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找了大半天,直到天黑了,還不知道她的下落,想到可能的後果,不由得急得想要殺人。
花原那邊,雲長月一條長練劈下赫連璽的雪雕面具,大聲道,“大家快看啊,逃罪的大皇子殿下原來藏在這裡,只怕是居心不良,要對楚城百姓不利。”
雖然花原中的遊人因爲打鬥而散了不少,但還有一些膽大的在觀戰,看到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臉上都浮起了一絲畏懼,強權莫過於皇家,赫連璽逃到天澤域,儘管已經是強弩之末,但若他想有什麼居心叵測的舉動,恐怕誰也阻擋不了。
“哼,你們不要聽她信口胡言,我從來沒有任何對百姓不利的想法,只怕狼子野心的是她。”赫連璽臉色黑沉。
“噢,這就是承認你是赫連璽了?大家還不把這個勾結和耳敦的逆賊制住,帶回凰城。”
雲長月挑眉,赫連璽的人馬已經被殺光,更多的高手朝他圍了過來,他這才知道中了雲長月的奸計,見勢不妙,正要遁走,卻身陷包圍,難以脫身,雖然負隅頑抗,但結果不難想象,眸中浮起了絕望之色。
宮無傾,沒想到啊,我最終還是栽到了你們的手中。
不過,雖然她有可能生還,但還有更恐怖的事等着她,赫連璽像是攀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嘴角浮起一抹詭譎,只要她也死了,即便他落得沙頭的下場,也有一點欣慰。
子夜,宮無傾慢慢睜開眸子,她聞到一陣似有若無的香味,夾雜心穀草之香,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打量着身處的環境,只見自己是躺在茅屋之中,牀頭的桌子上還放着一個藥碗,令她吃驚的是,碗內竟然是鮮血。
藍初懿走了進來,他的紅衣上還沾着血,形容卻更加憔悴,臉上更是沒有一點血色,宮無傾看着他越來越近,眸子平靜。
她已經有了猜測,“你何必這樣做,我說過,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感動。”
藍初懿的嘴脣蒼白如雪,他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何必說得這樣難聽,我只要你活過來,不過,現在你終於得救了,要說什麼都可以。”
他在榻上坐下,看了一眼她的手,卻終究沒有握住,只從另一邊取來了花束,放到她的手上,“你昏迷的時候,一直拿着這個,是雲公子給你買的,對你自然重要。”
可是,如果你願意,我願意把藍家的花海都送給你。
宮無傾握住花束,“他人呢?”
藍初懿看着她,“雲公子只是肩頭受了一點傷,然後雲長月的人就殺到了,不用擔心,你們很快就可以見面。”
宮無傾放了心,“我這樣的狀態,會不會影響施術?”
藍初懿道,“大概不會,你只需要坐着就可以。”
宮無傾現在還沒有查出來藍家的禁術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總感到藍夫人的說法太過牽強,而且不現實,藍初懿
嘆了一聲,“我一開始並不接受這個禁術,若非母親執意,我更寧願一個人帶着記憶孤寂一生,如果後天就要遺忘你,無傾,我們能認識彼此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宮無傾微笑道,“藍公子今後一定能遇到合適的女子。”
她的目光觸及他眸中深沉的不捨和痛惜,笑容微微凝滯,在一瞬間無言。
藍初懿嘆了一聲,他終於明白,就算他豁出性命,她對他都是無心的,人世間最無力的事莫過於此。
他惻然一笑,擡手替她捋去臉頰上的頭髮,這份愛太沉重,太絕望,幾乎要讓他透不過氣來,他的手指冰涼得厲害,泛起了青紫,彷彿一個將死之人,“不必了,合適的人,我已經遇到,只是她有比我更合適的。你說……你說,這是不是造化弄人。”
宮無傾皺眉,“你身體虛弱成這個樣子,後天還怎麼泡冰水?”
藍初懿卻眉眼帶笑道,“難道這樣就能泡死麼?”
這時,一個老者走了進來,他慈眉善目,身上帶着藥香,背微駝,對藍初懿道,“藍公子,補藥已經熬好了,你快去服用吧。”
藍初懿起身離開,老者看向宮無傾,嘆了一聲,“宮小姐,恕老夫直言,你何必對藍公子這般冷淡,他爲了你,可是失去了差不多一半的血啊,若我是你,背棄你的未婚夫,也要嫁給他爲妻子。”
宮無傾一怔,“老人家,需要這麼多的血,你爲何要同意藍公子的主意?豈不知道他身體本來就弱,取一半的血說不定會要了他的命嗎?”
