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聲咳嗽響起,“小毒物,在等誰呢?”
宮無傾循着聲音看去,只見雲上燁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倚在院子的一個竹椅上,帶着玩味看她。
“你來這兒做什麼?”
宮無傾心莫名一跳,像秘密被人拆穿,不悅地道。
雲上燁起身,朝她走來,“咦,難道這一處院子是宮三小姐的麼?我就不能來得了。”
宮無傾很無語,“總之你快點離開。”
要是無相看到她和別的男子在這兒共處,或許會引起誤會。
雲上燁這下明白了過來,“噢,原來你果然在等人幽會,寺院清淨之地,你膽子也忒大了一些。”
宮無傾只希望他快點離開,“雲上燁,你真的要纏着我說話嗎?”
雲上燁無奈的攤開手,“小毒物,你這樣說就是傷我的心了,看你對別的男子,求知若渴,卻對我棄如蔽履。”
宮無傾見他的臉皮這樣厚,也不再搭理他,只氣定神閒地等待,看到一朵海棠開了,她伸手去撫,聞着淡淡的花香,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很快將雲上燁忘了一個乾淨。
她只等五分鐘,五分鐘之後,人不來,她就離開。
雲上燁的聲音繼續響起,卻終於帶上了一點正經,“凌王想要強娶了你,你打算如何應對?”
宮無傾望着虛空,“船到橋頭自然直。”
意思便是,還沒有對策了。
“我有一個妙計。”雲上燁看着她眼睛,“你可願意一聽?”
宮無傾沒有說話,等着他開口。
“不如禮國公府向你下聘,作爲緩兵之計。”
宮無傾擡眼,一動不動地盯着他,“雲上燁,你沒有在開玩笑?”
雲上燁看出她眼底的冷漠,“這是最好的辦法,你有待嫁之人,赫連璽再有皇帝支持,也不可能強求,不然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他?”
宮無傾冷笑一聲,“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可不是最好的選擇,雲上燁,你要知道,我並不想嫁給你。”
雲上燁眸底劃過一抹黯然,臉上卻笑道,“緩兵之計,你當真了。”
宮無傾扭開臉,“我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大事來開玩笑。”
雲上燁在院中踱步,他反翦着手,似乎考慮了很久,“到時我自毀聲譽,離開凰城,你完全有理由退婚,不影響嫁人。”
宮無傾眸子平靜,“雲上燁,如果你真的要幫我,請拿出你的聰明才智來,不必要如此作賤自己。”
笑話,他雖然紈絝不正經,可也知道什麼是大局,從來知道顧全,可居然想出這樣的鬼主意來。
雲上燁反而淡笑,“不是作賤,而是成全。”見她怔了一下,他注視她的眼睛,“如果是皇上之令,你還有什麼辦法逃避呢?”
“其實,我有一個不錯的法子。”
宮無傾苦澀一笑,如果萬不得已,也只有走那一條路了。
雲上燁彷彿猜到了她的心思,“你想毀掉自己,把自己作爲不詳的存在?”
被他看出
來,宮無傾脣角泛冷,眼底浮起一抹漆黑,“跟你無關。”
“宮無傾。”雲上燁忽然來了氣,一把抓起她的手,“你一向自私,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一條是毀掉我雲上燁,事成之後,我會離開這片土地,一切對我無關緊要,也即用婚期拖到我大業成時,這段時間你完全不用擔心,可以準備好後路;一條是自毀,從此陷入黑暗,一輩子滿難以逃脫,爲了讓皇帝和赫連璽信服,你要付出怎樣的智謀和言論代價,你有把握洗得乾淨嗎?”
宮無傾望着他,竟一時忘了掙脫,終於,她問出了這樣的話,“爲什麼要離開?”
雲上燁微笑,“因爲這兒不屬於我。”
宮無傾沉默,其實,她一開始就發現,雲上燁似乎只抱着一個信念,一個要達到的目的,他對大擎的一切都不感興趣,所以他說要離開,她雖訝然,但並沒有多意外。
她的心很快冰冷下來,“雲上燁,你真的可以無條件爲我犧牲嗎?”
雲上燁淡淡道,“不需要的東西,當然不值得在意,看在我們之間一場合作的份上,宮無傾,我可以把這個機會給你。”
可是,這太冒險了,而且,她也並不是心無牽掛。
她之所以這樣問,不過是多一個選擇而已。
而且,雲上燁第一次如此嚴肅地叫她“宮無傾”,一改從前的戲謔,難得認真地討論事情,她居然有些不適應,等待的時間已經到了,無相還沒有來,宮無傾知道,其實他來救她,他們之間已經等於是見了面,一切無須多說。
她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地道,“告辭。”轉身離開。
雲上燁看着她的背影,脣角浮起一抹詭譎的微笑,小毒物,對不起了,而且,你一定會答應我的,至少我也有真心,不是嗎?
