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閉的門被推了開來,淩氏強忍着一陣痛意,看向門口,眼前出現的果然是寧雪煙的臉,而她的腿己經擡起,似乎就要進來,牙一咬,身子重重的坐在地上,只覺得一股子鑽心的痛從下腹傳上來,痛的她尖聲慘叫了起來,滾倒在地,身下立時漫延出鮮紅的血。
“五姑娘,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呼痛聲化爲一聲慘厲的尖叫,不要說就在屋門口,既便是在院子外,也聽了個正着,院門外,凌侍郎也得了信,正急匆匆的跟在一個下人後面過來,邊上還有太夫人面前的秦嬤嬤。
凌侍郎凌華年找上門的時候,報信的人一時找不到侯爺,就直接報到了裡面去,不管淩氏如何,凌華年必竟是位侍郎,況且淩氏肚子裡還懷着孩子,況且還擔心淩氏是不是亂說話,太夫人不放心,所以特意讓秦嬤嬤陪着凌華年過來。
這會纔到院門口,就聽得裡面有淩氏的尖叫聲,伴隨着淩氏呼痛的聲音,凌華年臉色大變,立時急走幾步往裡衝了過去,待得到裡面,見寧雪煙帶着丫環呆呆的站在門口,寧祖安則是在門內,揹着手一臉的陰沉。
再看向裡面的地上,血泊中自己妹妹痛的在地上翻滾,立時大怒,撲過去,一把推開寧祖安,抱起血泊中的淩氏大叫起來:“大夫,快叫大夫。”
那個在邊上也被嚇的沒動靜的大夫,急忙過來,先讓凌華年把淩氏放到牀上,再替她診脈。
“侯爺,你們侯爺的姑娘,心思竟然這麼歹毒,喪盡天良,竟然連肚子裡的孩子都沒放過,這……這還有沒有天理。”放下淩氏,凌華年怒瞪着寧雪煙,然後轉向寧祖安悲憤,抻手一指寧雪煙道。
方纔的事,雖然沒有看清楚,但是眼前的這一幕加上之前在院門外聽到的一句話,都足以說明是寧雪煙把淩氏推倒在地,以致於肚子裡的孩子沒能保下來,看看淩氏現在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恐怕情況不妙。
“大人,方纔可是看到我推了淩氏?”寧祖安還沒有說話,寧雪煙己是淡冷的道,墨玉般的眸底一絲嘲諷,淩氏兄妹兩個可真是默契,這邊淩氏纔出了事,凌華年就把事情全推到自己身上。
如果方纔自己真的擡腿進來,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惜,淩氏沒看清楚的是,當時寧祖安就在她身後,她的腳還沒擡進來,淩氏就己自己摔倒在地,而後寧祖安聞聲,推開她,先進的門。
可以說寧祖安是看的清清楚楚,淩氏和她根本沒有碰到,又怎麼可能是她推的淩氏,也因此寧祖安看淩氏摔倒在地,沒說什麼,只陰沉着臉看着,看看淩氏這鬧的又是哪一齣,而不巧的是凌華年以爲寧祖安也是剛到,所以纔沒有在第一時間抱起淩氏。
誤會,就是這麼產生的。
如果陳嬤嬤在門口沒有摔倒,必然會進來會通知淩氏一聲,那麼淩氏就知道寧祖安和寧雪煙一起過來的,絕不會兵行險着,做出這樣的事,而如果淩氏沒看到寧雪煙擡起一條腿,也不會給淩氏照成寧雪煙就要進來的感覺。
當然她更想不到的是,寧祖安就緊跟在寧雪煙的背後。
“夫人,夫人,您怎麼樣?您怎麼樣了?”陳嬤嬤也聽到慘叫聲,這時候驚覺,顧不得自己的腰,急推開青玉的手,一手捂着腰,衝了進來,看到淩氏躺在牀上,生死不知,馬上誇張的大哭起來。
哭了兩聲,立時轉向寧雪煙,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寧雪煙面關,磕起頭來:“五姑娘,您就饒了夫人的命吧,夫人縱然有錯,可肚子裡的孩子沒有錯啊,她這會還想着要給五姑娘道歉,怎麼五姑娘就容不下侯爺的子嗣,那可是侯爺的孩子啊。”
她這裡雖然是在向寧雪煙請求,只是口口聲聲,彷彿是寧雪煙把那個孩子推沒的似的。
秦嬤嬤看了看站在一邊沉着臉的寧祖安,再看看一邊沒有絲毫慌亂的寧雪煙,沒有上來添亂,往邊上的角落裡一站,和寧祖安不同的是,太夫人對於淩氏也是恨之入骨,倒不是因爲淩氏害了明氏的事,完全是因爲覺得淩氏蠢。
現在好好的侯夫人當不成,她最在意的孫子變成了庶子,以後這侯府的門第難道要讓庶子去繼續,雖然說不是一定要嫡子才能繼承世家的位子,但必竟如果庶子承爵,會讓同樣的世家看不起,在世家子面前低人一頭。
只要想到這都是淩氏造成的,太夫人就恨不得把淩氏直接打死了事,也免得她遺禍自己的孫子,太夫人對淩氏沒好感,秦嬤嬤是太夫人的心腹,當然對淩氏也沒什麼好感,這時候見寧祖安也在,稍站了站,想了想後,還是退了出去,急回去報信。
