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出了破敗的屋子,倒也沒先急着去找寧雪煙,找了個婆子,給了點銀錢,讓去給凌府報個信,就說淩氏有人找,淩氏雖然是被趕出了正室的雲霞院,但必竟還有大公子在,而且除了現在新進的這位二公子,大公子纔是這些下人心目中未來的主子。
雖然這時候淩氏落了勢,但也不敢真把她怎麼樣,而且跑的還是凌侍郎府,有凌侍郎府在,又有大公子,說不定淩氏還有翻身的機會,必竟玉姨娘自身可沒什麼助力,既便生了二公子,沒有助力也不可能成爲未來的侯爺。
徐姨娘就不用說了,雖然在府裡的資格也老,但必竟是個丫環出身,而且也只生了一個女兒,至於其他的幾位姨娘,更是連提都不用提,既無子嗣,又不得侯爺歡心,所以從這個方面來說,淩氏真說不準將來還能重見天日的一天。
因此,婆子也沒有猶豫,拿了錢,就往凌侍郎府上去傳信,陳嬤嬤又找了個丫環到太夫人那裡傳信,太夫人的祥福園離着這裡可有一段距離,太夫人又歲數大,可不是說走到就能走到的。
這些全處治定,陳嬤嬤這才往明霜院走,夫人說了,等自己叫上五姑娘後,再去書房請侯爺,這樣算起來必然是差不多,到時候侯爺,太夫人,和凌大人一定會看到五姑娘害的夫人掉了孕,那麼,所有的責任都在五姑娘身上。
陳嬤嬤和淩氏一樣,並不擔心五姑娘不來,淩氏落到這種情況,又是誠心誠意的給五姑娘陪不是,五姑娘如果還想要大度的好名聲,就必須來,不管怎麼說,總不能讓淩氏親自跪到她的明霜院吧!
不管怎麼樣,淩氏是寧祖安的女人,註定寧雪煙做爲一個女兒,就不能做這樣的事。
而只要寧雪煙出現在這裡,不管怎麼樣,這事就算是她做的,總不會有人懷疑淩氏會做這樣的事,誰都知道這個時候有一個孩子,對淩氏有筆多重要。
淩氏這裡打的惡毒的算盤,卻不知道寧雪煙早己知道她的事。
寧祖安正在園子裡揹着手賞花,其時也不是賞花,平日這個時候,他是在書房裡處理公事文案的,可偏偏因爲淩氏的事,他被罰俸,而且還捱了皇上的罵,讓他在家好好處理一陣子家事,處理完了再出來辦事。
直接就讓他停職了,什麼時候復職,就得看什麼時候把家事處理好,皇上給他的批語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就是說他一個護國侯連自己屋子裡的女人都管不住,還在外面做什麼事,這話說的極無情,而且還是當着所有人的面這麼說的,而下朝的時候,又有幾個官員笑着指指點點,臉上的嘲弄之色,任誰都看得清。
而和寧祖安一向不對付的政敵,更是彷彿沒看到他似的,時不時的說些小妾,扶不上牆,惡毒之類的話,雖然這些話都說的是他們家的妾室,但時那些時不時的瞟過來的眼角,以及嘲諷的哈哈大笑聲,心領神會的表情,是個人都知道在說自己。
寧祖安氣的胸悶悶的,可偏偏又發作不出來,人家明明說的不是他,他憑什麼斥責。
回到府裡,就帶着一個小廝侍候在後面,自己沉着臉在園子裡閒逛,散散鬱氣,想到自己讓淩氏進門,就是一着敗筆,真是一個蠢無比的女人,自己怎麼就當初覺得這個女人善解人意,又溫柔可親呢!
