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正在與家丁爭奪孩子,忽然宮無傾身邊的一個婢女上前一步,將她的袖子一拉,一塊紅布連着包裹的五錠銀子頓時滾落出來,宮無傾道,“紅布裹金,這是訂金的形式,各位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衆人這下全部倒戈支持靖國公府,對婦人臉上都出現了嫌惡和憤怒,“爲了一點銀子,不惜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做賭注,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是啊,孩子都因爲失血過多暈厥過去了,她依然沒有一點悔改之心,枉爲人母。”
婦人此刻舉止瘋狂,她披頭散髮,叫嚷着,一把拾起紅布和白銀,又繼續爭奪男孩,拉扯中孩子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看起來十分虛弱可憐,靖國公府的家丁大聲道,“你不必如此,因爲我們會將你一道送到醫館。”
可是婦人哪兒管得了這些呢,真相被發現,她沒有臉面在凰城待下去了,她是賣蔬菜的,不少市民都認得她,平時她又好面子,口碑也好,現在一切都毀了,她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然而,靖國公府的家丁還是強行把她和孩子一道帶走,宮白氏道,“各位,我靖國公府是爲了孩子才採取強制措施,雖然這件事靖國公府並無多大過錯,可若是孩子真有個三長兩短,被有心人利用,靖國公府是有理也說不清了,人人都同情看起來不幸的人,可知道真相竟有另一番殘酷。”
這時,另一頭馬匹踢踏而來,一個聲音朗聲道,“中秋前夕,凰城大街人羣熙攘,爲防有踩踏和意外發生,我奉旨守護凰城秩序,前方混亂不堪,是發生了什麼事?”
人羣逐漸分開,只見陽桑公府大公子陳景騎着高頭大馬穿行而過,他的目光落在宮無傾身上,泛起了一抹冷意。
可是,看到不見了母女倆,他眸色一沉,不過又很快恢復了常態,宮無傾,你以爲及時轉移,就沒事了?
宮無傾平靜地與他對視,神色沒有任何波瀾。
有人高聲道,“是靖國公府的馬車撞到了一個孩子,靖國公府三小姐說是孩子的母親被人收買,也拿出了證據,現在已經把母子倆送到了醫館,大人儘管放心。”
陳景恍然道,“原來是發生了案子,可不知宮小姐哪裡來的權利,竟然獨自把案子審了。”
宮無傾冷笑,她終於明白,無論靖國公府是否洗脫冤屈,都要掉入對方的陷阱,陽桑公府和陳氏還不算愚蠢,終於使出了有點水平的一招。
她慢慢道,“難道自證清白,也是私行權力嗎?這樣說來,所有人受到誣陷,都不該爲自己辯護,公道何在? ”
陳景撫着手中的長鞭,牛皮絞成的鞭子在陽光下散發出幽黑的光芒,上面還綴着幾顆寶石,這樣的鞭子一鞭落下,便可以讓人筋骨寸斷。
他目光一厲,“來人啊,把鬧事的宮無傾抓起來,送到皇上殿上,由皇上親自過問。”
宮無傾是二品舞凝翁主,他沒有
權利懲罰她,可是,如果她反抗,情況就不一樣了,他恨不得她立即出言不遜,這樣他可以一鞭子教訓到她身上。
宮姝一直撩着簾子看着發生的一切,脣角流出陰冷的笑容,宮無傾,你的命運將要在今天終結,你還不知道吧,你覺得你還能夠力挽狂瀾?
兩個人就要上前來捉住宮無傾,漪容上前一步,拔出長劍,寒芒一閃而過,竟斬斷了其中一人的袖子。
“放肆。”老夫人怒斥,“陳景,你利用陛下給予的一點私權,不顧黑白真相,公報私仇,難道就不怕陛下懲罰你嗎?”
宮無傾卻並沒有反抗,她大聲道,“既然如此,我不妨陪陳大公子走一趟,到皇上面前說一個清楚。”
她知道,只要她反抗,這陳景必然會抓住不放,還不如順着他的意,可是,這樣有大量人證的事放到殿上去說,陳景根本討不得半點好,他有這麼傻嗎?
