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煙只在玉顏齋,稍稍看了一會,就離開了。
一路上頭腦裡全是華雲恆的話,怎麼可能是真的呢,怎麼會是真的,上一世,自己訂給的明明是夏宇航,什麼時候和華雲恆也訂了親的,爲什麼這事自己一點都不知道。
想想那時候,他也就十一,二歲的時候,而自己七,八歲嗎?仔細這麼一想,和夏宇航的親事,自己知道的時候,就是十歲左右了,而父母親也一直告訴自己,和夏府的親事是從早就一直訂下的。
難不成,這裡面有什麼誤會不成!
或者說是華雲恆沒說實話?但這個想法立既被寧雪煙拍出了腦海,不管如何,華雲恆沒有騙自己的需要,自己既不是寧紫盈的誰,也不可能知道寧紫盈的什麼事,無論如何套也套不到自己身上。
華雲恆真的是去祭拜自己?或者說他想去護國侯府找什麼?一時間心亂如麻,前世的事,她想一刀全部剪斷的,但現在卻發現剪不斷,理還亂,千頭萬絮之間,幾乎全無條理,可偏偏,又把她的前世今生串起來,讓她不得不查下去,探下去。
華雲恆是在玉顏齋對面的茶樓處,看着寧雪煙的馬車離開的。
“怎麼,覺得她可疑?”帶着妖嬈笑意的聲音,極清朗的從身後傳來,華雲恆回頭,看向坐在桌子前面的溫雪然,眸色淡淡。
“你覺得寧紫盈真的死了嗎?”他走過來,坐在溫雪然的對面,拿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低垂下眼眸,看不清好眼底的一抹幽深是什麼。
“你……不會吧!”溫雪然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俊美如玉的臉上涌上幾分好笑的嘲諷,用力的拍了拍桌角大笑起來,“你不會還真的以爲寧紫盈沒死吧!你這次來京,不會是真的打算要娶了她吧,人家那裡可只知道她和夏宇航有婚約,你的事,誰知道!”
華雲恆擡眸,靜靜的看着溫雪然,看的溫雪然的笑容幾乎破裂,無奈的的在俊臉上抹了一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隨後一臉正色的道:“雲恆,你不會是當真了吧!”
“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很文靜,很聽話。”華雲恆柔和的道。
“那又如何,當年,你們家既然另外訂了你的婚事,這婚事就算是沒成,跟你八竿子也打不着,況且我在這裡還沒說什麼呢!真論起來,你和夏宇航都得靠邊站,怎麼着我纔是原配吧!”
溫雪然突然又笑了,妖美的桃花嫵媚的如同會勾人似的,拿起放在桌上的摺扇,“啪”的一聲打開,輕浮的搖了起來。
“她是被淩氏母女害死的?”華雲恆轉過頭,看向窗外,許久,纔再問道。
“這還能有假,有誰想到,那位藏的那麼深的前朝長公主,會死的這麼憋屈,竟然還是被人搶了婚姻而死,而且還死的這麼悽慘。”溫雪然輕描淡寫的道,完全彷彿是在說別人的事,身子向後一靠,很是愜意。
“你當是在京裡吧?難道不知道她的身份,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這麼死了?”華雲恆臉色沉了下來。
“哎,別生氣啊,我可真不知道,否則怎麼着也得援手她一下,不看僧面還看佛面,總是見不得前朝的嫡系血脈,就這麼給斷了!”溫雪然頗爲遺憾的道,一臉的婉惜和愁暢,可那張笑的輕慢的臉,更難讓人相信這是他的真心話。
“她不知道和你的婚約。”華雲恆道。
“是啊,誰會在意那麼一個婚約呢,原本就是口頭上的一個,除了我那個母親,估計沒人會在意。”溫雪然滿不在乎的道,然後話風一轉,“怎麼,你現在難道還要爲她報仇不成?夏府那邊聽說己經亂成一團,這位寧側妃對寧紫盈,似乎不只是一點好感。”
“所以,你才讓我從她那邊下手,到雲影院去?”華雲恆問道,臉色隱隱有些憤怒。
“別啊,我也只是說說而己,去不去祭拜的只是你,反正你對於護國侯府的其他人又不熟,而這位寧側妃至少也算是見過,到時候可以藉着她進護國侯府去,這不是最好的嗎!難不成,我還利用你不成?”
溫雪然搖着手中的摺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那雙妖嬈的桃花眼,更是露出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若是被那些世家千金們看到,又是一番激動,興奮的景象。
“你對這位寧側妃好奇?”華雲恆不爲他的表象所動,直刺中心。
手中的摺扇,“啪”的一聲合上,溫雪然臉上妖嬈的神情,立時消失的乾乾淨淨臉上的神色不善:“怎麼,莫不是我的事,你還要管不成?”
