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煙原本是想去王嬤嬤那裡問問的,可是沒料想,才下山坡,就碰到明元化帶着人過來,說是宮裡有東西賞她,讓她回去一下。
急匆匆的回到明府,宮裡的太監以皇后的名義,賞了些東西給她,而後客客氣氣的走了。
莫名其妙的賞賜,別說寧雪煙這陣子沒幹什麼好事,就說護國侯府現在這種狀況,沒訓斥就是不錯了。
再說既便是要賞賜,這賞賜也是應當往護國侯府去的,再怎麼着寧雪煙也是護國侯府的姑娘,這怎麼就送到了明府來。
“舅母,您看,這是什麼意思?”寧雪煙皺了皺眉頭,不解的問。
明夫人在一邊幫着清點宮裡的賞賜,還真不少,放下手中的一匹綿緞:“許是宮裡覺得你們府上出了這麼多的糟心事,怕你和逸王的婚事黃了,給你做做臉。”
這話說的極有深意,逸王和皇上之間的爭鋒相對,誰都看得出來,逸王府不好了,皇上當然最願意,護國侯府己成爲了寧雪煙的負累,有着這樣負累的寧雪煙嫁給逸王,是皇上最喜聞樂見的事。
“你也不必有什麼負擔,反正你一個女子,也做不來什麼主,宮裡既然賞了,你就接着就是,反正對你總是一個好處。”明夫人輕輕的嘆了口氣,伸過手來在寧雪煙有頭上,溫柔的摸了摸,擔心的問道,“這次真的沒傷到身子?要不要好好調理一下?女孩子家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舅母放心,我真的沒事,就是在小樹枝上掛了掛,其他什麼事也沒有,內腑之傷,當然也是避人耳目的。”寧雪煙很喜歡這位溫和柔婉的舅母,感應到她手掌的暖意,心頭也是暖暖的。
“逸王那邊的太醫,真的是得了逸王的吩咐這麼說的?”明夫人又問道。
“是的,煙兒和逸王商量定的,舅母就放心吧!”寧雪煙點點頭,一再的肯定道。
見寧雪煙這麼肯定,明夫人臉上的神色稍稍放鬆了些:“兩妃同娶,雖說是尊榮,但實際上也把你放在了火上烤,但是既然逸王能想到讓你示弱這個法子,說明逸王也不是象傳聞中的冷血無情,總是在護你一護了。”
明夫人是真的擔心寧雪煙,對她來說,所謂的尊榮,對寧雪煙並沒有太多的好處,反而讓寧雪煙還沒進府,就成了顯雲郡主的心頭刺,顯雲郡主是正妃,又是太后孃家那邊的人,和皇家這邊也有關係,身份顯赫,真的對上,明夫人擔心寧雪煙吃虧。
兩妃同娶,護國侯府太夫人那邊是一門心思的欣喜,覺得是給了護國侯府最大的臉面,卻沒有想到這下面的隱患,不是說太夫人不清楚這裡面的事,只是因爲太夫人並不曾真正的關心她,而只是把她當做進身的棋子而己。
“舅母,現在好了,我內腑有傷,又可能傷及子嗣,顯雲郡主那邊必然會放心了。”拉着明夫人的手,寧雪煙意有所指的笑道。
明夫人反手拉住她的手,拍了拍欣慰的道:“這樣是最好的,現在宮裡賞你東西,估計也是因爲這個,你就放心收下吧,馬上就要成親了,你再在這裡住個兩天就回去,總是護國侯府的女兒,這次沒經太夫人同意住過來己是不合規矩,如果再住下去,實在不好。”
原本寧雪煙出嫁之前還住到別的府裡,是不對的,但是因爲才發生寒山寺的事,一時間衆人都站在寧雪煙這邊,覺得護國侯府逼迫這位五姑娘至深,出去住個兩天也是應當的,但如果還住下去,可就實在不太好了。
“舅母,我知道,我明天就回去。”寧雪煙也知道這個道理,況且她的確有許多事沒做,繡活上的一些事,以至其他的事,接下來的日子會很忙,之所以故意裝暈,到明府來,就是爲了讓人看到太夫人的不慈,把這事的影響故意鬧大。
現在目地達到了,當然是要回府,過猶不及,適可而止。
寒山寺的事,馬上快結束了,接下來的事就全讓明元化主持,寧雪煙只要在最後一天再上山祭拜一下就行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是再不能出府的,要專門一心備嫁。
所以在迴護國侯府之前,寧雪煙還特地的去了趟外面,看看自己所選的店面,店面己經裝修的差不多了,貨物除了寧雪煙自制的一小部分外,其他的己全部進到貨,就等幾天後開張大吉。
寧雪煙看了看,覺得很滿意,於是依舊託了韓嬤嬤管理,她則於第二天午膳後,回了護國侯府。
纔到府門口,就發現秦嬤嬤己守在那裡,看到明府的馬車過來,急過來掀起簾子,請寧雪煙下車。
