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看出雪無傷的疑惑,不得不說她果真是個聰明的女人,爲了不讓她繼續懷疑下去,而也讓自己的謊言露出端倪,易磊軒只好繼續解釋說:“其實有件事情,本官還沒能夠來得及跟帝女殿下你彙報,本官雖然有很多事情度不能夠跟皇甫大人達成意見一致,可是我們之間的矛盾卻早就已經解除了的,畢竟我們兩個人的初衷都是爲了帝女殿下着想,所以說只是意見偶爾不統一罷了,本官也承認,之前的確是小心眼了一些,不過還好皇甫大人不計前嫌,還將這樣珍貴的茶葉交給了本官保管。”
易磊軒承認,他並不是個擅長說謊的高手,尤其是在面對雪無傷的時候,可是,他也知道,要是不講這個謊言繼續到底的話,就會被雪無傷看出破綻,相比較昨晚制定的計劃失敗,他更加擔心自己的謊言會被戳穿。
可是,就在雪無傷準備繼續咄咄逼問下去的時候,卻有一名侍衛前來稟報說:“帝女殿下,太師大人,午時行刑斬首的事情已經準備妥當了,而且關於官員們也已經到齊,大家都在紛紛懷疑爲什麼帝女殿下跟太師大人還不到場呢?爲了不拖延行刑的最好時辰,屬下斗膽請求兩位快一些去到刑場吧!”
仔細想想看爲了斤斤計較這一件事情,也的確是在這裡浪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雪無傷下意識的撫摸着小腹,不再說話,徑直朝着刑場的方向走去,而易磊軒卻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先前被雪無傷一再逼問的情況下,他險些就露出了馬腳,還好早就提前安排好這名侍衛,在他最迫切的時候出現,救了他一回。
刑場上,官員們早就已經到齊了,看着跪在刑場上,全部換上一身白色囚犯服飾的死刑犯們,有幾個人在私下竊竊私語的討論起來:“唉,本官怎麼看着刑場上那個眼睛被刺瞎的囚犯,跟之前一直跟帝女殿下形影不離的那個內宮掌事皇甫宇,長相極爲相似呢?”
“大人你不說本官還不覺得,只是感覺那個人有些眼熟,現在經過大人一提醒之後,本官也覺得的確是很相似呢,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呢?要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可真是奇聞了呢,本官可是聽說這個皇甫宇掌事一向都很受帝女殿下的喜愛,還曾經有些官員大膽猜測,說未來的男嬪妃會不會也能有這位皇甫宇掌事的一席之地呢!”另外幾個官員也參與到了討論之中,他們對跪在刑場上,眼睛完全看不到一絲光亮的皇甫宇指指點點,盡情的說着一些不入流的諷刺話語。
說來也真是很奇怪,皇甫宇的眼睛雖然瞎了,可是卻因此聽覺變得很是敏感,即便那些討論的官員距離他有一段不近的距離,而且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也是儘量壓低了語氣,可是仍就被皇甫宇聽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識的緊緊握拳,雙眼瞎了是不假,可是要將身上捆綁着的鎖鏈扯斷卻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在聽到那些官員偷偷說雪無傷跟他有染的時候,他就更是感覺氣不打一處來,恨不能現在就直接扯斷了鎖鏈,一掌殺了那幾個膽大妄爲的官員。
不過就在這時,伴隨着小丫鬟的一句:“帝女殿下駕到!”他感覺身體的所有細胞好像都僵硬了似的,終究,她還是來了,還是親眼看見他
現在這樣窘迫的一幕,如果能選擇,皇甫宇寧願死了也不願意被她看見。
雪無傷的到來,讓那些原本在竊竊私語討論個不停的官員們也立即閉緊了嘴巴,在別人背後說閒話是他們的強項,可是要是當事人都在場的情況下,那是借他們幾個膽子他們都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尤其對方還是雪無傷!
她原本對於這次的斬首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對於地下皇宮,她除了很在意皇甫宇現在的處境之外,對於別人並不相識,可是,當她的眼神中無疑瞥見那個正跪在幾個死刑犯中間,一雙血肉模糊,看起來甚至有些恐怖的眼睛正儘量想要奪過她眼神的時候,她卻感覺那一瞬間時間好像徑直了似得。
這麼長的時間,她一直都很想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爲什麼地下皇宮被消滅之後,他就好像也伴隨着地下皇宮的消失,人間蒸發了一樣的找不到蹤影了呢?萬萬沒有想到,再見面竟然會是這樣的一番場景,她高高在上坐在君王的位置上,高貴而有典雅,可是他卻跪在將死之人的刑場上,伴隨着她的一聲令下,他就會立即腦袋落地,死無葬身之地。
雪無傷感覺自己的呼吸好像都在慢慢變得艱難,她擡起頭,眼睛早已經不知道何時充滿了淚水,看着易磊軒,她渾身都在顫抖的問道:“太師大人你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好的斬首?你明知道皇甫宇跟朕的關係,卻故意要將朕拉到此處,你究竟安了什麼心?”
