陵沈氏並未送節禮過來,其餘人家的節禮都已經分門別類入庫。這是賬冊,請王妃過目。”
袁王妃接過賬冊,裝作吃驚地問:“蘭陵沈氏爲何沒有節禮送來?”
那嬤嬤道:“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咱們王府的節禮是早就送過去了的。”她像是這纔看見庾之瑤和林嬤嬤一樣,起身上前行禮:“見過六小姐。”
庾之瑤急忙起身告辭道:“既然母妃這裡有正事要忙,我就不多打擾了。”
袁王妃也不多留,送了庾之瑤出門。臨走時又囑咐道:“送去沈府的點心做好了我便派人送過去,六丫頭多費些心。”
庾之瑤帶着林嬤嬤回到桃月園,林嬤嬤遣退了衆人,對庾之瑤道:“王妃的言外之意小姐明白沒有?”
庾之瑤道:“王妃不是讓我給沈家送點心嗎?還有什麼言外之意嗎?”
林嬤嬤對小姐這個樣子也有些無語。道:“王妃叫您送點心不過是手段,其真正的目的是叫您去探一探沈家對這樁婚事的態度!”
庾之瑤更不明白了:“鈺姐姐和我二哥不都已經過完了五禮了嗎,如今只差‘親迎’這最後一道禮儀,鈺姐姐就要變成我的二嫂了,沈家還能有什麼別的態度?”
林嬤嬤只好把這裡頭的貓膩給庾之瑤仔仔細細地解釋了一遍。
庾之瑤聽了之後,臉色變得煞白:“不會的,鈺姐姐不是那樣的人,這一定不是她自己的主意!”
林嬤嬤問道:“那這沈府,小姐還要不要去了?”
庾之瑤點了點頭:“去,沈家一定要去!我要親口問問鈺姐姐,是不是連她也覺得,我二哥再也回不來了?”
烏衣巷沈府。
沈沅鈺聽丫鬟說起庾之瑤來訪的時候,正在小四房和小謝氏商量她自己的及笄禮的事情。沈沅鈺的生日是正月二十。過了這個生日她便十五歲,在古代算是成人了。
及笄禮對女子來說十分重要,沈昀和周氏一直記着這件事呢。沈昀便去求了小謝氏幫着操持,小謝氏責無旁貸,雖然過年期間事情多,人也忙,卻也開始準備了起來。
丫鬟報進來的時候,沈沅鈺正在看小謝氏列出來的宴請名單,長長的一大列,幾乎把建康有些名望的貴婦貴女全給囊括進去了。
小謝氏道:“這名單你覺得如何,若是漏了什麼人,你只管告訴四嬸嬸,四嬸嬸給你添進去!”
沈沅鈺委婉地道:“四嬸嬸這張單子是極好的。不過是不是人太多了些。要我說,就請平日裡常來常往的親戚朋友來,熱鬧一番也就完了,不用這樣大張旗鼓的。”庾璟年到現在還生死不明呢,她哪有心思辦什麼及笄禮?
小謝氏卻連連搖頭:“那可不行。大哥如今作了宗子,是你大哥的嫡長女,身份與前大不相同,怎麼能夠如此草率,就是大哥也不會同意。”
沈昀想着女兒最近因爲庾璟年的事情一直悶悶不樂的,也想通過及笄禮,讓女兒好好玩一場,高興高興。
沈沅鈺這才明白,這件事原來都是父親在後面操作。便道:“這件事我會和父親說的,我實在是不想辦得這般大張旗鼓,也讓四嬸嬸費心!”
這時有小丫鬟進來稟告,說是庾之瑤來了。小謝氏便笑道:“你有事便先去吧,這單子咱們稍候再議,反正時候尚早。”
沈沅鈺便起身謝過小謝氏,招呼了沈沅舒,又帶着綵鸞和綵鳳到了二門去接庾之瑤。到了二門處,發現庾之瑤已經到了門口,沈沅鈺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怎麼不事先發個帖子過來,好讓我提前來接你!”
庾之瑤勉強笑了笑;“鈺姐姐,是我唐突了。”
沈沅鈺見她情緒似乎不高,還以爲她仍在擔心庾璟年,便笑着開解道:“唐突什麼呢!咱們之間何必用說這些。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和你說呢。”
庾之瑤一愣:“鈺姐姐有什麼事?”
沈沅鈺道:“是及笄禮的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到長樂堂我的房間再說!”
