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這也不能說明洛嬤嬤和刑婆子見面啊!”寧晴扇現在只能咬定這個,強笑道。
“刑婆子是吧?”寧雪煙溫和的轉向刑婆子,墨玉般的眼眸,如同含着冰冷的碎屑,看的刑婆子不由的低下頭,低低的回了一句:“是!”
刑婆子這回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這位五姑娘這麼難對付,她當時哪裡會收下洛嬤嬤的銀兩,答應下這事,這位五姑娘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到現在依然是不慌不忙,優雅淡定的氣質,完全把那位據說最有可能成爲三皇子正妃的三姑娘給比了下去。
不是外面的人傳錯了吧?眼前的這位五姑娘才真具有正室的風範,那位一味裝傻允愣的三姑娘,明顯低了這位五姑娘一個頭。
“聽說這府裡最近兩年的下人,許多都是由你送進府的?”寧雪煙嫣然一笑一笑,溫和的問道,彷彿空氣中那種箭孥齊發的感覺並不存在一樣。
“是……是由我送的。”一聽不問之前的事,刑婆子稍稍鬆了口氣,笑道。
“祖母,方纔欣美並沒有說跟着那位嬤嬤看到刑婆子的,怎麼刑婆子就這麼肯定是洛嬤嬤,據說洛嬤嬤三年前就跟着三姐姐去了庵堂,刑婆子是這兩年才做的府上的生意,她怎麼就一眼看出那個人是洛嬤嬤,而搶在我們說話之說就一口否認,沒有見過洛嬤嬤呢?”
寧雪煙柔婉的道,這話說的聲音不大,也不顯厲色,只脣角帶些淡淡的嘲諷之色。
一句話說刑婆子如墜冰窖,臉上青白交加,身子瑟瑟發抖,幾乎站不住。
太夫人的臉色整個黑成一片,她沒想到事情的經過竟然是這樣的,分明不是寧雪煙動心計,動心計的竟然是寧晴扇,把寧雪煙的人引出去做掩護,她自己派人去和刑婆子通話,至於之前的話,當然是和刑婆子對過口了。
“祖母,洛嬤嬤的事,扇兒真不知道,扇兒一直在院子裡,甚至連洛嬤嬤什麼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這種時刻,寧晴扇那還會顧着洛嬤嬤的養育之恩,把事情全推到洛嬤嬤身上,跟以前的霞兒一樣。
“來人,把這個婆子給打出去。”寧祖安終於忍不住,厲聲喝道,過來兩個侍衛,順手就給了她兩巴掌,然後又踢了一腳,直接就把她給踢出了屋子,一個侍衛拉着她的衣襟就往外走,另一個時不時的給她一個巴掌,又踹一腳。
寧晴扇臉色慘白,擡頭看向對面的寧雪煙,只看到她依然溫雅柔和的看着自己,彷彿方纔自己所做的一切,原就只是一場鬧劇而己。
“祖母,扇兒……”擡起頭,怯怯的看着太夫人,寧晴扇還想做着再一步的挽留。
“不要說了,下去。”太夫人氣的兩眼發黑,這事由不得懷疑,一懷疑,便處處通了,先是故意提到丫環,而後把刑婆子弄過來,之後刑婆子說的話,再加上寧晴扇的一些言語,太夫人也算是經歷了兩朝,怎麼會還不明白。
分明是寧晴扇嫉恨寧雪煙,故意設的局,否則一個嬤嬤,哪裡敢污陷自己的主子,這讓太夫人想起寧晴扇纔回護國侯府的事,那時候她就折了一個下人,想不到還不聰明,原以爲這幾位孫女當中,就數這位不是自己至親骨肉的寧晴扇最聰明,也最有前途,可現在算怎麼回事。
竟然一而再的算計到自己頭上,若不是想到寧晴扇身後的三皇子,太夫人一巴掌就直接招呼上去。
“煙兒,扇兒,你們都下去吧!”寧祖安還算冷靜,對寧晴扇和寧雪煙搖了搖手,示意她們離開。
“是。”寧雪煙沒有猶豫,向太夫人和寧祖安各行了一禮,走了出去。
寧晴扇還想說什麼,但看太夫人臉色青中透黑,知道說什麼現在也聽不進去,好在她相信太夫人不會真的把她處置了,她可不是寧雪煙那個一無是處的小孤女,馬上要成爲的三皇子妃的身份,足以讓太夫人顧忌。
但是想到這件事有可能引發的後果,她立時臉色慘白,她最顧忌的不是太夫人,而是寧祖安,但看寧祖安依然溫和,卻顯得有些陰沉的臉,就有種從心底透出的寒悚,原還想用這事把寧祖安的懷疑盡去,卻不料被寧雪煙反壓一局。
寧雪煙真是太奸滑了,竟然讓這個丫環跟着洛嬤嬤,原本只要太夫人懷疑寧雪煙,到寧祖安書房翻看的丫環就成了寧雪煙的人,而現在一切全完了,寧祖安一定會懷疑自己的用心,想到這因此引發的後果,她就一陣後怕。
