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來了。 ”青玉看到院門口走進來的那個高大的身影,眼睛一亮,急忙迎了出去,這時候正是寧雪煙的午睡時間。
“你們主子呢?”敖宸奕懶洋洋的問道。
“我們主子正在午睡,王爺您先等一下,奴婢馬上去把主子喚醒。”青玉恭敬的行禮道。
“不必了,正巧本王也累了。”敖宸奕擺了擺手,讓小朱子呆在外面,自己進了寧雪煙的屋子。
青玉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該進還是不該進去。
“你不要進去,王爺現在不需要喝茶,也不要人侍候。”小朱子和氣的笑咪咪的看着青玉,輕聲提點道,王爺心裡有誰,他這個貼身奴才的,可不就是一清二楚,這才從宮裡回來,王爺便急匆匆的到梨華園,可不就說明了這些。
“多謝小朱子公公提點。”這話打消了青玉的疑慮,她小聲的道了謝,而後和小朱子一起站在門外廊下,等着傳喚。
屋內,寧雪煙正在午睡,烏黑的長髮解散了下來,鋪陳在湖水色的枕套上面,因爲睡的熟,雪白如玉的肌膚上,淡淡的紅暈,長而微卷的眼睫下,那雙明媚的水眸緊緊的閉合着,雙手放在胸口,有種安靜而幽然的美。
這樣的她,讓整個屋子都寧靜了起來。
敖宸奕站在牀前,靜靜的看了一會,伸手把自己的外袍脫下,往牀上一坐,躺下後,伸手把寧雪煙抱在懷裡,然後閉上眼。
似乎因爲睡夢中被人動了一下,極爲不舒服,寧雪煙皺着眉頭,身子稍稍扭了扭,而後在敖宸奕懷裡找了個比較舒服的位置,重新安靜下來,恬然的睡覺。
看着她如同無害小獸一般的偎在自己的懷裡,敖宸奕眸光閃爍了一下,而手極溫柔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這讓寧雪煙覺得更舒服了幾分,睡夢中“嚶嚀”了一聲,伸過手來緊緊的拉着他胸口的衣裳,睡的越發的熟了起來。
看着這麼沉睡安靜的她,敖宸奕也閉上了眼睛,耳邊是她輕微若羽毛一般的呼吸……
寧雪煙起初睡的還算塌實,但是慢慢的,開始在睡夢中不安起來……
高樓大殿,一座座的從天上倒榻下來,火焰升騰起巨大的焰柱,耳邊全是奔走的聲音,她被人拉着在急速的逃,遠遠的看到一個穿着華美袍服的女子,縱聲跳入火海,有人在驚叫:“皇后,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殉國了!”
她在哭,大哭,眼淚順着眼睛一顆顆的往下掉,她知道,那是她的母后,方纔前面來報,父皇己經殉國了,所以母后也要殉國了嗎?不要,她不要這樣,她要母后。
用力的掙脫開挽着她那個人的手,她拼命的想回向跑過去撲向火海。
那裡有她的母后,那個最最疼她的母后,父皇己經不在,如果連母后都不在了,那麼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要怎麼辦。
身子被重重的拉了回來,有一雙手用力的捂着她的嘴,捂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公主,公主,你別怕,皇后沒事,皇后娘娘沒事。”
耳邊的聲音有些耳熟,眼前的畫面似乎轉過了一些,看到有些一張有些熟悉的臉,但又想不清楚是誰,那是宮女的臉,那是年青的宮女的臉,她臉色蒼白,一手緊緊的捂着自己,另一手抱着自己,在幾個宮女的包圍中,緊緊的往一條小道上跑去。
身後亂成一團,全是呼喊聲,還有人遠遠的在叫:“找到長公主,賞萬金,立封侯!”
“找到長公主,賞萬金,立封候!”
“找到長公主,賞萬金,立封侯!”……
這聲音很響,彷彿就在耳邊,整個宮闕里都是這個聲音在迴響,有個宮女遲疑了一下停了下來,似乎想往回跑,張大嘴,大叫了一聲:“長公主……”
聲音嘎然在而止,另一個宮女手中的利劍狠狠的紮在了她的心口,連着她的話,和她的生命,最後都斷裂了下來。
鮮血噴濺到自己的臉上,她大叫聲來,猛的坐起,額頭上冷汗不住的往外冒……
“怎麼了,做惡夢?”耳邊是慵懶的聲音,還沒待寧雪煙轉頭,身子便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裡:“沒事的,不怕!”
“你……你怎麼在這裡?”寧雪煙揉揉眼睛,看向頭頂上那張放大的俊臉,頗有幾分疑惑的看了看周圍,這裡是自己的屋子,沒錯啊!
