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將死”的王嬤嬤搬走了,太夫人心情不錯,特意把寧雪煙叫到祥福院,安撫了幾句,然後又讓人呈上進宮的一應衣飾,這些物件全是新做的,選秀時間不短,還得考研每個秀女的品行,至少要有一個月時間。
這次送進的全是貴女,還隱隱的表示會在裡面選出兩位正當令皇子的正妃,側妃,那就更要小心謹慎纔是,護國侯府這次入選的是寧晴扇和寧雪煙,在太夫人看來,幾乎是穩穩的能入兩位皇子的府邸,而且還是以她覺得對護國侯府最有利的方式。
一進三皇子府,一進四皇子府,當然對於勢弱的一方寧雪煙進去只能當側妃這個條件,太夫人也覺得沒什麼不好,看四皇子的意思,對寧雪煙也是有心。
想着自己這府上兩個送出去,一爲正,一爲側,是最好的打算,太夫人也不能寒酸了她們去,讓別人笑話,特地爲她們準備了各色的衣裳,頭面,免得到宮裡去被其他貴女看輕,丟了護國侯府的臉面。
太夫人這次爲她們做的衣裳,是兩個系別的,寧晴扇的衣裳就算不是大紅,但在裙角,衣領都是以大紅鑲邊;寧雪煙的衣裳,卻以粉紅鑲邊,偶爾沒見粉紅的,也是整體衣裳中帶着這種淡粉,這原也沒什麼不好的,但是這麼刻意的粉色又豈能讓人高興。
“五丫頭,你看看,這些衣裳,都是祖母替你們做的,我們護國侯府的姑娘,總得打扮的體體面面的。”太夫人笑嘻嘻的指着那一堆五光十色的衣裳,笑道。
“多謝祖母掛心,實際上也不必那麼多的衣裳,若是其他姐姐喜歡,祖母但憑着給她們就是。”寧雪煙柔聲道,伸手摸了摸手邊的衣料子,雖有幾分不捨,但還是款款大度的道。
看到她一臉的不捨,卻偏偏還做出大方的模樣,太夫人很滿意的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寧雪煙的頭,頗爲愛憐的道:“煙兒,你和祖母的血脈最接近,祖母也實愛你,若不是你娘……當時糊塗,你纔是我侯府嫡嫡親親的嫡女,哎,也是天意弄人,祖母對你娘也是怒其不爭氣,纔不去管她,連着煙兒也……”
太夫人一臉的嘆惜,說起明氏眼底尚帶着幾分傷感,似乎寧雪煙之前受到的苦楚,全是因爲明氏,她之所以對明霜院不管不顧,讓她們自生自滅,也只是因爲明氏不爭氣,才氣的不管她們。
這是要把當初的責任,全推在明氏身上,反正明氏己經死了,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祖母,我……我娘她,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寧雪煙心底冷笑,臉上卻不顯,露出幾分猶豫的神色,擡眼看着太夫人,臉色雖然蒼白,卻透着執着。
“你娘……哎……當時的事,你還小,不說也罷,總是你娘不知自愛了些!”太夫人搖了搖頭,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言猶未盡。
“祖母,我娘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寧雪煙咬咬脣,柔聲問道。
“五丫頭,都過去了,就別再問了,就算是你娘做錯了,她還是你娘,切不可恨她,怨她,雖說你苦了這麼多年,都是因爲她,但是,她終究是你娘啊!”太夫人一臉大度的樣子,彷彿往事不堪回首,再回首,再瞭解,對個己死的人也是不敬的。
寧雪煙眼中厲色一閃,淩氏母女把她們欺負到這個地步,在太夫人眼中,竟然都是明氏糾由自取,甚至向她一再的傳遞,全是明氏害了她的意思,其心實在可誅。
那麼多年,不聞不問,任明霜院自生自滅,自己數次差點死在寧雨鈴手上,不但不責罰寧雨鈴,反而對護住自己的明氏,大加責罰,再想想當日寧祖安沒有發達之前,全靠明氏父親提攜,說什麼此生只娶一人足亦。
全是騙人的,不然何至於,寧懷遠,寧紫燕,寧雨鈴個個比她大,而在他不需要明氏的時候,明氏立時就和人不清不楚,被拉下正妻之位,給了“最需要”這個位置的淩氏,而寧雪煙在府裡更是連個下人也不如。
任憑寧雨鈴打罵,不敢還手。
最後連明氏都死在淩氏的暗算之下,現在落在太夫人嘴裡,卻原就是明氏自找的,甚至還對其女兒,大談寬恕之道,聽起來,真是何其的諷刺。
“祖母,我能不能到父親的書房去找幾本書,可以帶到宮裡去解解煩。”寧雪煙柔順的沒有再追問下去,長長的睫毛落在眼簾上,投下一對鴉青的弧度陰影,絕美中透着一股子淡冷。
顯得情緒不高,整個人隱隱透着幾分落寞。
太夫人是特意要拉攏與寧雪煙的關係的,這回見她雖然聽話,神色之間鬱郁,知道她心裡不太高興,現在的寧雪煙今非昔比,太夫人當然不會爲了點小事,惹她不高興的,當下裝着沒發現她的異常。
慈和的道:“好,去吧,要是你父親那裡找不到,還可以去你哥哥那裡找找,不過在宮裡也不能一味的看書,多和那些貴千金們交往,也是需要的。”
“是,煙兒都聽祖母的。”寧雪煙起身應下,又和太夫人告別,自帶着欣美往前院而來。
她早己打聽清楚,這個時候,寧祖安往往是不在書房的。
寧祖安書房,平時一凡人等,不能隨意的進去。
守門的小廝,看到寧雪煙帶着丫環過來,愣了愣,忙上前恭敬的行禮:“五姑娘好!”