“五姑娘,可回來了,太夫人都等了您許久了,這兩天太夫人一直沒睡好,就擔心五姑娘了,這下好了,五姑娘總算是回來了!”秦嬤嬤笑着一口一個太夫人,彷彿寧雪煙是太夫人最心疼的孫女似的,一臉的殷勤的樣子。
“祖母身體怎麼樣了?那天我暈過來,醒來的時候便在舅舅府上,今天總算好了些,聽說祖母身體不適,馬上回來看祖母。”這是在大門口,秦嬤嬤在表示太夫人慈愛,寧雪煙當然不能讓她如願。
這兩天,太夫人每天都會派人來,請她回去,說太夫人身體不適。
大家都知道,這所謂的不適,只是藉口而己,特別昨天宮裡來的賞賜送到了明府,更是象打護國侯府的臉似的,太夫人一下子遣了兩三個婆子來,就是說了道通寧雪煙,讓她明白現在這個時候,住到明府是不對的。
這事,寧雪煙當然不打算替太夫人瞞着,太夫人一方面把寧雪煙從明府逼回來,一方面又想做戲,表示慈愛。
果然,秦嬤嬤的臉色尷尬了一下,也不敢再在門口顯擺太夫人的慈和,馬上笑道往裡面請寧雪煙。
一行人一起往太夫人的祥福園而來。
到太夫人那裡,太夫人當然又是一番做作,紅着眼眶表示讓寧雪煙受委屈了,並且一再的表示寧紫燕和寧雨鈴這以後的事,都跟侯府無關,既便是嫁到夏尚書府上的人,那就是夏府的人,沒事也不允許她們迴護國侯府來。
並且還特意的說了寧紫燕現在也只是夏宇航的姨娘,也是爲了讓寧雪煙出氣,寒山寺裡的事,太夫人這麼前後一聯繫,自然想到應當是寧紫燕和寧雨鈴暗算寧雪煙,那個中年婦人的嘴並不牢,帶過來一問便知道了。
只是這事太夫人也不能聲張,寧雪煙姓寧,寧雨鈴她們也姓寧,一筆寫不出兩個寧字,別人都知道是護國侯府的姑娘,雖說現在大家都覺得寧雨鈴囂張逼人,但也總比她設圈套,害寧雪煙強吧。
所以這話說出來,也是表示護國侯府並不站在寧紫燕這邊。
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寧雪煙面上也就表示不再追究,說了幾句話後,就推說身子未好,太夫人當然讓她回明霜院休息。
回到明霜院,青玉早己等在那裡,看到寧雪煙,又是一番傷心難過,和寧雪煙一樣,青玉傷的並不重,而且青玉的身體比寧雪煙好,這陣子早就己經痊癒,親眼看到寧雪煙也安然無事,青玉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在明霜院裡重新梳洗過,休息會,就來了一個婆子,說是寧祖安請五姑娘去書房說話。
寧雪煙雖然不知道寧祖安這個時候找她有什麼事,但還是點頭,帶着藍寧跟着婆子去往寧祖安的書房。
書房門口的小廝看到是寧雪煙,請她直接進去,寧雪煙在門口稍稍停了停,又看了看站在院門口,低頭不語的另一個小廝,意味不明白地往內室的窗口看了看,才舉步往裡進。
書房裡,寧祖安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五女兒緩步進來,眼眸複雜,明滅不定。
這個女兒,自小生出來的時候,他就不太喜,而後更是忽視的很,但是想不到,她竟然還有一飛沖天的時機,而原本千嬌百媚養大的另兩個女兒,反而落的這樣的一個場,實在是他從未想過的。
寧雪煙進來,盈盈行禮:“參見父親!”
“坐吧!”寧祖安揮了揮手,意態不明的沉着臉道。
寧雪煙點頭,在他下首的一張椅子上坐定,之前她在明府的時候,這位“父親”是什麼話也沒來問過,當然什麼傷也沒來探過,想不到這纔回的府,他這裡就有了消息,立時把自己叫了過來。
這裡面的意思,可不象是一位父親要關心自己的女兒,應當做的。
“身體怎麼樣?還好吧?”寧祖安上下打量了寧雪煙兩眼,見她的氣色一如既往的蒼白,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這個身子,從小就底子不好,現在據說又傷了內腑,這以後進了逸王府,恐怕也難生下子嗣。
“多謝父親關心,煙兒的傷勢己不礙了,只需再好好將養過一段時間就可以了。”寧雪煙柔婉的道,長而濃密的眼睫閃了閃,帶起一股淡淡的冰冷的嘲諷,如果這話是別的“父親”說的,必然是真心的關懷子女。
但這話是寧祖安說的,而且說的對象還是她,寧雪煙不得不覺得嘲諷,寧祖安從來就是寧紫燕和寧雨鈴的慈父,什麼時候自己也居然會勞他問候。
寧祖安會關心她,這讓打她心眼裡覺得可笑,無事獻殷勤,非奸既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