“帝女殿下還請恕罪,本官並沒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只是感覺這個場景帝女殿下還是存在的比較好。”易磊軒看見雪無傷那難以控制的神情,心疼不已,可是當着那麼多文武百官的面,他又不能多說什麼,只能深深的嘆一口氣,繼續說:“無論如何,帝女殿下都是應該站在無辜百姓這一邊的,對於百姓們來說,他們並不知道帝女殿下跟皇甫宇之間的關係,而且皇甫宇在她們看來本來就是十惡不赦的殺人惡魔,要是帝女殿下能夠親自下令將這個惡魔斬首的話,相信一定會得到更加民心的,這就是本官的目的,本官只想幫帝女殿下。”
是啊,易磊軒好像每次都能夠順理成章的找出各種各樣冠冕堂皇的藉口,用來應對雪無傷對他的質問或者是埋怨,而且兩個人之間好像也自然而然的形成了這種默契,每到這種時候,雪無傷就應該念及易磊軒對她的種種幫助,而將這件事情暫時擱置在心底,不願提起,可是這一次情況卻是大不相同了,即將要被斬首的人是雪無傷此生最愛的男人,而且還是她肚子裡面孩子的親生父親,易磊軒竟然殘忍到不僅僅要她親眼看着皇甫宇被斬首示衆,竟然連還沒有出生的無辜孩子都不願意放過嗎?
雪無傷對易磊軒好像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仇恨,她看着她的眼神從最初的埋怨變得惡狠狠,就算易磊軒感覺她是忘恩負義的也好,不顧清風的也罷,反正要她眼睜睜看着皇甫宇被殺死,這一點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做到。
不顧他的阻攔,她徑直走下皇位,走到皇甫宇面前,看着他那一身的傷痕累累,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他的臉頰,這個動作,讓在場的官員們紛紛是吃了一驚,或許不管是誰都
不會想到,雪無傷竟然會對一個死刑犯做出這樣曖昧不易的舉動吧?
不過對於雪無傷來說,她卻並不在乎這些,無論是被別人當成是怪胎一樣討論也好,讓別人唾棄她堂堂一代帝女竟然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做出這種不雅的舉動也罷,反正她是沒有辦法真的看到皇甫宇被斬首示衆的。
抽泣着,雪無傷擦去眼角的淚水,可是在看皇甫宇眼睛的時候,他那一雙早已經被刺瞎了的眼睛裡面,確實正不斷的向外流淌着血淚,眼淚是鹹的,他的本來就傷口還沒有痊癒,現在在流淚該是會有多麼的疼痛?這一點雪無傷是沒有辦法想象的,她只是靜靜的看着他,下定決心的呢喃說:“別擔心,現在朕反悔還來得及,從小到大,朕都是爲了別人活着,可是隻要宇你現在點頭答應,朕從今往後就會爲自己活着,爲了你還是腹中的孩兒活着,朕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的,這一點宇你就放心好了,朕有信心就算是辜負了這個皇位,辜負了全天下人的信任,朕也絕對會保護好你的。”
“帝女殿下請你自重,相信我已經將話說的很清楚了,從此往後我跟帝女殿下就再沒有半點關係,所以現在帝女殿下你是堂堂雪國的帝女,而我不過是個亂臣賊子,帝女殿下是絕對不應該爲了我一個人,而背叛了整個國度的。”天知道,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這樣殘忍的話語,皇甫宇是需要付出多麼大的勇氣?可是,爲了能夠讓雪無傷繼續不要因爲自己的原因而被牽連其中,他只能這樣做,別無選擇。
可是,雪無傷這次卻並沒有真的乖乖聽話,她好像能夠看得出來皇甫宇這樣昧着良心講話的真正原因,就是因爲這樣,纔會讓她更加的心疼,抽泣着,她拉住他的手,帶着一絲懇求的語氣,繼續說:“朕知道,朕要是這次再錯過你的話,那就會是天人永別了,朕求你了,就算不看在朕的份上,好歹也看在朕腹中孩兒的份上,朕願意放棄這個皇位,只是懇求大家能夠饒恕你曾經做錯的事情,就當是扯平了,朕現在就跟你一起出宮,我們找個所有人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簡簡單單的生活,重新開始好不好?”
“帝女殿下可知道當初我害死了多少的人命嗎?雖然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給所有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冰冷感,可是我仍舊能夠感覺得到那些瀕臨死亡的人當時所需要承受的痛苦,最主要的是,他們大多都是無辜的人,爲了我自己保住性命,得到乾爹的解藥,我就不惜犧牲掉了她們的性命,我所欠下的這麼多人人命債,豈是帝女殿下你一個皇位放棄就能夠換來的?”皇甫宇伸手將雪無傷還撫摸着他臉的小手扯開,低下頭,不再讓她看到他那雙猙獰的眼睛,繼續說:
“更何況,我不是都告訴帝女殿下了嗎?你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無論在怎麼的努力都絕對不會走到一起,事到如今,我不明白帝女殿下你究竟還在執着一些什麼呢?跟太師大人的婚訊也已經昭告天下了不是嗎?可是帝女殿下你現在竟然當着太師大人的面,公然跟一個壞事做盡的殺手親親我我,就算太師大人大人有大量可以不做計較,但是帝女殿下你讓底下的那些官員們怎樣看待太師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