“雪然,你激動了!”拍拍手邊的桌子,華雲恆平和的道。
“啪”,重重的一記桌子,拍得桌面上的兩盞茶跳了起來,幾乎摔到地上,門外的一個小廝,一個丫環,對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說,只管低頭。
“華雲恆,寧紫盈的事己經過去了,你還別象是真的喪了妻子的樣子,前朝的一切都過去了,你現在和前朝也沒關係,當日你的父親,既然己經反了前朝,現在還來表什麼忠心,你和寧紫盈,原就是不可能的,這婚事,也就是你們家的算計而己。”
溫雪然冷聲道。
“前朝己經消亡,你們既然能借着前朝的事翻過來說,那也只是前朝,況且你真的以爲現在的皇帝對你們安南全無介心?”
“他對我們很有介心。”華雲恆在陳訴一個事實,聲間不高不低,正巧可以讓溫雪然聽了個清楚。
“不但有介心,現在安南己成爲了一根刺,如果你們一天不放棄了軍政大權,一天就不能讓寶座上的那個放心,敖氏一族的天下,可是從馬上奪來的,這纔開國沒多少年,兵馬雖然放置於南山,但是想收回,也是很簡單的,有你們安南在,這兵馬是多少也不敢真的荒廢物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束手就擒了?”華雲恆揚了揚俊眉,身子往後一靠,看向溫雪然。
“當然,如果你們願意滅族,我是無所謂的,反正跟我無關。”溫雪然神色重新平和了下來,妖魅的笑了笑,斜睨了華雲恆一眼,“總之,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如果以後你們安南,滿門抄了斬,我一定會上門替你收屍,到時候說不得好心一回,把你和這位心心念唸的紫盈姑娘葬在一起,不用太感謝我,原本我就比較善良。”
溫雪然一副無所謂的無賴樣子,抖了抖衣袍,摺扇又重新飛揚了起來。
“你能拿到她的屍骨?”華雲恆彷彿沒聽到他話中的譏嘲之意。
“你不會吧,你還真是想跟她葬在一起啊?”溫雪然瞪大了眼睛,華美如女子的臉上,滿是驚愕。
“她是個好姑娘!”華雲恆低下頭,神色之間多了幾分落寞。
“好了,好了,有機會一定幫你找。”看到他這樣的神色,溫雪然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多謝!”華雲恆一臉正色,站起身來,居然真的,深深的衝着溫雪然行了一禮,“我在這裡,並沒有多少人手,你卻不同,所以,還是需要仰做仗你,至於你說的事,我再考慮考慮。”
他既這樣說了,溫雪然也知道必不可能現在就給自己答案,當下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多想想,只是要動作快些,別到時候連累我。”
華雲恆不以爲意的道:“好。”說完,轉身就往外走,待得走到門口,一手拉住門把手,忽然道:“敖宸奕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你別惹那位寧側妃。”
“哎,你哪個眼睛看到我惹她了,一個小小的護國侯府的女兒,我爲什麼要惹她,況且要惹的話,我也要惹了,又哪裡會容忍到現在。”溫雪然半個身子斜歪在椅子,頗有幾分誇張的笑道。
“是不是,你心裡最清楚!我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華雲恆拉開門,走了出去。
椅子上溫雪然,重新坐定,脣角一抹妖嬈不經意的笑容,緩緩消失,俊眉緊緊皺起,自己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
那個女子是什麼時候進的心裡的?起初是她警惕的目光,還有戒備的眼神嗎?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會這麼對他,這讓他生出一些好奇之心,明明是那麼柔弱稚氣的少女,卻爲什麼會有這麼頑強的眼神。
而後慢慢的,一點點,他會刻意去和她扯上聯繫。
只是她終究是她,而自己了也終究是自己,兩個人永遠都不是在一條平行線上的,所以,這樣的結果最好……
站起身,臉上己重新恢復了妖嬈的笑意,長長的睛睫下,桃花眼微閃,意態盡情,站起身來,他依然是那個風流不拘的敏郡王世子,這皇朝的更替跟他這樣的風流公子,還是真沒有半點關係。
推開門,帶着小廝施施然的走了幾步,卻在下到臺階的時候,和一個戴着帷帽的女子,擦身而過的時候,站定身子,摺扇摺合起來,在手中敲了兩敲,擡頭看向女子消失在一間包廂裡,脣角一抹頗有意味的笑意。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想不到,會在這裡看到這個最不應當出現在這裡的人。
好吧!他其實就是一個看戲的,想了想,重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