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靜安寺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寧和,掩映的樹木之中的不大佛殿,更是充滿了詳和,寧靜。
寧雪煙在佛前燃了三支清香,隨後退到一邊的蒲團上跪坐下來,閉目合十。
藍寧退到了殿門外。
“逸王妃!”安靜的佛殿中,忽然傳來門開的聲音,然後是有人進門的聲音,爾後寧雪煙身邊溫和的叫聲。
睜開眼,看到靜空師太帶着一絲慈和的笑意,站在自己面前。
跪直身子,寧雪煙不以爲意的笑道:“靜空師太!”
靜空師太點點頭,對着當中的佛像恭敬的行了禮後,在寧雪煙身邊的一個蒲團上坐定,目光落在寧雪煙身上,不閃不避:“逸王妃今天來是找貧尼嗎?”
她的神色很親和,彷彿根本不存在寧雪煙在不同的答案似的,眼晴溫和中透着笑意,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完全不是上次和霞妃在一起時候的感覺。
“師太,知道我是誰嗎?”寧雪煙點點頭,頓了一頓,問道。
“逸王妃知道自己是誰了嗎?”靜空師太不答反問道。
這次寧雪煙不答,只是點點頭。
“王妃既然知道自己是誰了,也該明白當時貧尼把寧紫盈的身世告訴你的原因了吧,貧尼當日能把所有的實情告訴你,就是因爲知道這是你應當知道的。”靜空師太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外面的空地上,眸底閃過一絲悲意。
當時寧雪煙來問寧紫盈身世的時候,這位靜空師太並沒有過多的爲難寧雪煙,幾乎是寧雪煙一問,她就告訴了寧雪煙,寧紫盈的身世,全國上下所有人都在找寧紫盈這位前朝長公主,可以說爲着前朝的兵符和寶藏,連皇上都是貪婪的。
可查到後來,愣是讓寧紫盈在京城中三年,沒有被人發現,可見是如何隱密,而這位靜空師太,自己一問就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出來,這太讓人奇怪了,除非她覺得寧雪煙是可以信任的。
而她之所以能被靜空師太信任,是因爲她是寧紫盈的嫡親妹妹,前朝皇后的遺腹女,另一位公主。
也就是說這位靜空師太不但知道寧紫盈的身份,而且還清楚的知道寧雪煙的身世。
“你是誰?”寧雪煙擡眸,靜靜的打量着對面的靜空師太,這樣的一張臉,看起來並不出衆,但給人一種寧和的感覺。
“我是前朝的一個宮女,跟着皇后一起逃出宮的,只不過後來離開皇后,出了家。”靜空師太明顯不願意再提這件事,“過去的終究己經過去了,王妃現在是逸王妃。”
“霞妃是前朝的妃子嗎?”寧雪煙轉了個話題,這是恆玉晴之前告訴她的,而且許多人也這麼說的。
“她當時被點了秀女,但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侍寢,皇上對皇后很好,沒有三年一次的選秀女,所謂的秀女,也只是幾家大臣,一定要送進來的女兒,說寧可讓女兒在宮裡服侍皇后,也不能看皇上後宮零落。”
靜空師太低聲答道。
寧可把自己養大的世家嫡女,當成普通的宮女,送到皇后身邊來服侍皇后,也不願意皇上後宮零落!寧雪煙冷笑,這樣的話還真讓是讓人無法拒絕,彷彿是一心一意爲皇上,皇后考慮似的,實際上分明是貪圖富貴之人,而且還是無恥小人才說得出這話。
什麼叫後宮零落,後宮難道就沒有宮女侍候了嗎?還偏偏把根本不會侍候人的世家小姐給送進宮,其意誰不清楚,果然霞妃的來歷沒那麼簡單,只是既便是這樣,寧雪煙也不覺得成爲霞妃一直隱於宮裡的原因。
一聽她是這樣的來歷,寧雪煙就判定,這樣的一個女人,怎麼可能甘心成爲寵妃後,卻不在人前顯擺,隱於幕後,當一位隱形的寵妃。
前朝沒有侍寢的秀女,成爲新朝的妃子,這種事在兩朝交替的時候,並不少見,朝臣們也不是很以爲意的,必竟前朝的很多大臣,都是直接成爲新朝的顯貴的,大家的底子都不乾淨,又何必再去說誰是誰的呢!
一切都歸於歷史原因就是!
“霞妃幾乎不見這宮裡的其他人,但是有時候會召貧尼過去,而且還會在前朝皇后被燒沒的宮殿看看,甚至還會傷心而哭。”靜空師太又道。
“她去前朝皇后燒沒的宮殿哭?”寧雪煙驀的想起自己當初選秀女的時候,聽到的那個哭聲,水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她真不覺得霞妃和前朝皇后有那麼好的關係,既然是懷着這樣的心思進宮的,怎麼也不可能和前朝皇后關係很好纔是。
“宮裡都傳言霞妃是個念舊的,又是一個柔善的人,既便是和她沒有交結的前朝皇后,她也會去祭拜,而且還時不時的召我去講佛法,很是虔誠!”靜空師太神色中帶了幾分嘲諷,“既然這宮裡的人很少有見過霞妃的,但是提起她,稱頌的人最多!”