不行,必然把此事趕緊傳到姑姑那裡,讓姑姑想法子,可不能讓寧祖安查到什麼。
心裡這麼想的,也就不再猶豫,急忙轉身往外走,才走到門口,就聽得後面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知道太夫人氣怒難消,在砸東西,不敢回頭,緊走兩步,忙掀簾子出去。
太夫人把手中的一個杯子砸出去後,依然氣的發抖,想不到她竟然被個小丫頭給算計了,再想到自己這幾年,把這個沒有血脈的孫女當成親生的來看,有什麼吃的,用的,從不虧待她,想不到,到了還算計了自己一回。
“母親,您也別生氣,我方纔就覺得怪,怎麼前院纔出這個事情,這刑婆子就找上門,說當時的那批丫環有事。”寧祖安皺着眉頭安撫太夫人道。
“來人,把那個洛婆子給杖斃!”太夫人冷着臉,拍了拍桌子怒道。
“慢着,母親,她馬上就要成爲三皇子的人了。”寧祖安制止住衝動的太夫人道,揮揮手,讓秦嬤嬤帶着其他下人下去。
“難道就憑她這麼欺負護國侯府,真以爲護國侯府是那麼好欺負的不成!”太夫人咬着眼,恨恨的道,她這會是真的怒極了寧晴扇,想着自己一片誠心誠意,竟然換成驢幹肺,就覺得要氣炸了。
“護國侯府當然不好欺負,特別她還是有爲而來,但是現在還不是發作她的時候,無論是三皇子還是雅貴妃現在都己經成了她的後援。”寧祖安的神色也不好,但至少還能保持冷靜。
這己不是簡簡單單的後院之爭,寧晴扇怎麼就知道他的書房裡有東西,怎麼就有膽子派人去翻,聽起來那丫環還是太夫人幫着寧晴扇挑的,如果前後沒有人,寧晴扇哪能做出這樣的事。
“母親,我去書房看看,那個婆子,你也不必至她死地,總是以後她進了三皇子府,還是我們護國侯府的閨女。”
想起書房裡的一些文件,寧祖安定不下心來,站起身直接告辭,當初之所以收留了寧晴扇,可不是因爲她長相討喜,而是因爲送過來的那個人,面子太大,他不得不收,雅太師真的是沒有用心嗎?
說什麼是戰場上同澤的遺孤,那一場戰役之後,死的人那麼多,雅太師是從哪裡找到的這孩子?
這些事以前寧祖安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時候卻不得不懷疑。
洛嬤嬤的處置是在寧晴扇前腳剛到洛煙院就過來的,言責洛嬤嬤教唆三姑娘不敬高堂,重責二十杖。
祥福院過來的兩個粗使婆子,如狼似虎,按住洛嬤嬤,不容她多說一句,直接就綁在園子裡行刑。
原本這種打下人的刑法,都不會在園子裡執行,怕驚擾了主子,但是現在洛嬤嬤明明白白的綁在院子裡,被打的一聲聲慘叫,連一向尖刻厲害的彩芬都嚇得臉色蒼白,手指捏着帕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姑娘……我……我們……”當洛嬤嬤最後一次尖厲的慘叫滑過一個音符,院子裡死一般的寂靜,半響彩芬才恍然醒來,額頭上冒着冷汗,茫然的看着寧晴扇,整個人哆嗦着,那種頻死一般的感覺,滑過她的心頭。
“三姑娘,我們己經執過刑了,請三姑娘驗刑。”外面傳來婆子暗沉沉的聲音。
寧晴扇動了動幾乎麻木的腿,扶着彩芬努力站了起來,臉色陰沉,這是太夫人給她的警告,“不孝”的罪名足以讓她沒有半點餘地爲洛嬤嬤求情,至於在她院子裡打洛嬤嬤,以及現在的所謂驗刑,都是太夫人在打她的臉。
太夫人這是在告訴她,只要她還是護國侯府的女兒,她就得乖乖的和護國侯府合作,否則這個罪名,就足以把她從高座上拉下來。
寧晴扇清醒的意識道,三皇子能娶她,和她身後的護國侯府不無關係,不然,爲什麼不娶雅莫琴呢,所以她不能失掉太夫人,寧祖安的心,不能和他們真正撕破臉,所以她必須聽話的驗刑。
強撐着走到外面,看到趴在長凳上的洛嬤嬤身上血肉模糊,血水淋漓,若不是偶爾還能看到她動彈一下,還真以爲她己經死了。
“多謝祖母教訓,請轉告祖母,都是我的不是,請祖母原諒我年少不懂事,被嫉意蒙敝了眼睛。”手一滑,寧晴扇撲通一聲從彩芬手中滑了下來,摔倒在地,忽然對着兩個婆子放聲大哭起來。
“三姑娘,老奴們一定把三姑娘的話帶給太夫人。”兩個婆子想不到寧晴扇會這麼失態,倒退兩步才穩住,對望一眼,對寧晴扇道,說完也不待寧晴扇回答,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