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殿門離這邊實際上並不近,但太夫人和秦嬤嬤歲數大了,看近不行,看遠倒是挺清楚的,如果她們注意一點,必然發現那個在殿門口的正是寧雪煙身邊的丫環欣美,不過既便是看見,她們也不會以爲欣美會看得到她們兩個的行爲。
因爲那距離遠,正常人是看不到的,但是欣美是學武之人,眼力原就比一般人來的清楚,所以太夫人和秦嬤嬤自出了殿門後的,一舉一動,都清晰的看在眼裡,看着秦嬤嬤慌張的撿起那塊玉佩,看到太夫人的臉色變了一下,而後兩個人急匆匆的回去。
她又等了一會,果然看到一個服侍太夫人的丫環,出現在那地方,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麼人才離開的,果然象姑娘猜想的一樣,太夫人是個疑心病極重的人,既便是走了後,也會讓人來探看。
待得丫環離開後,欣美才進殿收拾了一下,提着籃子往另外的大殿走去,她是替寧雪煙到佛殿前上香,這幾座大殿,她己上了數間,看看時間差不多,才提着放有香燭的籃子回到寧雪煙借居的院子。
守門的侍衛見是她過來,也沒有阻攔,任憑她走了進去。
走到外室,放下手中的香燭,又清洗過手,才進到裡屋,寧雪煙還沒有用膳,既然是之前去請了太夫人的,在太夫人沒有拒絕之前,寧雪煙當然不能用膳,好在寧雪煙這幾天早晨起的遲,早膳用的也晚,到現在也不覺得肚子餓。
欣美這裡還沒說話,一個小丫環過來稟報道:“五姑娘,太夫人請您自個用午膳吧,她這會才拜了佛回來,沒什麼胃口,要先休息一會。”
寧雪煙點點頭,笑着讓藍寧打了賞,讓丫環退下。
“姑娘,被太夫人拿走了!”欣美站在窗前,看着太夫人身邊的丫環離開,才重新走回寧雪煙身邊,對寧雪煙壓低聲音道。
“她沒認出來?”寧雪煙放下手中的針線,她這幾天養的很好,身上的傷早己好了大半,根本不影響,但是爲了表示她的傷很重,當然每日裡將養在牀上。
“奴婢遠遠的只看到太夫人和秦嬤嬤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就把玉佩裝在袖口裡帶走了,不過後來,太夫人果然又派人來查看了。”欣美是依寧雪煙的話,才站的那麼遠的,若照她自己的想法,當然是越近越好,反正兩個老婆子而己,難道還能耳聰目明的發現自己不成。
“這樣就可以了!”寧雪煙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這裡是寺廟,太夫人或者不發現欣美,但是其他人呢,或者在其他地方,正巧有人看到,寒山寺的佛是比較有名的,每天來的香客也不少。
大殿更是一間挨着一間,你不一定看到別人,別人卻能看到你!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巧,反正這事接下來還有下文,她犯不上冒着把欣美暴露出來的危險去偷聽太夫人和秦嬤嬤的說話,反正在那樣的地方,太夫人和秦嬤嬤應當不會說什麼重要的話。
那塊玉佩當然是她當日從凌侍郎府裡騙來的,既然凌侍郎的小廝,認定青玉是淩氏的貼身大丫環,她當然讓青玉跑了一趟侍郎府,私下裡偷偷找到那個小廝,就說要把淩氏寄放在侍郎府的東西拿回來。
凌侍郎果然二話不說,就拿了一些東西出來,而這塊玉佩當時就在裡面,之所以挑這塊玉佩,就是因爲平安侯當時要挾太夫人的時候,用的就是一塊玉佩。
玉佩裡有秘密,而且還是一個讓寧雪煙不得不查的秘密。
這樣那樣的佩飾她是見過的!據說這種己經絕傳了的佩飾的編織式樣,她前世的時候,曾經看母親編過,當然母親編織的時候,所選的線,並不是那種明黃色,黃色,只有皇家纔會用,敢用的顏色。
凌侍郎給出的那包東西里,有佩,有環,有耳墜,項鍊,而裡面竟然有數件的佩飾,都是那種黃色,陳舊的黃色雖然看起來己經沒了那種鮮豔華麗的顏色,但是多年前,必然選用的是奪目的明黃色,淩氏手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或者應當說寧祖安手中怎麼會有這種前朝皇室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必然流傳自後宮,得一塊,便己經是不得了的事,而偏偏那一堆裡,至少有七,八件之多,是有這樣的佩飾的,那麼多的前朝皇室流傳下來的佩飾,如果是有心的,便會早早的把上面的佩飾全拆下來。
從這堆東西看來,絕不是寧祖安偶爾所得,那麼多的珠寶手飾,只一件便價值連城,更何況這麼多,如果這些東西見得了人,淩氏絕不會藏着不讓人看,而且還藏到了孃家。
現在證明的只有一點,這些東西太夫人必然是知道的。