沽名釣譽!寧雪煙可以很肯定這位霞妃就是在沽名釣譽!
一個隱於幕後,彷彿不染塵埃的妃子,居然在做這種沽名釣譽的事,而且還一做多年,所圖非小啊!或者這也是這次皇后,雅貴妃和淑妃一起聯手把霞妃逼出來的原因,對於這麼一個有野心而且還有手段的妃子,誰都會覺得危險。
寧雪煙和靜空師太並沒有說太多的話,靜空師太只提點了寧雪煙兩句後,便恭敬的從側門退了出去,寧雪煙原本還有些話要問的,但靜空師太都是微笑着搖頭,只在最後走到側門口處的時候,提醒寧雪煙一句:“小心霞妃!”
便不再說什麼。
小心霞妃?這話靜空師太話裡的含義裡都有,但是在最後她還是很直白的說了出來,寧雪煙很是感激她,對於靜空師太,她是信得過的,如果靜空師太,早些把她和寧紫盈的身世說出來,她和寧紫盈必然早己被找到。
而她知道又不說,表明了她就是前朝皇后的心腹,而且還是真正能是可以相托的心腹,所以她不但知道寧紫盈的存在,還知道寧雪煙的存在!
走在小靜安寺外面的鵝卵石小路上,寧雪煙輕鎖着眉毛,緩步而行,卻在走到路口的時候,停了下來,向着她這邊路口走過來的竟然是相王敖明宇。
他這時候,怎麼會在宮裡?
“逸王妃怎麼在這裡?”敖明宇似乎也很奇怪寧雪煙會在這裡似的,訝然的停下腳步,而後又走了過來,眼底閃過一絲幽光。
“方纔去小靜安寺拜了拜佛。”寧雪煙側身福了一禮,纔回答道,然後把身子讓開:“相王可也是要去小靜安寺?”
這一條路,就只能通往小靜安寺的,雖然寧雪煙不覺得敖明宇一個大男人,會來宮裡的小靜安寺拜佛,但還是客氣的把路讓了出來。
“本王正是要去小靜安寺,但既然逸王妃方纔從小靜安寺出來,那麼必然看到扇兒了吧?方纔進宮的時候,她也說要來這裡拜拜佛,本王讓她先過來的。”
敖明宇的眸色溫柔的落在寧雪煙臉上,她打扮的一直很素雅,這份素雅在別的女子身上或者會讓人覺得寡淡,但是在她身上,卻有種出塵的靈氣,原本瘦弱的身子己抽了條,纖瘦中而美麗,再加上淡淡的疏冷,氣質寧靜而悠然。
如玉般凝白的小臉,精緻絕美的五官,烏黑的長睫下,瀲灩的水眸,落在敖明宇眼中無一不美,無一不吸引人,眼中閃過一絲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熾熱,相比起寧雪煙,瘸了腿的寧晴扇不但讓他厭惡,而且還讓他覺得噁心。
說話間,身子竟不自覺的往寧雪煙這邊靠了過來。
寧雪煙沒想到敖明宇會在這麼做,水眸眨了眨,往後退了一步,客氣而疏離的道:“相王,我沒有看到三姐,應當是她還沒到,或者是走錯路了吧,相王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看。”
方纔在小靜安寺的時候,她不覺得有人,而且就算有人在邊上偷聽,靜空師太和她說話的聲音又輕,也沒有言及什麼具體的意思,最多不過是說說霞妃的閒話而己,怎麼聽也是聽不明白的,況且她不覺得寧晴扇會在這個時候有這麼閒情進宮。
“那倒也是有可能的,逸王妃覺得她有可能會去什麼地方呢?本王對小靜安寺這邊不太熟,莫如請逸王妃帶本王去周圍看上一圈,找一下扇兒!”敖明宇笑道。
“不能陪相王了,逸王之前跟我說,讓我一會去御書房門口等着他,如果擔誤了他的事,我怕他會責罰我!”寧雪煙笑了,只是笑的十分的冷淡,搖了搖頭,又後退了兩步,把路完全讓給敖明宇。
“他……他經常會責罰你嗎?”敖明宇卻彷彿沒看過寧雪煙的冷淡,皺着眉頭看着寧雪煙,眸底閃過一絲溫柔,居然柔聲問道。
寧雪煙氣的差點想笑出來,敖明宇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一個當侄子的,怎麼能說這樣的話,若是讓人聽到,就又是一場說不清楚的曖昧之事,況且她不覺得和敖明宇關係有這麼好過,居然還打聽自己的私事。
他這麼不依不饒的把自己攔在這裡,是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