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雪煙看着丫環晴蕊先露出來的紅色衣裙,心頭冷笑。
主子們尚不敢直接在豔服外面套喪服,她一個小丫頭就敢這麼做,可見慢待明氏和寧雪煙到什麼程度,這府裡只要是個人,就敢欺負她,外面的人只知道護國侯府兩個嫡長女,嫡次女,卻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個嫡五女。
兩個人過來,放下手中的茶壺,食籃,婆子倒了一杯水,晴蕊接過,蹲下身子,遞給寧雪煙,她是孝女,一上午跪下來,連一口水也沒喝過,可是看着這冰涼的茶水,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姑娘餓了吧,先別急,用口水再用膳,對身體好。”這裡還有外人,晴蕊還是會顧及寧雪煙的身份的,這話聽起來極是暖人,但是配和着沒有熱氣的茶水,卻讓人聽出無比的諷刺來。
寧雪煙涼涼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去接,又看了看婆子拿出來的,沒看出絲毫熱氣的飯菜,似笑非笑的問道:“這是爲我身子好,故意涼透了纔拿進來的?”
深秋的天氣,己是瑟瑟,更何況今天天氣一直是昏沉沉的,站在那裡不動,己是手腳冰涼,這麼一碗“溫”水下去,估計五臟六腑都會凍結,原身一直病病弱弱的,經常吃這種冷透的飯菜,沒有病也會吃出病來。
晴蕊沒想到一向怯懦的五姑娘會發難,愣了一下,擡起頭對上寧雪煙烏黑中透着深幽的眸子,心中莫名一慌,但馬上穩住神色笑道:“姑娘今天是怎麼了,怎麼發那麼大的脾氣,姑娘身子不好,大夫囑咐不讓吃過熱的東西,姑娘不會忘記了吧!”
過熱的食物吃不得,冰涼的剩菜倒是可以吃了!好一羣勢利眼、能說會道的狗奴才!
“跪下!”寧雪煙眉眼一擰,厲聲道。
晴蕊是真被嚇了一跳,但並不害怕,索性也不跪下,反正大聲叫起屈來:“五姑娘這是怎麼了,二夫人沒了,你心情不好,奴婢知道,可你也不能往奴婢身上撒氣,你這讓奴婢們還怎麼敢侍候你!”
後面跟着的婆子一聽晴蕊叫屈,馬上“哎呦”着笑起來,指着放在邊上的三菜一湯,說道:“姑娘今天的火氣可真大,原本就是姑娘的身子不宜用熱飯,可不是我們故意怠慢姑娘。”
兩人一唱一和,口口聲聲都在說寧雪煙沒事找事。
她們這邊鬧的大聲,引得一邊的寧靈雲也側過頭來,放下手中的碗筷,臉上露出不以爲然的表情,坐在小板凳上笑咪咪的看起熱鬧來。
寧雪煙環視四周,在場的其他丫環,婆子也全都露出看戲的表情,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寧雪煙說一句話,甚至還對寧雪煙面露不屑,怪不得明氏死了也沒人答理,這滿府上上下下,又有幾個人真拿她們當成主子。
只是,她再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辱的寧雪煙了!
眼底閃過一絲幽冷,寧雪煙二話不說,揚起手狠狠的給了晴蕊一個巴掌,直打的晴蕊一時反應不過來,愕然的倒在地上,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讓主子吃冷飯冷菜,不知道是誰囑咐的規矩!”寧雪煙臉色沉冷,厲聲怒斥道。
晴蕊被寧雪煙的氣勢嚇得一哆嗦,只覺得眼前的寧雪煙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氣勢,捂着臉竟是呆呆的看着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把飯菜重新上一份,自己下去領十杖!”寧雪煙皺着眉頭道。
這會,晴蕊纔回過神,想着自己是大夫人的人,立時膽又壯了,坐起身,直着脖子道:“姑娘說想換就能換,想打人就打人的,奴婢就是不明白,今天姑娘是不是吃了火藥,怎麼跟個火筒子一樣,二夫人才死,你就這麼作踐奴婢,只是姑娘縱然要奴婢死,也得讓奴婢明白,好生生的爲什麼要責罰奴婢。
她這裡一口一個“死”字,完全不避忌明氏還躺在靈堂上,寧雪煙才失母的心疼,顯得輕慢而無禮。
晴蕊這裡的話音才落,就聽得門口傳來一聲厲喝:“什麼死不死的,來人,把這個賤奴才拉下去掌嘴二十。”
衆人回頭,正看到太夫人氣的臉色鐵青的站在靈堂門口,晴蕊哪料想太夫人這個時候會出現,嚇得一哆嗦,腳發軟,撲通跪了下來。
寧雪煙脣角一抹淡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