“我們姑娘奉太夫人的命令,到侯爺的書房找幾本書,帶到宮裡。”欣美閃身走出寧雪煙背後,對着小廝一揚頭道。
“是,五姑娘請!”既然是太夫人的命令,小廝也不敢攔下,讓開跟,任寧雪煙帶着欣美進到屋門口。
這個書房,寧雪煙上次來過,只是當時溫雪然在,現今天看起來似乎卻沒什麼人。
書房門半掩着,寧雪煙手一推,半掩的門就打了開來,欣美忽然伸手拉住寧雪煙的袖子,不動聲色的朝她搖了搖頭。
寧雪煙擡眼看去,正中間的書案上擺放着文房四寶,整理的很乾淨,每件東西都放的極其有規範,半點不零亂,再往兩邊望,各有一個書架,寧祖安必竟是武將出身,書也不是很多,若論這書最多的地方,當然是寧懷遠的書房。
高大的書架上,一排排書整理的很齊整,一看就知道平日裡精心護理的,但是就在一個高低的位置,卻有一本書,以極其不對勁的姿式,半掛不掛的吊在上面,彷彿是匆忙之下隨意話的,書頁半開,半本書在外面,書的角還折起。
“這裡,今天有誰來過?”寧雪煙叫住正欲退下去的小廝,問道。
“沒有誰來過,今天一早侯爺去上朝,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小廝答道,往常這個時候寧祖安也沒有回來,跟着他的小廝很知道他的習慣。
“之前,你一直守在這裡?”寧雪煙回首,沒有再往書房去,反而雙眼微眯,盯着小廝淡冷的道,目光審視中透着幽深。
小廝不知道這位五姑娘問這話的意思,偷偷擡眼看這位五姑娘,正對上那雙幽深中透着冷意的眼眸,不由的一驚,急忙低下頭,纔想先回答過去,就聽着跟在欣美冷聲道:“侯爺的書房是重地,要是發現任何異常,就立刻報給侯爺,否則出了事,誰也兜不住。”
這話雖然是從個小丫環嘴裡說出來的,但是卻讓小廝一哆嗦,前幾天就有一個小廝,弄丟了書房的一件東西,被侯爺杖斃的,再想想方纔的事,心裡不由的一陣心虛,額頭上就見了冷汗,一時間,話就有些不利落。
“奴……奴才一直守……守在這裡!”
“如果一直是你守在這裡的,那麼這書房裡出了任何差錯,都是你犯的,真不知道你到時候拿幾個腦袋來抵罪。”寧雪煙輕柔的聲音,此時落在小廝耳中,竟是陰森森的駭人,張了張嘴,臉上的神色,青一陣,白一陣。
莫不是侯爺的書房有什麼不妥,想起之前那個小廝也曾經也侯爺的心腹,最後死的連吭聲都沒吭,小廝害怕了。
“五姑娘,奴才……奴才就……就走開了一會。”小廝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嚇的冷汗直冒。
真的只有一會,也就是看到一個美貌的丫頭在牆角衝他招手,他以爲有什麼事,就跑過去,誰料想左找沒人,右找沒人,最後只得重新回到書房外,之後,倒是真的沒再碰到任何人,直到寧雪煙出現。
“五姑娘,奴才真的就走開這麼一下。”小廝把事情說完,一再的磕頭,表示事情真的與他無關。
“你起來,到這裡來看?這書可是你弄的掉下來的?”寧雪煙微微一笑,讓小廝起身,指着那本半落不落的書道。
那本書的位置,那麼一個高度,原本就是個啓人懷疑的位置,小廝的臉色立時變了,急道:“那書架是奴才整理的,怎麼可能有書掛在那裡,奴才沒有看到。”
“既然不是你,可你是守在這裡的,總是你的責怪,難道還是別府的刺客,秘探到父親的書房裡翻找什麼?”寧雪煙頗有幾分不信的上下打量着小廝,脣角一揚,笑意溫和中透着幾分冰寒的冷意。
“有細作,快,有細作闖到侯爺的書房。”小廝先是驚的臉色刷白,然後開始冒汗,忽爾對着周圍高聲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