沈沅舒也上前和庾之瑤見了,三人這才一道向長樂堂走去。一路上庾之瑤見沈沅鈺言笑晏晏,絲毫沒有爲庾璟年擔心的意思,剛纔又聽說她想辦及笄禮,越發覺得她情緒不錯。想起沈家連過年這樣重要節日的節禮都不肯送到王府,以爲她是真的不想再等庾璟年了,不由心塞的厲害。
到了長樂堂待客的花廳中,三人分賓主落座。庾之瑤就讓隨身的丫鬟將袁王妃送過來的點心交給了沈沅鈺。道:“我母妃得了一個廚子,家是交州的,會用一些本地的特產做點心,極爲香甜可口,母妃便讓我給你送幾匣子來。”
沈沅鈺一邊連連道謝:“王妃有心了。”一邊吩咐丫鬟將裝點心的匣子接過來,給周氏送一些嚐嚐,再給各房分一些,自己這邊再留一些。
庾之瑤看沈沅鈺安排的井井有條,想到自己即將失去一個精明能幹的嫂子,臉上的笑容就再也撐不住了。
連沈沅舒也發現庾之瑤不對勁兒了,問道:“之瑤姐姐,你你怎麼了?”
沈沅鈺從未將她當成一般的小姑子看待,而是把她當成閨蜜一般的存在。見狀就握着她的手道:“之瑤,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是有的話,你只管和我說出來,我也能幫你排解一番,可千萬莫要憋在心裡熬壞了身子。”
庾之瑤想了想,她也不會那些拐彎抹角的,就對沈沅舒道:“舒妹妹,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件事要和鈺姐姐商量。”
沈沅舒一愣,這兩位姐姐平時有事可是從來不瞞着她的。不過她也十分乖巧,起身說道:“我我去瞧瞧,綵鸞姐姐的茶茶水準備的怎麼樣了!”
等沈沅舒一出去,沈沅鈺就直截了當地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看你情緒不高呵!”
庾之瑤還沒等開口說話,眼淚就先掉了下來。“鈺姐姐,是不是,是不是連你也覺得,我二哥再也活不成了!”
沈沅鈺吃了一驚,一邊掏出帕子來給她擦淚,一邊問:“你這是怎麼了?這些話要從何說起呢?”
庾之瑤卻躲向了一旁,對沈沅鈺道:“原來我還不相信,以爲那些並不是姐姐自己的意思!可如今我瞧着鈺姐姐笑容滿面的,又在準備着十五歲的及笄禮,越發地連年下的節禮都不肯送到王府去了,哪裡還能記得我二哥呢?”
“如今外頭都在傳,我二哥早就死了,只屍體被北魏得了去,卻又不肯還給咱們。我本來就心裡難受,如今你又要和我二哥退婚……”庾之瑤也是被逼得急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沅鈺臉色一變:“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呢?我什麼時候有過退婚的意思了?”沈沅鈺也是第一次聽說沈家年下的節禮居然沒有送到琅琊王府去。“年下的節禮我不但看過禮單,還親自添減了幾樣東西呢。”
庾之瑤淚眼婆娑地看着沈沅鈺:“真的不是你的意思?那怎麼這幾回,我每次看見你,你都高高興興的,一點不像擔心我二哥的樣子!”
沈沅鈺正要說話,在一旁伺候的綵鳳已經忍不住道:“六小姐說這話就太沒良心了。小姐只是在你面前強顏歡笑而已,那也是害怕自己太過傷心影響了您的情緒,您的身子弱,可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小姐揹着人的時候,不知道掉過多少眼淚,她一番好心,處處爲你着想,到頭來就換來您這樣的一句話?”
沈沅鈺連忙喝止了綵鳳:“哪有你這樣和主子說話的?還不快給之瑤道歉!”又對庾之瑤道:“這些個丫頭,都被我寵壞了,平日裡對着我就沒大沒小的。你不要和她們一般見識,她們沒有壞心的。”
庾之瑤卻被綵鳳這句話震撼住了。她倒是也沒有和綵鳳生氣,只是問:“綵鳳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鈺姐姐真是偷偷地哭過很多回?”沈沅鈺在外人的面前總是一副溫和雅緻的樣子,似乎萬事不縈懷,什麼都不能讓她失措一樣。庾之瑤實在無法想象她躲在暗處偷偷哭泣的樣子。
綵鳳就地將她頂了回去:“奴婢哪裡敢騙六小姐呢!我們小姐難道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了?”
