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反正本王最近也沒什麼事,那幾個案子,都殺的沒了人,真是無趣!”敖宸奕扯了扯脣角,似乎想拉出一絲和善的笑意。
可這笑意落在夏天的眼中,幾乎是赤,裸裸的詭譎陰冷。
幾乎是瞬間,夏天己做了決定,誠惶誠恐的向上面磕頭道:“皇上,不管如何,也是臣子把那個女子肚子裡的孩子踢沒了,那女人恨臣子也是應當,臣子一時衝動犯下這外錯誤,是臣子的錯,臣子一定會負責,還請陛下責罰。”
他這時候,話風一轉,不再執意於陷害,甚至隱隱軟了下來。
這意思是不用追查,尚書府願意承但全部的責任,只是話語之間,專挑皇上樂意聽的話說。
電閃火花之間,他想起昨天晚上,夏宇航說的話,如果真的出現意外,就用這樣的說辭,承認下錯誤。
當年皇帝還是位皇子的時候,也曾經因爲一時衝動,把自己的兄弟打了個半殘,差一點,被先皇廢掉,起因,也是被人陷害,但最後還是不得不認下這錯,這一切的一切,和夏宇航的處境,異曲同工。
連最後不得不認下的事,也仿了個八,九十。
果然,皇上隱隱帶着怒意的臉,稍稍緩和了幾分。
“夏大人說的不錯,下次本王若是一時衝動,做下什麼事,不知道是不是也不需要責罰?”敖宸奕點點頭,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的彈了兩下,靡麗邪冷的笑聲在衆人耳邊響聲。
僅僅一句話,皇上臉色大變,衆人幾乎可以清楚的看到皇上頭上暴起的青筋。
站在下面的兩排官員,個個膽戰心驚,唯有那位逸王殿下,似乎不知道自己方纔己經說了大逆不道的話,依然饒有興趣的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好半響,皇上才重新恢復冷靜,雙眸發出犀利的光芒,手重重的拍在龍椅上:“子不教,父之過,夏天罰半年俸祿,夏宇航,明年不得參加春閨,持此,以獲效尤!”
蓋棺定論,
三年一考的科考,夏宇航失了先機,如果還想有機會,那就是三年後,這對於野心勃勃,想摘了狀元的夏宇航該是多大的打擊。
夏天心裡苦澀,卻不得不謝恩!
相比起,那件事來說,這事還是小的多。
“姑娘,奴婢己經打聽清楚了,皇上己下旨,不讓大姑爺參加來年的科考,還責令侯爺停職三個月,在家整頓家事,太夫人那邊氣的不行,方纔把大夫人拉過去,又罵了一頓。”青玉衝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合上門,才轉身輕笑道。
真是大快人心,看着雲霞院那邊雞飛狗跳,明霜院裡的人怎麼不高興。
“夏府那邊的消息可有打探到?”寧雪煙放下手中的筆,接過藍寧遞過來的巾子,拭了拭手,轉過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
“夏府那邊,大姑娘方纔派了人過來,找大夫人,不過大夫人被太夫人關進了佛堂,大姑娘派來的人沒見到人,急着拉着大夫人院子裡的一個嬤嬤問話,奴婢倒是巧了,聽了個正着。”
青玉兩個眼睛睜得溜圓,誇張的表情,惹得寧雪煙和藍寧都忍不由笑了起來。
“說說吧,發生什麼事了?”寧雪煙嫣然一笑。
“那個丫環說的很亂,奴婢實際上也聽不太清楚,只說那邊府裡亂成一團,大姑爺領了罰,明春不能參加科考,府裡又多了一個姨娘,大姑娘在後院跟大姑爺鬧,那邊的夫人又呵斥大姑娘什麼的,所以想請大夫人去勸架。”
青玉高興的道,但隨既不解的起來,在她看來,有些事,就是串聯不到一起去。
“可是,姑娘,奴婢還是不明白,那個女人不是告發了大姑爺,怎麼現在大姑爺還擡她做了姨娘?”
青玉雖然忠心,有些時候比不得藍寧通透,聽青玉這麼一問,藍寧先是笑了,推了推她道:“那事鬧的越大,尚書府就越不敢動那個女人,大姑爺現在的名聲可不好,哪裡還敢做出這種天怒人怨的事,既便大姑娘想害那個女人,大姑爺也會攔着。”
看不出來,這女人活學活用的這麼好。
韓嬤嬤安慰陳荷香,閒聊時,說起的就是這麼一個類似的事。
相比實力,陳荷香一點也比不上寧紫燕,說起恩愛,如果以前陳荷香還相信自己是夏宇航心尖上的人,這會早己被一腳踢斷了念想!
陳荷香是個極狠的女人,瞬間就己經想通了,所以找了一條對她最有利的路,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不妥協,把夏宇航告了,夏府纔不得不正視她,給她一個名份,甚至還會阻止寧紫燕害她。
事情,越大,越好!這也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託蒙面的欣美替她把舉報信,扔到索有正直之名的懷大人門口。
她和夏宇航的事情上,縱然她是算計了夏宇航,那樣的偶遇原本就是她看好的時機,看到的地方,好在,夏宇航原本就是一個識風月的,幾乎沒花多少心,兩個人就勾搭上的。
所以,夏宇航是解釋不清的!