既然是知道的,那就好辦多了。
“欣美,門口的侍衛,你認不認識?”寧雪煙笑道。
“奴婢是隱衛,不和尋常的侍衛相熟,逸王殿下身邊的侍衛長是知道奴婢的。”欣美答道,隱衛和普通的侍衛不同,更神秘一些,一些秘密的任務都是由隱衛完成的,因此隱衛的身份都是秘密的。
所以門口的侍衛只知道她是寧五姑娘的大丫頭,而不認識她是逸王府的隱衛,這當然也是欣美能夠出現在衆人面前,而不怕別人認出來的原因。
看來此事還急不來,好在,自己和寧晴扇兩個人都受傷,不能下山,太夫人這時候當然也不便下山,索性再等等,看看太夫人接下來會幹什麼,原本她還讓這些侍衛幫她做些事,不過欣美既然不熟,她當然不能讓欣美暴露了身份。
“姑娘,那些東西,侯府爲什麼會藏這些東西,奴婢聽說,當時皇宮火起,宮人們沒逃走的,便全死了,莫不是這些是當時的某個宮人逃出來的時候,帶走的?”青玉拿回來的時候,藍寧也是看到過這些東西的,此時不解的問道。
只是幾件女子的飾物而己,淩氏怎麼怎麼就拿着這些要挾了,而侯爺和太夫人怎麼就乖乖的聽了話,在藍寧看起來,實在是不可思議的很,既便這幾件佩飾真的是宮裡來的,又如何,只能說護國侯府抓住了一個逃竄的宮女而己。
真的只是某個宮人逃出來的時候帶走的嗎?寧雪煙脣角微微彎起,帶着一絲淡淡的嘲諷,手裡的帕子在脣角掩了掩,那些飾物,每一件都是珍品,護國侯府哪裡來的這些珍品,怎麼可能會有這些珍品。
如果真的是宮女逃出來的時候,帶走的,這個宮女又是哪裡來的宮女,纔可以拿到這麼珍貴的飾物,這樣的飾物,既便是普通的嬪妃也不可能有,而寧雪煙所能想象得出的唯一地方,應當就是皇后。
據說自己前世的生母是位傾絕天下的美人,據說她寵冠後宮,後宮美人,無出其右者,更是深得前世自己父親的寵愛,於是纔有了自己這位唯一的長公主,而奇怪的是,自己逃出了皇宮,卻沒有任何一件生母留下的飾物。
如果自己的生母真的逃出皇宮,寧雪煙不相信她什麼也不帶,如果要帶,她覺得最有可能帶着的就是從凌侍郎府裡得來的那包東西,那麼珍貴的東西,除了皇后那裡,怎麼可能有這麼多。
可是爲什麼,這些東西不出現前世自己的府裡,甚至自己搬到京城後,翻過所有的東西,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一件,卻出現在跟自己毫無關聯的護國侯府,而且還是淩氏手中,前世母親的信是給明氏的,照這樣想來,和母親相熟的應當是明氏。
淩氏出身並不高貴,跟自己的母親應當沒什麼關係,可偏偏事情卻出現了偏差,而且還偏差的那麼怪,讓寧雪煙一時想不清楚,腦海中似乎滑過了什麼,但她想抓住的時候,卻總是抓不住。
她有種感覺,只要自己發現這個秘密,一些疑問就會迎刃而解。
或者她應當再進宮去看看那位靜空師太,總覺得師太說話似乎沒說全,話語之間,對自己隱瞞了什麼重要的關鍵部分,以至於自己現在想起來,事事凝阻,總是不通順的很。
門外突然傳來一些響動,藍寧放下手裡的繡活,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帶了一個人進來,竟然是寧晴扇身邊的彩芬。
“五姑娘,我們姑娘想過來看看五姑娘,可總是不能起身,特地着奴婢來問問,五姑娘的身子可好了些,如果需要什麼藥材,就請我們姑娘說,我們姑娘那裡有三皇子送過來的一些珍貴的藥材,五姑娘需要,只管開口就是。”
彩芬客氣的道,笑盈盈恭敬的樣子,再沒有當初初見寧雪煙時的恨意。
寧晴扇這時候來說這樣的話,當然不是真的只爲了關懷自己,或者表示三皇子對她的看重,寧雪煙聞言淺笑,她一直覺得寧晴扇這幾天安靜的過了份,雖然聽說還時不時的在自己院子裡發發脾氣,但是竟然沒有來鬧自己,實在是奇怪。
現在這是讓自己去看她了?
原本寧雪煙對外說的就是傷在內腑,既然是在內腑,行動之間應當沒什麼大礙,而寧晴扇現在卻是不良於行的,而且寧晴扇之所以受傷,在別人看來,就是因爲着急慌忙的來看受傷的寧雪煙,所以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寧雪煙都應當去看看她。
“跟三姐姐說,多謝她的好意了,我現在己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行走了,用完午膳後,我就去看三姐姐。”寧雪煙低低的咳嗽了兩聲,拿帕子在脣角掩了掩,溫和的笑道,不管寧晴扇又整出什麼妖娥子,她接着就是。
而且對寧晴扇的那個變幻莫測的身份,她也一直很懷疑,寧晴扇又是如何得知她纔是前朝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