既便太夫人不在意淩氏,但是淩氏肚子裡的孩子,她還是在意的。
“你是說我要害淩氏肚子的孩子?”寧雪煙看了看方纔被堵了嘴的凌華年,又看了看陳嬤嬤,脣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嘲諷。
“五姑娘,老奴知道我們夫人以前做錯了事,害了明夫人,可是事情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我們夫人縱然再有錯,也沒有害死明夫人,而且對明夫人一如既往的好,明霜院要什麼,我們夫人第一時間送過去,五姑娘要什麼,也不比其他姑娘差,怎麼五姑娘就容不下我們夫人和夫人肚子裡的孩子。”
陳嬤嬤擡起頭大哭,一臉的悲憤,彷彿真的是替淩氏鳴不平似的,之前屋子裡發生的事,她沒看到,但是聽着淩氏的尖叫,想來應當是五姑娘先進的屋子,之前她在院門口的時候,看到侯爺還在院門外。
只要五姑娘進了屋子,只要侯爺還在院門口,有這麼一段距離,就可以方便夫人行事,之前因爲沒來得及通知侯爺也來了,心裡頗爲心虛,怕一會淩氏醒來找她麻煩,這時候當然是渴勁的撒潑,全力演出。
反正有侯爺和侍郎大人在,五姑娘也不會拿自己怎麼辦,口口聲聲說寧雪煙故意要把淩氏推倒,要害死淩氏肚子裡的孩子。
“青玉,掌嘴!”寧雪煙淡淡的垂下眼眸,等着陳嬤嬤說話,淡冷的吩咐道。
早在一邊氣炸了肺的青玉得令,上前兩步,照着陳嬤嬤的臉就狠狠的兩個巴掌,打的陳嬤嬤立時就蒙了,震驚的捂着臉,幾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寧雪煙,當着侯爺的面,五姑娘怎麼敢,怎麼敢打自己。
“放肆,侯爺,你這個女兒太歹毒了,今天你們侯府要是不給我們一個公道,我們現在就去見皇上,說說你們侯府的人是如何的苛待我們淩氏的人,現在竟然連一個還沒生下的孩子都沒放過。”
見寧雪煙當着他的面,打了爲淩氏伸冤的陳嬤嬤,凌華年大怒,他雖然一向唯寧祖安之命是從,但是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怒聲道,眼角鄙視的看了一眼寧雪煙,事實證據俱在,他就不相信皇上會站在侯府這邊。
有今天這麼一場事情在,說不得自己妹妹還會因禍得福,會重新回到侯夫人的位置上去,凌華年哪裡還會放過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立時心裡有了主意,這事情決不能私了了,必須讓這位侯府五姑娘抵罪。
至於會不會因爲這位據說馬上要成爲逸王府側妃的五姑娘,得罪逸王,凌華年表示沒有想過,逸王是最不憐香惜玉的,那些個宮裡賞下的漂亮的宮女,死在他手上的不知凡幾,寧雪煙這麼惡毒,事情暴發出來,是再不可能進入皇家的,說不得這位喜怒無常的逸王殿下,還會因爲直接把寧雪煙殺了也說不定。
這話說出來,只引得寧雪煙一臉的嘲諷:“凌大人,所說的公道,就是讓淩氏把我娘從正室的位置上拉下來,惡毒的與人謀劃,害了我娘,說什麼,有什麼都想着明霜院,如果真的想着明霜院,爲什麼我娘死的時候,差一點卻連個喪事都沒,差點就和一般的賤妾一樣的處理了?”
“凌大人要不要看看,淩氏是如何惡毒的謀害我孃的,我娘當時死的可是不明不白的很,她原本的身體一直很好,怎麼進了明霜院後,就再沒有好起來過,原本一個好生生的人,怎麼可能一下子纏綿病榻,而最後死於非命,凌大人,是不是也要跟我們侯府交待一點什麼。”
寧雪煙步步緊逼道,當年明氏的死因,必然是不正常的,只不過,一時查不出來,但不管怎麼樣,是被人下毒是必然的,
“桃花醉,桃花叢中美人醉,不知道凌大人可有沒有聽說過?”
寧雪煙緊盯着凌華年的眼,一字一頓的道,她就不相信當時是淩氏一個人做的,這種叫做桃花醉的毒,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拿得到手的,以淩氏的作爲看,這桃花醉必然是通過這位凌大人的手,送進護國侯府的。
以淩氏的性子,這麼做是必然的,有些她不能出面,也不便出面的事,當然是由凌府那邊替她完成,誰又能知道錢氏上門的時候,還會帶着其他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