老大夫面色黯然,“藍公子說了,若老夫不同意,便自盡在老夫的面前,不是老夫狂言,這天底下懂輸血之術的,僅有老夫一人,他抱着姑娘你找到老夫,老夫本是不願意,他又跪拜又拿性命威脅,老夫只好,唉……姑娘,這樣好的男子,去哪裡找呀,錯過了可是一輩子的事。”
宮無傾幽幽道,“老人家不知道,我與我的未婚夫,也是一路扶持着走過來,他同樣爲我犧牲了許多,甚至是一生的榮譽,藍公子如此,我很感激,若有其它需要,斷斷萬死不辭,只是以身相許,卻畢生無法做到。”
老大夫搖頭,“你們年輕人之間,真是一茬又一茬的事兒,難啊。”
宮無傾望着半空,眸子幽然,手握緊了花束。
“小毒物。”一個聲音在外面響起,她眸子一亮,下意識地支起了身體,雲上燁衝進屋子,看到她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幾步到了榻邊,將她擁入懷中,“幸虧,我還以爲你昏迷不醒呢,這已經是最好的猜測了。”
宮無傾微笑道,“棄我不救,還好意思說這些?”
其實,她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如果他首先焦急來救她,恐怕兩人已經見了閻羅王了,她還記得他第一反應是看向她,轉而又意識到這個事實,緊接着,侏儒已經襲來……
雲上燁也不解釋,在她耳邊道,“那麼你打算怎麼懲罰我?我躺着,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宮無傾很無語,在這個時候,他還耍流氓,門處,紅衣身影看了他們一瞬,嘴角笑意蒼涼,撐着身體,離開了。
阿欒扶住了公子,咬牙切齒,“公子,你又成全他們了,憑什麼?這可是拿自己的命換來的呀。”
藍初懿幽幽道,“不然能怎麼樣,只要她不怨我,對我而言,已經足夠。”
大殿之上,輕歌曼舞,絲竹管絃之聲繚繞,夙王左手攬着一個美妾,右手執着杯盞,顯然心情不錯,在座的都是天澤域身份不低的地方官,還有大姓家族,以及一些幕僚,這不過是三個月一次的聚會,賓客們早已經習慣,也並不拘束,看中了哪一個美貌的舞姬或者歌伎,點名要了,夙王都會大方相送。
宴會進行了一半,有名官員遲疑地問道,“奇怪,這一次怎麼不見堯久?”
夙王知道他的這位兄長出去必定沒有什麼好事,可一天了還不回來,未免讓人覺得奇怪,難道……
有人匆匆進來,在夙王耳邊低語道,“殿下,堯久大人被雲上燁和宮無傾的人擒住了,他們說堯久大人正是一年前出逃的大皇子殿下,爲了天澤域的安危,要將堯久大人帶回凰城。”
夙王笑容一僵,“這件事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堯久大人的手下去交涉,他們沒有一點放人的意思。”
夙王臉上已經掛不住了,握緊了杯盞,深吁了一口氣,“真是麻煩。”
那人道,“堯久大人倒是傳達了一個信息,如果殿下不救他,他就將那些試圖謀逆的事情抖出去,讓殿下您也……”
“放肆!”
夙王一拍扶手,“他自己自保不力,還牽連到本殿的頭上來了。”
“確是堯久大人過分,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殿下打算怎麼辦呢?”
夙王鼻子一哼,“此事暫時不宜聲張,容本殿想想。”他的眼中,掠過一抹殺光。
養了一天,宮無傾的精神氣總算是緩過來了一點,她靠在高枕上,雲上燁站在窗戶旁,望着街上熙攘的景象,“無論夙王是否下手,赫連璽都是死路一條,你瞧,他好好的幕僚不做,偏要來打你的壞主意,最後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宮無傾道,“人總是不知足的,何況是赫連璽這樣一開始就狼子野心的人呢?”
雲上燁收回目光,走到榻邊,握住了她的手,“陽桑公府早就參與了這件事的陰謀,回去了別忘給他們一點教訓。”
宮無傾揚脣,“陳天旻,陳昭莞的仇,陽桑公府不可能釋懷,無論如何,都是你死我活。”
雲上燁端過來一盤點心,溫柔地喂她,“今晨我翻遍了書籍,都找不到藍夫人所說的禁術,我總懷疑,這其中有貓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