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淩氏不悅的冷着臉問道。
“侯爺雖然有了憐惜大夫人的意思,只是他老奴前腳離開,後腳他就去了馬姨娘的院子,一心一意張羅着人爲馬姨娘看病。”陳嬤嬤憤憤的道,“這個賤人,當初跟大夫人怎麼說好的,到最後竟然和五姑娘一起,反咬大夫人一口,實在是條養不熟的野狗。”
“小賤人那邊怎麼樣?”淩氏又咬牙問道。
陳嬤嬤知道她提的是寧雪煙,伸手指了指明霜院方向:“老奴都己經問過了,聽說五姑娘什麼事也沒,太夫人還賞了她許多東西,讓丫環們全送到明霜院去了,下人們都說,五姑娘得了太夫人的青眼,再沒人敢慢待她,這以後必然會找一門好親事,風風光光的出嫁。”
“好親事!”淩氏冷哼一聲,恨的咬牙切齒,陳嬤嬤的話,更是勾起了她的怒火。
鈴兒的好親事,就是被這個小賤攪混成這個樣子,名聲毀了,不得不嫁給禮郡王世子那個沒用的風流浪子。
鈴兒沒嫁的好,小賤人難道還枉想嫁得好不成!她絕對會給她找個破爛戶,讓她一輩子都比不上鈴兒腳上的泥。
“你去把上次平安侯府請的那個媒婆偷偷帶進來,就說我有事相詢。”淩氏眼中閃過怨毒,一瞬間,己做了決定。
想嫁個好人家,想嫁入三皇子府,那個賤人生的女兒,怎麼能踩在自己女兒的頭上,所以,她一定會幫那個賤丫頭找個“好人家”!
“是,可是太夫人那裡……”陳嬤嬤遲疑的問道,她不可覺得太夫人會答應夫人給五姑娘定下的婚事。
“平安侯不是還有一個進了宮的女兒嗎?聽說在宮裡份位雖然不高,但是很得寵。”淩氏陰陰笑道,青腫的額頭,配着冷青的臉,詭譎的猙獰。
“老奴明白,那大夫人是不是要和太夫人說一說,如果有太夫人壓制着,五姑娘就算是不想嫁,也得嫁。”
陳嬤嬤提醒道,臉帶難色,之前三皇子有意於五姑娘,以五姑娘的身份,既便只是去三皇子府當個側妃,也比嫁給平安侯強,一向重視侯府體面的太夫人,怎麼會同意!
“想當初,那老傢伙不是不想讓我當侯爺的正室,到最後,不是也不得不同意!”淩氏陰陰一笑,語氣怨毒。
“夫人是說那些東西?”陳嬤嬤心頭一動,又壓低了幾分聲音,神情凝重的道。
“有了那些東西,她就算是不想把那個賤丫頭嫁給平安侯,都不行。”淩氏得意的道。
“可是,夫人,你……你要把那些東西,給平安侯?”陳嬤嬤大驚,臉色不由自主的青白起來,憂心的道,“這要是被平安侯知道,可……可如何得了……”
“放心,本夫人自有妙計!”淩氏望着祥福園方向,狠狠的白了一眼,“死老婆子,半截早就入了土,還緊抓住侯府的後院不放。”
徐姨娘是在傍晚時分,偷偷進了佛堂的,小佛堂的燈光一直亮着,裡面的人影,時不時的合在一起,又分開,守在外面的陳嬤嬤謹慎的看着周圍的環境,卻沒有注意到院內大樹上掛着的黑影。
明霜院內,藍寧進到屋裡,看寧雪煙斜靠在牀上,拿着一本書看的認真,規勸道:“姑娘,不要看書了,該休息了!”
己經洗涑過,烏黑的長黑隨意的披散在肩頭,逸王敖宸奕的藥丸果然不錯,臉上的氣色也好了起來,再不是之前蒼白失血的模樣,雖然還有些過份的蒼白,但在燈光下,原本疏冷的小臉,多了幾分柔媚,既便是還沒有完全長開,己經看得出美的傾國傾城。
任長長的睫毛在玉白的臉上落下兩排淡淡的陰影,寧雪菸頭也不擡,點了點頭,輕輕的打了個哈欠,聽話的把書合起來,藍寧接過,替她置在軟枕下面。
“藍寧,你出去吧,我睡了!”寧雪煙合上眼,柔聲道,也是真的累了。
“是,奴婢這就出去,茶水放在桌上,奴婢用棉套套着,姑娘半夜裡若是渴了,也可以喝。”見她躺了下來,藍寧替她掖了掖被角,熟練的叮囑道。
不愛人睡在她房間裡,這個習慣幾乎有寧紫盈一樣,服侍慣了寧紫盈的藍寧,有時候甚至會覺得眼前的人就是寧紫盈的感覺,否則,爲什麼服侍寧雪煙,和以往服侍寧紫盈的感覺一個樣。
只是兩個人的相貌,還真是沒有太多的相象之處。
苦笑着搖了搖頭,屏除這種不現實的想法,自己真是想多了,這種事怎麼可能會發生,藍寧吹熄了燈,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走到外面,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紫盈姑娘己經沒了,眼前的是五姑娘寧雪煙,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人!
