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寧侯心想宮無傾那一條毒蛇,就連四小姐和大公子都栽到了她的手中,陳弘這樣的智障敢接近她一步,不得死翹翹纔怪,忽然,他腦海中萌生了一個主意,看着陳弘,“既然你想娶宮無傾,伯父也不攔着,不過,能不能娶到,還得看你自己。”
陳弘眼睛一亮,直着腳步走向門外,“那弘兒就去找她,讓她嫁給弘兒。”
陳李氏不解,“老大,你這是要做甚麼?”
平寧侯嘴角露出一抹奸笑,“弘兒是個智障,做什麼都不違法,而如果外人傷害到他,就要接受律法的制裁。”
陳李氏明白過來了,眼中閃爍着恨意,“這個法子不錯,就算救不了景兒,也要宮無傾爲他陪葬。”
平寧侯臉色黯淡了下來,陳景是一定要保住的,陽桑公府的後代中,只有他才能獨掌大局,失去了這一個好苗子,如果青黃不接,公府的輝煌怕是也要到頭了。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只有……但太冒險,弄不好會將整個陽桑公府搭進去,平寧侯長嘆了一聲,“那個宮無傾,就是從地獄來的惡鬼啊!”
“小姐,小姐不好了。”
妙可從院子口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
宮無傾正在逗鳳眼玩兒,她將一塊肉高高拋起,鳳眼一個縱身,敏捷地接住,看到妙可慌張的模樣,她的笑容凝固在脣角,“出什麼事了?”
“陽桑公府的陳弘在大門口,說小姐是棄婦,要娶了小姐,已經吸引來很多人圍觀了。”妙可憤怒地道。
宮無傾將盤中的肉都倒在地上,鳳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還打着飽嗝,她摸着鳳眼的頭,脣角浮起一抹笑意,“讓他先鬧着。”
鳳眼蹭蹭她的掌心,眸中流露出一絲說不出的神色,宮無傾彷彿猜透了它的心思,“想你原來的主人麼,可是,他可能再也不會踏上這一片土地了。”
鳳眼晃了晃腦袋,又看了她一眼,漣秋在一旁低聲說,“小姐,鳳眼是希望你和雲公子在一起呢。”她說着不由得惻然,好好的一對璧人兒,這一生,就要從此錯過了嗎?
宮無傾慢慢道,“這件事,以後就不要提了。”
察覺到小姐的不悅,漣秋不再說話,半個時辰後,靖國公府大門前圍了不少人,指指點點,陳弘一隻手拎着酒壺,一邊喝一邊撒酒瘋,身體東倒西歪,卻指着公府裡頭,“宮無傾,我說,你被未來的夫君拋棄,從此擡不起頭來做人,只能躲着藏着,不如就乖乖出來,跟我回陽桑公府,我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這樣你也是一個有名分的人,哈哈哈哈……”
他一笑口水和酒水一道從嘴角流淌下來,散發出一種噁心的氣味。
兩名門丁要來攔他,他也不畏懼,“來啊,我是個智障,有律法保護,要是磕到了,碰到了,你們靖國公府負責得起嗎?”門丁去稟報了老夫人,劉氏,可她們卻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意思,可是,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這樣放任情況越來越嚴重嗎?
等凌風國的護衛將皇帝獎賞的財物一箱箱地擡進靖國公府,宮無傾才難得露面,這時公府門前已經水泄不通了,她一走出來,所有的喧囂都停了下來,陳弘也眼巴巴地望着她,露出色眯眯的笑,竟伸出髒兮兮的手,朝她摸去,“無傾,你終於出來了,是不是被我的誠意感動了呀?”
其實陳弘邏輯清晰,只是表達有點障礙,嚴格算來是算不得智障人的,漪容拔劍,擋在了宮無傾的面前,冷冷道,“刀劍不長眼,你雖然是個神經病,可要自己撲上來,可怨不得我。”
陳弘有點不敢了,只望着宮無傾,“三小姐,你不要想不開,雲上燁沒有眼光,可我有呀,我會好好地伺候你,你只要陪我睡覺就是了,嘿嘿……”
宮無傾微笑着說,“可我有凌風國國君的詔令,是我三拒皇親,而不是被人休棄。”
衆人一驚。
這時,漣秋將牆邊的一扇屏風撤了,露出了貼着的詔令,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等確認這個事實,越來越多的人向宮無傾投來了讚賞的目光,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
連嫡長子妃子位都不在乎的女子,心性究竟有多高,情懷又有多大?果然不愧是凰城奇女子呢。
陳弘也怔了一下,卻揚手一揮,“這兒是大擎國土,凌風國國君的詔令算得了什麼?”
宮無傾嘲諷地看着對方,“凌風國國力強盛,國君更是受上下敬仰,你敢隨意貶低嗎?”
