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敖明宇的確是匆匆而來的,他的確有急事,而且還是有事問護國侯府內院的家眷,所以才和寧祖安稍稍說了幾句話後,就要求往內院問問太夫人。
寧祖安看三皇子神色雖然還是平和,但眼底多了幾分急燥,知道他是真的急,也就不再客套,一邊讓小廝跑着進去通稟,一邊跟着三皇子直接往後院走,護國侯府的後院,三皇子沒少來,再加上馬上寧晴扇就要嫁入三皇子府,總是比別家更親近幾分。
因此這禮儀上面雖然稍稍有虧,寧祖安也沒在意,反正遲早都是一家人。
敖明宇隨着寧祖安進來,看到滿院子的彩禮,先是愕然了一下,驀的想起今天是逸王敖宸奕下聘的日子,眸色冷凝了一下,隨後便看也不看的直接進入院子,仰步上了臺階,把原還想解釋一下的寧祖安給拉到了後面。
一時讓寧祖安還以爲敖明宇真的事急,也就不再不多,跟在後面進到太夫人的屋子裡。
太夫人早己得了信,帶着躲避不及的寧晴扇姐妹一起在屋內相迎。
衆人見過禮後,分賓主坐定,丫環泡上香茗。
“三皇子和祖母有事,我和姐姐們就先告辭了。”寧雪煙衝着敖明宇柔婉的福了一禮,客氣的道,看敖明宇的樣子,就知道就事,她們幾個閨閣女子,還是不要在這裡的好,原本這話是應當寧晴扇說的,但是看寧明扇看到敖明宇笑的嬌滴滴的樣子,知道自己不說,寧晴扇看起來是絕不說的。
而寧靈雲雖然不象以往那麼直鉤鉤,毫不避忌的看着三皇子,露出癡迷的神色,但看她一直拿眼睛偷偷的看他,就知道這心一時還死不了,哪怕在佛堂裡呆了那段時間,寧靈雲看起來,也沒打根上改主意。
無奈只得自己站起來說話,不管敖明宇是來做什麼的,必然是說正事,自己幾個在這裡的確是不合適的。
太夫人原也是這樣想的,見寧雪煙是個知機的,笑着纔想點頭應下,卻被敖明宇給攔了下來。
“五姑娘且等一下,一會還有事要麻煩幾位姑娘,說不得還要請三位姑娘解解惑
。”
“三皇子,可有什麼事需要她們幾個幫忙的?”太夫人也愣了一下,頓了頓問道,她也不覺得敖明宇有什麼正事,和寧雪煙幾個有關。
“太夫人先別急,你先看看這個,可認識?”敖明宇搖了搖手,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拿出一張紙,展開,往太夫人這邊遞了過來,然後轉向寧雪煙幾個客氣的道,“幾位姑娘也幫着辨別一下,可曾看到過這物件?”
似乎怕她們幾個一時不理解,敖明宇就特地加了一句,“就說說那位雲影院的姑娘身上,可看到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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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說的太夫人的臉色驀的白了,雲影院的事,別人不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分明是淩氏下的手,而她之所以袖手旁觀,也是因爲看中了夏府這門好親事,所以任淩氏在後院折騰。
臉上堆出一絲苦笑:“三皇子,這雲影院的事,說起來,也是紫盈命苦,先是喪父,又是喪母,而後還喪了自身,總也是我們侯府沒發現,才釀成了這樣的禍事,誰能想到好好的姑娘家,會在院子裡莫名其妙的死了。”
“先只是說投湖自盡的,原想着府裡對她也不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現在才知道,竟然是被害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能說死就死了。”太夫人臉色露出一絲悲意,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太夫人,您快別這麼說了,紫盈姑娘在的時候,我們侯府當她是真正的侯府姑娘看待,其他姑娘有的,她也有,太夫人之前還說,等她稍大些,就替她找一門好的親事,風風光光的把她嫁了,可誰曾想,還出這樣的事,也不知紫盈姑娘到外面去惹了什麼人來……太夫人,您也別這麼傷心了,爲了這事,身子一直病着,可不能再落眼淚了。”
秦嬤嬤在一邊伶俐的接了口,直接把太夫人塑造成一位心地善良的貴婦人,彷彿寧紫盈之所以落了死地,完全是她自己行爲不檢點的原因,寧雪煙冷眼旁觀,墨玉般的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護國侯府的人可真當她是自家人,說的好象很有其事似的,是護國侯府在養着她,她記得纔來的時候,管家分明說起,有一大筆錢直接送入侯府的,管家還告訴她,有了這筆錢,護國侯府一定會把她當成真正的自家姑娘看待的。