更何況,陳荷香還知道寧紫盈的一些事,她在舉報信中沒有提此事,就是沒有意思和夏宇航魚死網破的意思。
不過,這些也是寧雪煙需要的,陳荷香越狡猾,對寧紫燕的壓力就越大,夏宇航也越不了對她下死手。
陳荷香和寧紫燕,兩個人也算是旗鼓相當,所以纔會斗的厲害。
兩個女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但看誰鬥得過誰。
既然兩個人都那麼執意的要嫁給夏宇航,當正妻,那就讓她們自己嚐嚐對方的狠毒……
“噢,原本是這樣,可是姑娘,奴婢還是不太明白,那個女人爲什麼就這麼信得過欣美?把這種信託給欣美?”青玉摸了摸頭,還是不太明白。
“又沒有讓她相信,是她願意相信,在那種時候,夏府裡沒有一個人能幫到她,欣美過去,就是她唯一的一根稻草,既便這根稻草不太妥貼,她也只得用了!”寧雪菸嘴角浮起一絲譏諷的笑意。
陳荷香這樣的女人,處在那樣的境況下,絕對會這樣做,她不會去管黑衣蒙面人,到底是誰的人,如果她還想活命,就必須請欣美幫她。
“姑娘,東西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去看馬姨娘?”藍寧提了提手中的準備齊全的食籃,輕聲問道。
“唔,就現在去。”寧雪煙點點頭,站起身。
這時候正好,淩氏讓人送的飯菜應當剛巧到吧……
馬姨娘假孕的事發生後,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寧紫燕小產,陳荷燕被踢的沒了孩子,後來又傳出夏宇航和寧紫燕婚前私通的醜事,這馬姨娘假孕的事,就誰也沒顧得上提,府裡上上下下算是選擇性的把這件事給忘記在一邊。
當然這裡面不包括寧雪煙。
馬姨娘這陣子很得寵,住的院落也比較靠中間,只是以往迎來客往,很是熱鬧的院子,如今冷冷清清。
進到裡面,牀上半坐起驚慌的馬姨娘,才一天不見,馬姨娘整個人就瘦的脫了形,幾乎讓人不敢相信,昨天還珠圓玉潤的美貌女子,今天怎麼一下子,蒼老了幾年,彷彿不是同一個人。
她現在的處境,誰都知道不好!
“五姑娘!”馬姨娘顫聲道,看到寧雪煙的瞬間,幾乎露出幾分膽怯的表情。
“姨娘身子可好,有沒有想吃的,我這裡帶了些吃食,就不知道姨娘是不是喜歡。”寧雪煙淡淡一笑,彷彿毫無芥蒂似的,在牀外的一把椅子上坐定。
跟在她身後的藍寧把食盒放到了馬姨娘面前的桌邊,那裡正巧還放着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食盒,裡面的菜餚也很豐富,原本就是這府上的食盒,自然全是一套。
“謝謝五姑娘,五姑娘客氣了,我……不礙的。”馬姨娘聲音有些暗啞,目光順着藍寧的食盒,落在另一個食盒上,眼中微微有些驚慌。
“再怎麼說,你都是侯府的一份子,既便母親容不下你,也總得容你吃口飽飯再離開。”寧雪煙微微一笑,意有若所的道,那雙幽深的墨眸,落在馬姨娘身上,看的她渾身打了個冷戰。
心裡直冒寒氣!
莫名的,眼前的這位瘦弱的五姑娘,竟然有種難又言喻的氣勢,那雙眼眸,更似要吸人魂魄一般,讓人不敢對視。
轉過眼,強笑了笑:“多謝五姑娘,大夫人怎麼會容不下我,我都成這個樣子了,大夫人還有什麼容不下的。”
“噢,那是我猜錯了,原還想着給馬姨娘指一條路,既如此,我就告辭了!不打擾馬姨娘用膳了!”寧雪煙淡冷一笑,站了起來,話語特別在用膳上加重了語氣。
一看寧雪煙要走,馬姨娘心中大急!
她其實也是滿心忐忑,這事全是因爲淩氏所起,可最後落的卻是她身上!
既便她全說出來,又有誰會信。
她恨淩氏心狠手辣,竟然藉着用藥斷了自己的生育,所以那時候,她纔會那麼衝動,衝過去咬掉了淩氏一塊肉。
可偏偏,冷靜下來的,她才發現,不能明着指證淩氏,淩氏手裡有她和情人的秘密,說出來不但自己是個死,惹惱了寧祖安,還會連累自己的家人。
昨天她思考了一晚上,也沒想出過結果來,假孕的事,如果自己擔下來,那麼暗害侯府嫡女的事,就坐實了;如果說出是淩氏在背後主使的,自己的秘密就會暴露,給護國侯戴了綠帽子,自己家裡還承受不起寧祖安的怒火……
左右全是一個死,她無路可逃,不知道自己會落得怎麼樣一個悲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