陳弘卻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那又怎麼樣,他凌風國國君是什麼東西,也能阻止我娶你做老婆嗎?”
凌風國的護衛送完了財物,正要離開,聽到陳弘的話,都停了下來,臉上升起了憤怒,宮無傾肅然道,“這人裝瘋賣傻,侮辱你們凌風國的國君,該怎麼辦,你們自己決定吧。”
領頭的護衛哼了一聲,“自然是押回凌風國受審。”
兩名護衛一左一右押住陳弘,帶走,陳弘大叫,“我是大擎人,你們不能隨便動我。”
領頭的一腳踹在他身上,“再廢話,割了你的舌頭。”
拱手對宮無傾道,“三小姐,您受驚了,既然這人出口不遜,羞辱我國國君,我們只好把他帶回去受罰,告辭。”
陳弘掙扎着,酒壺也跌落到地上,摔成碎片,可是,無論他如何反抗,都阻止不了他將要慘死在異國他鄉的事實。
圍觀的人紛紛叫好,宮無傾噙着一抹沒有溫度的淡笑,轉身進了院子,衣袂翩然。
消息很快傳到陽桑公府,好不容易甦醒過來的陽桑公覺得自己心臟快要承受不住了,三房陳敦更是氣得咬牙切齒,陳弘雖然不成器,但好歹也是他的兒子,就這樣被凌風國的護衛帶走,結局可想而知,算起來,陳家的小輩,已經在宮無傾手中折了四人。
陽桑公府上下都對宮無傾恨得牙癢癢,可是,他們已經不敢輕舉妄動,不然就等於白白送死,在陽桑公府的人眼中,宮無傾已經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三天後,陳景午後問斬,行刑場外圍滿
了人,都對弒殺親妹的男子指指點點,陳景瘦了一圈,頭髮凌亂,臉色沮喪頹然,嘴邊冒出了青色的鬍渣,不復曾經的風采,陳李氏,呂氏在人羣中由人攙扶着,哭得死去活來。
宮無傾也在人羣中看熱鬧,陳景忽然擡起眼睛,目光凌厲地朝她看來,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她盯着陳景的臉,也笑了,陽桑公府的膽子,可真是大呢。
陳景的嘴脣動了動,不知道吐出什麼話來,宮無傾卻依着脣語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說,宮無傾,報應不爽。
是啊,報應不爽,可從來沒有落在她身上過,她從來沒有主動攻擊過任何人,但屢教不改對付她的,她也不會讓對方有好下場。
午時三刻到,令牌扔下,劊子手手起刀落,在一片驚叫聲中,陳景人頭落地。
宮無傾卻搖了搖頭。
“不好看麼?”這時,一個風淡雲輕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宮無傾回頭,那張溫潤的臉映入眼簾,笑容如和煦的陽光,原以爲此去要許久才能夠回來,沒想到不過是區區數日,她也笑道,“不是真的,有什麼看頭?”
珏王看一眼身首異處,正源源不斷涌出鮮血的屍體,“噢?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宮無傾分析道,“陳景的眼珠子帶着一點紫色,可是這人卻是棕色,他們弄來了身高,五官,甚至氣質都相似的人,卻終究沒有考慮周全,這也是極其容易忽略的一點。”
珏王不由得一嘆,“你觀察得可真是仔細,不然,我也以爲被處斬的人就是陳景。”
宮無傾道,“我猜到陽桑公府要麼劫法場,要麼換人,在對簿公堂的那一日就將陳景觀察了個仔細,劫法場風險太大,果然他們選擇了換人。”
珏王望着她,“經過了這件事,陽桑公府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你了,一來舊仇新怨,他們早就對你恨之入骨,二來他們知道你聰穎,說不定會發現陳景還活着,如果這件事抖出去,上官家,父皇,都不會放過陽桑公府。”
陽桑公府的人去收斂屍體,人羣看夠了熱鬧,逐漸散去,二人也順着街道走,宮無傾道,“只可惜陳景不露面,這件事就難以證明,不過……”
“不過如此陽桑公府不造次,你就懶得干涉,對嗎?”
珏王挑眉。
宮無傾微笑道,“我是一個很懶的人,只關心吃喝玩樂。”
赫連羽看到一個人扛着冰糖葫蘆走過,對衛子卓吩咐,“去買些來。”
衛子卓有點無語,當護衛這麼多年,他第一次買冰糖葫蘆……
每一種樣式的都買了一串,滿滿一紙袋,珏王溫和地道,“既然只關心吃,那便放開來吃。”
宮無傾猶豫了一下,拿起一個紫薯串,咬下一個山楂,還是從前的味道,只是不再是曾經的感覺,她神色一頓。
“爲什麼不願意嫁給他?”
忽然聽到這樣的詢問。
宮無傾自顧自地笑了一下,“我不會嫁入王室,也沒有資格讓他爲我放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