他忽然笑了起來,眼中有一抹蒼涼。
陳景捂着脖子回到陽桑公府,便暈厥了過去。
平寧侯忙命大夫救治,聽到下人的稟報,他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再一次失算,還害得景兒差點丟命,宮無傾啊宮無傾,你究竟有多狡猾。
陳景只是被割了喉嚨,但口子很深,幸虧他反應靈敏,一直捂着脖子,又一路謹慎,纔沒有撕裂開,府內的大夫爲他包紮好,他坐在中堂內飲茶,臉色沉鬱。
平寧侯道,“你先休息一段時間,傷口癒合之前,千萬不要出去。”
陳景當然曉得其中厲害,當時那樣的情況,若非凌王相救,恐怕他現在已經在九泉之下了,想想就心有餘悸。
他不甘地道,“本來是要得手的,可誰知殺無存的人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只要宮無傾被帶到殿前,兒子自有辦法讓她沾上一身腥,任她再有通天的本領,也洗不掉。”
陽桑公畢竟老謀深算,他冷哼了一聲,“你就這麼肯定,出現的人一定是殺無存組織的嗎?”
陳景忽然想到這個問題,他恍然一驚,“祖父,您是說,那個人依舊是冒充?”
陽桑公道,“殺無存組織的人從來不露面,而且能夠見到他們的人,都
是他們執行任務的對象,這些人已經死了。難以想象,他們會在人羣衆多的場合露面,況且只不過是被冒充,這些年來冒充殺無存組織的人殺人大情況多了去了,爲了保住聲譽,如果冒充者殺不了目標,殺無存的人甚至會出現,助一臂之力。以殺無存組織頭領的的性格,是斷斷不會因此出面的,景兒,你不覺得這其中有蹊蹺嗎?”
陳景皺眉道,“是啊,這一次對方殺的卻是冒充者,這太奇怪了,難道,他們與宮無傾有牽連?之所以如此,是爲了保全她的清白?”
陽桑公點頭,“只能這樣解釋,他們出現得太及時了,必然是爲了拯救宮無傾,而且,他們不是殺無存的成員,銀麪人也不是頭領,殺無存組織存在已久,雖然很少有人見過頭領的模樣,但從來沒有人傳言他俊美銀面。”
陳景眸子黑了下來,“可惡,這宮無傾不過是一個府門千金,竟然與這些莫名其妙的勢力有勾結。”
陽桑公嘆了一口氣,喝下一口茶水道,“景兒,你莫動氣,那銀麪人何其厲害,你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先把傷養好,宮無傾不可能什麼時候都這麼幸運,總有一天,她會嚐到自己所作所爲的後果。”
陳景沒有陽桑公和平寧侯這種只要活着什麼都不怕,凡事都有機會的自信,他是一個喜歡分析利弊,沉着理智的人,此刻心中不由得泛起了憂慮,宮無傾確實一個很狡猾的,很幸運的人,要把她拿下不知道需要耗費多少心力,弄不好連性命也要搭進去,一切還是需要從長計議,詳細周密地鋪網。
“祖父,父親,有兩個人也恨宮無傾,你們一定不知道吧?”
他慢慢道。
“誰?”平寧侯問道。
“和耳敦部族的碩歡和曼桑公主。”陳景脣角露出一抹冷笑,“其實和耳敦部族的人爲太后祝壽之後,就已經回去,但兩位公主卻留了下來,祖父和父親知道是爲什麼嗎?”
陽桑公回憶着太后壽宴上發生的事情,恍然道,“我記得,當初碩歡和曼桑的鞭子抽向宮無傾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鞭子卻落到了她們自己的身上,把她們的臉都抽腫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但她們一定恨上了宮無傾。”
“是啊。”陳景道,“她們之所以留下來,不過是爲了等候時機,一方面是看看烏髮霜和雪肌膏的功效,因爲她們向太后許下了承諾,如果達不到效果,願意受封口之刑,如今二十天過去了,太后頭髮已經黑了大半,也長出了兩顆新牙齒,對她們讚不絕口,捧若掌上明珠;一方面,她們也在伺機報當時失態之仇。”
碩歡曾說,烏髮霜有黑白髮的功效,洗頭時挖半勺按摩髮根,一個月後,太后的白髮可盡數變黑,雪肌膏可消皺紋,祛斑,每日用一點抹在臉上,一個月後,太后可年輕三十歲。還舉手發誓,“若太后用烏髮霜和雪肌膏一個月達不到我之前所說的功效,我願受草原封嘴之罰,況且烏髮霜和雪肌膏不但作用於肌膚腠裡,還能改變五臟六腑,從根本上延緩衰老,返老還童,一個月後,太后不僅能恢復青春,月事也會重新來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