正鬱悶間,忽然看到婆子帶着個男子樣的人影從前面走過,眼角忽然一跳,自打小徐姨娘的事出來後,他就有幾分神經質,朝着小廝點頭示意,小廝急忙追着走了兩步,追上了前面的兩個人,聽說是侯爺問話,婆子馬上回答了,然後帶着男子站定在那裡,等寧祖安發話。
“稟侯爺,說是太夫人身子不好,一直用着府醫的藥,效果也不明顯,因此到外面去找了個大夫過來,這就是爲太夫人治病的大夫。”小廝問完了,過來回稟。
說起太夫人這幾天的確是又病了,出了那麼大的事,妻爲妾來妾變妻,對太夫人來說可謂是風雲突變,應及不時,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皇上那邊己下令,淩氏的侯夫人位置算是沒了。
太夫人倒不是心疼淩氏侯夫人的位置,但是自己最中意的孫子,卻因爲淩氏變的比那個找回來的私生子還不如,寧懷遠和寧懷靖雖然都是太夫人的孫子,但一個是自小長在身邊,千寵百愛,以侯府必然的世子來相待的,而另一個必竟找回來的時候就那麼大了,親近不起來。
太夫人對寧懷遠可是真的上心的很,這會因爲淩氏的事,寧懷遠的身份一下子尷尬起來,如何不讓太夫人又驚又怒,一時受不了病下了,她之前就一直身體不好,後來因爲寧晴扇和寧雪煙的親事,倒是開懷了不少,身體漸好,但現在一下子承受不住了。
太夫人那邊的事,寧祖安當然知道,但這陣子他自己也應付的焦頭爛額,所以也沒時間去看她,聽得大夫要去給太夫人看病,點點頭,示意婆子頭前帶路,他自己跟在後面跟着,準備一起去看看太夫人。
還沒走幾步,忽然看到寧雪煙從側面帶着丫環過來,一時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麼好,臉沉了沉停下腳步。
“參見父親。”寧雪煙這時候也發現了寧祖安,特地停下腳步,一副纔看到寧祖安的樣子,方纔陳嬤嬤過來請她去和淩氏見面,並且表示淩氏的賺意,她就知道淩氏必定是不安好心。
原就是準備拿肚子裡的孩子,污在自己身上,只不過之前淩氏還想等一段時間,爲她爭的更多的籌碼,現在因爲她從妻位被拉下來,就要直接動手了。
吩咐青玉去跟陳嬤嬤說她不在,去園子裡了,然後讓青玉帶着陳嬤嬤去園子轉圈的找她,自己則帶着藍寧從另一條小道往園子裡走,淩氏這陣子耳目閉塞,只以爲寧祖安現在一切如常,寧雪煙卻是知道,寧祖安現在安心不了,必然不在書房。
之前就怕淩氏突然發難,讓欣美去找過寧祖安,所以知道寧祖安一回來就在園子裡。
“你這匆匆忙忙的要去哪?”寧祖安揮手示意她免禮,眸色複雜的看着寧雪煙問道。
“煙兒去看看祖母,聽說祖母的身子越發的不清朗起來,煙兒擔心祖母。”寧雪煙柔順的道,眼底一絲關切。
看着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的寧雪煙,寧祖安嘴裡一片苦澀,有種說不出的怪味,自己千嬌百愛養大的女兒,一個比一個不爭氣,兩個人最後還一起進了夏府,怎麼看都不象是會和平共處的樣子,在外面的傳言更是一個比一個難聽。
之前自己從未在意的五女兒,卻出落的卻漂亮又溫婉,這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的模樣,難不成真的是因爲淩氏出身太低,以致於自己的兩個女兒,都被養的廢了?寧祖安只要一想到這個,心頭就抓心抓肺的難受,只覺得眼前的寧雪煙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沒事都去看看你祖母,爲人孝道是做人最起碼的。”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寧祖安臉色一板,冷聲道,只是話說完,便是一片尷尬。
寧雪煙的明氏方被證明是淩氏所害,自己這是讓她記恨淩氏了。
“是,父親,煙兒會的。”寧雪煙假裝沒聽懂寧祖安的話,一派溫和的笑意。
“你母親,”寧祖安終覺得要和寧雪煙交待兩句,咳嗽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的話不妥,淩氏現在己不是護國侯府的主母,“淩氏雖然害了你娘,但終究是沒要你孃的性命,也沒對你怎麼樣,你……你也不必太過於恨她。”
不恨淩氏?只不過是害了明氏而己,並沒有要了明氏和自己的性命?對於寧祖安的偏頗,寧雪煙在心頭冷笑,這還是人說的話嗎?難不成自己和明氏還要感謝淩氏沒把她們兩個直接處死,留了她們一命不成?
明氏最後是怎麼死的,寧雪煙不相信寧祖安不明白,而自己,又有數次差點折在寧雨鈴手裡,寧祖安真的是一無所知嗎?淩氏母女害自己和明氏的時候,寧祖安不言不語,現在淩氏的狠毒暴露了出來,他竟然還讓自己不要恨她。
原來人心還可以偏到這種程度。
果然,寧祖安是渣到了極點,薄情寡信,而且無情無意,這樣的人枉爲人父。
掩去眼底的一絲凌厲,寧雪煙坦然的擡頭,看着寧祖安,脣角處一絲淡淡的嘲諷,掩去了方纔的柔順:“父親,淩氏現在連妾都不是的東西,我一個護國侯府將要出嫁的嫡女,又豈會在乎她,父親實在是過慮了。”
連妾都不如的東西?說的就是淩氏,如果可以,寧雪煙更願意說是連豬狗都不如的畜生,不避不閃的看着寧祖安,靜冷而堅決。
寧祖安張張嘴,原想喝斥的,寧雪煙這話裡的意思,聽起來可真不好聽,但是卻在寧雪煙那句將要出嫁的嫡女上,停了下來,那句斥責卡在喉嚨口,眼神複雜的看了看寧雪煙,只皺了皺眉頭:“一起去看看你祖母吧!”
寧雪煙嫁的可是逸王,那位爺從來喜怒無常,雖然不代表他在意寧雪煙,但這個時候得罪寧雪煙,總是不合算的,寧祖安這點還是分的清的,都是淩氏那個賤人,否則他不會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心底對淩氏越發的憤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