“出了這樣的事,雖說和你沒關,可是本王性子最愛遷怒,過來斥責一頓,總是需要的吧!”敖宸奕懶洋洋的替她順了順長髮,理所當然的道。
這……倒還真是理由!這麼強大的理由,寧雪煙不得不一時無語。
“那王爺的意思要怎麼遷怒我呢?”她忍不住好奇的笑問道。
“自然是訓斥一頓,順便走的時候,再砸掉幾個好的瓷器,煙兒你說哪些瓷器你不喜歡,一會我走的時候,替你砸了,然後你再挑喜歡的放進來。”敖宸奕摸了摸寧雪煙的頭,頗爲無賴的道。
這話還真不是一般的讓人難接。
“那幾件好象都是宮賜下的珍品。”寧雪煙忍不住笑了,微微揚了揚下巴,朝着屏風外花架子上的幾件瓷器道。
“那又如何,我那私庫裡有許多這樣的,或者比這些個還要好。”敖宸奕滿不在乎的道,一邊拿起她放在枕邊的帕子,輕輕的替她拭去方纔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眼眸在寧雪煙看不見的地方,閃過一絲絲的暴虐和黑暗。
就在方纔,寧雪煙稍稍掙扎的時候,他就醒了,看着寧雪煙在睡夢中,掙扎難醒,白嫩的額頭上冒出一點點冷汗,手幾乎是無助的在空中揮舞了兩下,那時候的她,脆弱的彷彿一碰就碎似的。
她雖然柔弱,心性卻是最堅韌不過,居然讓她驚慌成這個樣子,可見以前護國侯府欺壓她到什麼程度。
若不是她背後也的確需要寧祖安的這個爵位,他早就出手對付護國侯府了。
現在寧懷遠己經走了,護國侯府唯一的子嗣就剩下寧懷靖,對於這個寧懷靖,敖宸奕也讓人觀察過他,發現他雖然是寧祖安的子嗣,可是對寧祖安沒有半點好感,這可能跟他的生母,現在的玉姨娘有關。
懷有身孕的生母,就這麼被無情的趕出了寧府,而且十幾年,不聞不問,最多每年撥一些銀兩過來,母子兩個完全是相依爲命,生活在黑暗之中,所以既便是寧祖安把他認了回來,寧懷靖對寧祖安也沒什麼好感,倒是對出手相助過他的寧雪煙還不錯。
這就是敖宸奕需要的,護國侯的這個爵位,寧祖安不能丟,丟的話,只會妨礙到煙兒,所以唯有寧懷靖繼承了這個爵位,他纔會安心,至少這個寧懷靖看起來不笨,而且對煙兒也有好感。
那麼就是他了!
“過幾天,就是百花節,我帶你去街上看花燈。”敖宸奕垂眸,看着懷裡柔弱的少女,忽然笑道。
百花節,又稱花潮節,相傳是上天花神的節日。
京城裡最熱鬧的節日之一,這天街上掛滿了花燈,許多人還會提着花燈去湖裡放,許下心願後,把花燈放到水裡,看花燈走的越遠,心願就越可能會實現。
寧雪煙前世的時候,也只在第一年的時候,夏宇航陪她去逛過,當然,寧紫燕也是跟在一起的,江南雖然也有花燈,但是母親沒讓她放過,所以寧雪煙還是第一次放花燈,那一天,她特別高興,快快樂樂的跟着夏宇航和寧紫燕一起過百花節。
可就是在那天,最後她是一個人回來的,因爲她和夏宇航,寧紫燕走散了。
走散的時候,身邊就一個藍寧,也幸好有藍寧在,一邊護着她,一邊帶着她擠回府,那時候她又害怕,又驚慌,也不覺得有什麼好玩的了,當時那盞拿在手裡的燈,早就被擠的掉在地上,碎了!
第二天寧紫燕過來,還笑着跟她說昨天晚上和夏宇航兩個人玩的許多好玩的地方,發生些好笑的事,而她當時只能苦澀的聽着,甚至因爲怕寧紫燕發現她的酸楚難過,還不得不陪着笑臉。
而聽寧紫燕的口氣,夏宇航也就是在她走失的那會,問了一下她,之後再沒有問起,好象不知道她初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身邊沒有熟悉的人會害怕似的……
其實那個時候,她就應當看到大夏宇般對她的不上心了!
“怎麼?不喜歡?”敖宸奕拿起她的手,在脣邊問了問,邪魅的問道。
“不是不喜歡,是我沒參加過,不知道要做什麼。”這話不假,那次,夏宇航唯一告訴她的便是提着燈,其他的還是後來聽寧紫燕,興高采烈的說起的。
而留給她的除了酸楚,就是難過,有了這麼一段陰影,於是之後的兩年,寧雪煙再也沒有同意和夏宇航,寧紫燕一起過百花節了。
“沒事,有我!”敖宸奕笑道。
“可是,王爺如果帶我出去,卻不帶王妃出去……這……有些不太好吧!”寧雪煙眨了眨美眸,提醒他道。
縱然她也很想他帶她出去,但不管如何,明面上顯雲郡主總是正妃。
“本王是最任性的逸王,難不成想帶誰出去,還要通知了誰不成,況且,她現在急的很……”敖宸奕邪戾的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寒意。
“我要做什麼?”寧雪煙聽懂了他的意思,沉吟了一下問道。
“小心好你自己就行。”敖宸奕看着懷裡的少女,魅眸幽幽的道,顯雲那邊是越來越不安份了,居然枉想主宰自己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