莫不是自己太想念紫盈姑娘了,纔會把五姑娘當成紫盈姑娘!
冬天的風很大,屋子裡卻安靜,腳邊塞着藍寧送過來的暖腳爐,暖暖的熱意從腳底延伸到身上,連帶着整個身子都是暖暖的,寧雪煙的身子一向不好,所以藍寧早早的準備了暖腳爐。
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眼前似乎又顯現出現死前的一幕,手指下意識的緊緊握緊,腳底下的暖意彷彿一點點消退,從心頭滲出冰寒的冷意,那個夜晚,那個她等待着成爲新嫁娘的夜晚,卻成了她最後的一個夜晚。
手邊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硬硬的,軟軟的,還帶着些溫度,寧雪煙驀的從半迷濛中醒來,還未說話,嘴就被一隻大手緊緊捂住。
“別發出聲音!”耳邊是邪魅而陰戾的聲音,熟悉的很,既便腦袋裡暈乎乎的,也還是能分的清楚。
逸王敖宸奕,他還真是陰魂不散,不知道找自己又有什麼事。
身子逐漸放軟,一隻手伸出來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放開,黑夜是看不清他的臉,只微微看見他俊美的輪廓。
“王爺,找我,可有什麼事要吩咐?”感應到寧雪煙的柔順,按住的大手放開了她的嘴,有力的喘息了兩口氣,寧雪煙壓低聲音,好奇的問,這位爺可不象是無事能登三寶殿的,當然對於他不合規矩的夜闖閨房,她也只能無視掉。
“聽說你們府上要和平安侯府結親?”敖宸奕懶洋洋的問道,聲音裡帶着股陰森冷意。
“淩氏有這個意思。”寧雪煙好奇的轉向敖宸奕,不明白這事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要娶誰?”敖宸奕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在笑。
“原本是要娶寧靈雲,現在麼……估計是想把我送進,平安府當小妾。”寧雪煙淡淡的道,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帶些一絲淡冷的嘲諷,但隨既化爲一絲羞惱,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紅暈,黑暗的夜裡,觸覺特別的敏感。
那樣一向不按理出牌,殺罰果斷的逸王,不知爲什麼竟然也鑽在自己的被窩裡,而且還跟自己躺了一頭,自己大半個身子偎在他懷裡,怪不得覺得很怪異。
“你就不打算反抗?”敖宸奕問道,看了看少女絕美的小臉,幾天沒見,臉上的青白之色退了許多,晶瑩的肌膚,立時讓她生動的吸人眼球,烏黑的長髮,落在雪白的枕上,既便是在黑夜裡,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早己不是傳說中那個懦弱,膽怯,差點死在侯府二姑娘手上的不起眼的五姑娘了!
敖宸奕讓人查過她的一切,發現她沒有半點異常,不可能不是侯府那位五姑娘,可爲什麼一個人的性格可以變化的那麼多。
眼前這個表面柔弱,實則心狠手辣的小丫頭,真的是因爲母喪,所以心性大變,才變得與以往如此不同?
真是個越來越有趣的小丫頭了!
平安侯要娶這個小丫頭,如果是她以前的性子,必不會多說什麼,甚至連反抗的話也不敢多說一句,但現在,她己經伸出了利爪,就再不可能任人欺負,這從她藉助他的力量,點出她娘中毒一事就可以看出。
“王爺會幫我?”寧雪煙深呼吸了一口氣,推了推敖宸奕,不動聲色把他推的離自己遠了幾分。
“不會!本王更願意看你自己伸出利爪!”敖宸奕倒也沒生氣,就勢往裡一靠,身子躺平,懶洋洋的道。
“那王爺是特意來看好戲的?可是現在好戲還沒有開始,王爺來的早了些!”寧雪煙翻身坐起,伸手去拿放在牀頭的外衣,雖然那天,她扮做敖宸奕的寵姬,被他緊緊擁着。
但那是在人前,不得不爲之,不表示,她願意在人後,還要和他相擁演戲!
“不必那麼麻煩,本王一會就走。”身後伸過來一隻手,挽着她纖瘦的腰,一把把她拉着落到懷裡,“這以後,你還要扮演本王的寵姬,如果連這樣的接觸都不能接受,又怎麼能讓人相信你們之間‘親密’的關係!”
他居高臨下看着她,墨眸中帶着濃重的黑暗,幽深而陰冷,直視着寧雪煙的墨玉眼,看着她微微挑起的墨玉眼中帶起的疏冷,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她也就方纔紅了紅臉,但此時並沒有半點嬌羞,反而象是侍機而小野貓。
隱忍多年,就是爲了更好的進攻!
眼前柔嫩的少女,真的只有十四歲?步步進逼之間,不管是之前對付寧雨鈴,還有之後和淩氏的較量,有限的人手,被她充分利用起來,誰能想到,她這樣絕色傾城的臉下面,竟然有着那般的狠戾果斷心腸。
一個深閨的少女,怎麼能養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