綵鳳越是這樣,庾之瑤反而越發相信了。她不由十分羞愧地道:“鈺姐姐,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我也是乍然聽到這個消息,一時失了方寸,你若是生氣,就打我兩下出出氣。”
沈沅鈺笑道:“打什麼呢,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沒想到,家裡居然沒有把節禮送過去。”她是何等聰明的人,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恐怕家裡這是想要和琅琊王府解除婚約的意思呢。
沈沅鈺想到這裡,不由也有幾分生氣。“你放心,這件事我自會處理的。不管怎樣,我相信年表哥一定會回來的。就算他不回來,我也一定會按時嫁到琅琊王府去的。”
聽了這話,庾之瑤放下心來,也越發地不好意思。“是我錯怪了鈺姐姐,你可千萬不要記恨我,生我的氣!”
沈沅鈺笑道:“我是你說的那樣小氣的人嗎。”庾之瑤本來就是一個單純的姑娘,沈沅鈺沒花費多少力氣,就哄得她破涕爲笑了。本來想着和庾之瑤說一說,想請她來做自己及笄禮的贊者的,見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沈沅鈺也就作罷了。
等送走了庾之瑤,沈沅鈺的臉色就黑了下來。她在自己的房間裡坐着生了半天悶氣,直到綵鳳端着一盞茶進來,沈沅鈺才道:“隨我去一趟四嬸嬸那兒吧!”
小謝氏見沈沅鈺送走了庾之瑤又來了她這裡,不由有幾分奇怪。沈沅鈺不好直接問節禮的事兒,便走了一條曲線救國的路線,像是閒話家常一樣地問道:“不知道我那幾匹料子送到琅琊王府,庾家的小姐們可還滿意,我最近又得了一匹蜀錦,若是她們喜歡之前的料子,不若請四嬸嬸再幫我送幾匹蜀錦過去!”
小謝氏見她抿脣淺笑,眼底卻帶着深深的探尋,又聯想到剛纔庾之瑤來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小謝氏苦笑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那就不要兜圈子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沈沅鈺道:“這件事果然是真的嗎?我只想問問四嬸嬸,是不是我爹爹的意思。”
小謝氏點了點頭。“你爹爹,這是愛護你的一番心意。”
沈沅鈺起身道:“請四嬸嬸準備雙份的節禮,我會說服爹爹,到時候還要麻煩您再去琅琊王府送一回節禮。”
看着沈沅鈺匆匆忙忙的背影,小謝氏搖了搖頭。
沈沅鈺帶着綵鸞綵鳳直接闖入了沈昀的明志堂的時候,沈昀正帶着幾個幕僚商議族中的事情。
沈昀看見女兒臉色不好,不由一愣:“鈺兒?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出什麼事兒了嗎?”沈沅鈺平時都是十分乖巧的,雖然沈昀十分寵愛她,但她知道分寸,絕不會在沈昀商量正事的時候闖進來的。
那幾個幕僚早就聽說過宗子大人有一位嫡出千金,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可一直無緣得見,這回總算看見了。急忙紛紛起來見禮,沈沅鈺頷首點頭,直接道:“麻煩各位先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要和父親說道說道。”
那幾名幕僚也是極有眼力見的,立刻紛紛找藉口退了出去。
沈沅鈺也不等沈昀招呼,自己就拉了一把椅子在父親的對面坐下了。這要是換作旁的女兒,沈昀能直接把她打出去。只不過沈沅鈺嗎,沈昀也就忍了。不過他還是氣笑了,“怎麼我瞧着咱家鈺兒越來越霸氣了。”
簡直就是霸氣側漏好嗎!沈沅鈺還是頭回幹這樣蠻不講理的事兒呢。
沈沅鈺哼了一聲沒接話。
沈昀就笑了,“丫頭似乎對爹爹有很大的怨言呢,到底是什麼,就直說了吧。”
沈沅鈺偏過頭去不理他:“您自己做的事,自己還不清楚嗎?”
沈昀何等的聰明啊,早就猜到了。“是琅琊王府節禮的那件事嗎?”
“是的!”回答是的。“我不明白,爹爹爲何要如此。難道是嫌女兒的名聲太好聽了,再在其中添把柴加把火?”
沈昀被女兒這話堵得一梗一梗的。他如今身爲宗子,位高權重,加上有心計有手段,威嚴日重,可好久沒有聽到有人敢和他這樣說話了。不由苦笑:“在你的心目中,爹爹就是那樣拎不清的嗎?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爹爹這麼做是單純地爲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