能讓護國侯府接納她,那筆錢當然不會是少數,可既便是這樣,自己來到府裡後,吃穿用度上,分明是和寧雨鈴她們不能比的,許多時候都是自己掏錢,好在,她的行囊還算豐盈,倒也沒鬧出什麼不好的來。
可府裡下人私下裡,個個都覺得她吃用都是護國侯府的,竟沒人知道,她吃的,用的都是自己的,以爲她寄人籬下,靠護國侯府施捨過日子,因此,平日裡想使喚個人都使喚不用,而做爲侯府內院實際的掌控者,太夫人,又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更是坐實了這些傳言,而現在在自己死後,卻來跟別人說,把自己當成侯府的姑娘看待,真正是虧心的很
。
“那位紫盈姑娘很喜歡出去?”敖明宇手中的紙終究沒有完全遞到太夫人手裡,反而在半當中停了下來。
“那倒也沒有,只是年輕的姑娘家,可能一時間也覺得寂寞,偷偷溜出去玩也是有的,原本她是母亡後過來的,一直在守孝,聽說她母親替她定了守孝三年的約定,所以什麼宴會也不參加的。”
太夫人的手己經伸出去了,這時候敖明宇沒把紙條遞過來,一時間倒是頗爲尷尬,但隨既假裝伸手去拿茶,笑着把方纔的尷尬之態帶過。
“這位紫盈姑娘還會偷偷溜出去?難道太夫人都不管管嗎?”敖明宇不動聲色的問道,看不出他是什麼意思。
“也不是不管,只是不好管,終是年輕的女孩子,又是別人家的,父母雙亡,看看也實在可憐,偶爾出去一次,我這裡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太夫人嘆了口氣道,“原本也是個溫柔的女孩子,不象那種會惹事的,所以也看開了一眼,誰知道,這竟還是看錯了……”
“寧紫盈姑娘長的美嗎?”敖宸奕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然後擡頭意態不明的問道。
這話一問出,太夫人還沒有回答,寧晴扇臉上己浮現過一絲委屈,難過,擡起一雙盈盈的美眸,看着敖明宇,意隱隱可見一絲淚意,自己的未婚夫,當着自己的面,問另外一個女子美不美,任誰都會覺得難過,傷心。
而寧晴扇這種委屈去隱忍的感覺,更是會引發一個男子的憐惜,但看敖明宇落在寧晴扇臉上溫柔的一抹眸色,就知道。
太夫人也想不到敖明宇會突然之間問這樣的話,一愣後,隨既道:“紫盈那丫頭,是長的很漂亮的,性子也好的很,從不跟人爭執。”
太夫人三句話中,總有幾句是稱讚寧紫盈的,但隨既話風一轉,卻又會把別人的思路往不好的思路上引,這意思很容易讓人理解,寧紫盈是個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又不安於室的女子,雖然護國侯府對她仁至意盡的照顧她,可她偏偏還不知感恩,跑出府去不知道幹什麼。
再有這長的漂亮的說法,就更加的說不清楚了。
一股子怒火燃燒在寧雪煙清冷的眸子裡,手緊緊的握成拳頭,若不是強自壓抑,她這會差點擡起頭後太夫人直接爭執,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所有的好都是護國侯府的,所有的不好都是自己的,至於自己最後死的事情,在太夫人口中也是糾由自取。
說不得還和自己的容色有關,這話裡話外一股子污衊她的意思,水眸裡泅出一絲冰寒的冷笑,太夫人倒是和淩氏一條心了,一個在身後毀她名節,一邊在死後還在不余余力的破毀她的名聲,這對狠毒而自私的婆媳,不是一家人,還真不進一家門了。
“幾位姑娘對這位寧紫盈姑娘,可知道一些什麼?”敖明宇不再看向太夫人,眼神閃爍了一下,反而轉向寧晴扇幾個
。
“三皇子,我出去庵堂的時候,這位紫盈姑娘還沒有進府,我一去三年,她一來也是三年,正巧是錯過了。”寧晴扇這會也聽出些問題來,聽問,忙柔聲回道,表示和這位寧紫盈沒任何瓜葛的同時,也向敖明宇說明自己這三年在庵堂苦修的事。
這話一說完,果然敖明宇看向她的目光越發的柔和起來。
“三皇子,我這幾年幾乎不出明霜院,說起來紫盈姐姐和你,還真沒碰過頭,我娘死後,我才從明霜院出來,似乎那時候紫盈姐姐己經死了。”寧雪煙己剋制住內心的激動憤怒,擡起頭,美眸中帶着一絲淡淡的悲意,這事原就是事實,況且在沒弄清楚敖明宇是所爲何來之前,她不覺得有多說什麼的必要。
只是敖明宇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是什麼意思。
“三皇子,我……我倒是見過紫盈姐姐的。”怯生生的聲音當然是傳自寧靈雲,只不過她說的話,似乎敖明宇對她興趣不大,沒接她的話,直接把手中的紙遞到太夫人手裡,指着上面的一個印記。
“太夫人,你們都看看清楚,這個見到過嗎?”
見衆人都湊上去看,寧雪煙也湊了上去,待得看清楚上面的印記,眼前發花,整個腦袋便轟了一下……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