陳景依舊冷笑着看她,宮無傾,你果然是一個聰明人,可惜,命中註定,你是逃不掉的。
這時,半空響起了一個聲音,“誰敢對我們的教主放肆?”又有聲音道,“教主,我們來救你了。”
衆人都向上空看去,不由得大驚失色,一個個短髮紅衣人落到附近房屋的上空,他們都半赤着肩膀,肩膀上有毒蛇的紋身,毒蛇被火焰包圍,吐着紅信子,看上去詭異可怖,紅衣人另一隻都拿着一個類似血滴子又像彎刀的什物,這種東西高可絞頭,低可割喉,威力不容小覷。
這個組織,正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暗殺組織“殺無存”,多年來一直潛伏在凰城底下,但凡任務從未有過失手,令百姓恐慌,皇帝頭疼,他們的教主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據說隱藏在某個大戶人家或府邸,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常人,正因爲如此,他對上層每一個人,凰城每一個組織都了熟於心,這也是“殺無存”任務順利的一個重要原因。
沒想到,今天這個組織的人竟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還是因爲頭領被捉住而被“逼”了出來,可是,宮無傾真的是殺無存組織的教主嗎?
陳景得意地看着宮無傾,她是不是殺無存組織的教主不重要,這種事情只要引起懷疑,一輩子都很難洗得掉,宮無傾,你不是聰明嗎?我到要看看,你怎麼應付這一切?
宮無傾眸色冰冷了下來,原來是一個連環計,她冷笑道,“你們說我堂堂靖國公府三小姐是你們的教主,請問有什麼證據?”
一名成員驚訝道,“教主,三年前,你說你潛伏在靖國公府,先裝瘋賣傻,藉此讓人放鬆戒備,然後獲取各府邸的內部資料,讓殺無存組織執行任務更加順利,這些你都忘記了麼?”
“胡說八道。”宮白氏氣得渾身發抖,“無傾從小出生在靖國公府,又在靖國公府長大,我都是親眼所見,豈能容你如此誣陷?”
劉氏也憤聲道,“三小姐是我所生,她小時候的事情我都記
得一清二楚,玩樂之外,無非是閨閣小姐的琴棋書畫,從出生到長大,出靖國公府不到三次,每一次都有記錄,又怎麼會與見不得人的組織有勾結?”
宮無傾平靜道,“真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呢。”她清寒的眸子淡淡掃了一圈,每個人都覺得那樣的眼神有說不出威懾力,竟然讓人心生臣服之意,她繼續道,“殺無存是個什麼樣的組織?雖然執行僱主任務的時候絕不手軟,令人膽寒,但上下團結一致,秘密從不外泄,從來沒有人能從他們的嘴裡撬開隻言片語,再說,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哪一個組織的下屬在沒有受到威脅,沒有任何壓力的情況下透露頭領的行蹤和目的,你們不覺得很不可思議?”
凰城百姓都點頭,“確實,這不像是殺手組織的作風。”
用現代化來說,就是太low,太不夠檔次了,就連普通老百姓都覺得不真實。
陳景舉起手中的鞭子,威聲道,“不管宮無傾是不是殺無存組織的頭領,我都要把她帶走,如果你們敢放肆,我身後的二十名鐵騎可不是好說話的。”
兩名護衛過來試圖抓住宮無傾的手臂,漪容冷着眸,長劍揮舞了過來,頓時便顫抖在一起。
“孽賊,還敢反抗!”
陳景冷道,“無論如何,也要把宮無傾帶到殿前,畢竟濫用私權,再加上與罪惡組織有染,可是大罪。”
這一次派出了四名鐵騎,他們身上的鎧甲發出清脆利落的撞擊聲,威風凜凜,殺無存組織的人立即掠飛下來,阻止對方的動作,兩方終究發生了纏鬥,不時見鮮血飛濺,百姓們驚叫着,不斷後退。
宮白氏和劉氏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都嚇得面如土色,宮無傾冷眼看着一切,視線穿過紛亂的人影,與陳景對接,陳景臉上是志在必得的神色,脣角冷冷勾起,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宮無傾辨別出他的脣形,他在說,“宮無傾,你完了。”
是嗎?她要完了嗎?從目前的情勢看來,她確實處於很不利的地位,因爲殺無存的人爲了她動了真格,儘管知道她不太可能是殺無存的頭領,但人們依然心存疑慮,至少也會覺得她和殺無存有着脫不了的干係。
她微微一笑,這一招,確實不錯,可是,天有不測風雲,陳大公子,你可細細品過這一句話?
“保護祖母和母親上馬車。”
她吩咐道。
馬車忙將宮白氏和劉氏請向馬車,可二人都不願意避難,劉氏抱着宮無傾,眼淚落了下來,“無傾,這些人爲什麼要這樣對待宮家,現在該怎麼辦啊?”
宮白氏道,“我今兒個就算死在這兒,也要一個清白。”
宮無傾緩緩道,“祖母,母親,你們不用擔心,畢竟人算從來不如天算。”
宮白氏看到宮無傾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心中有了一點安定,可是,這樣絲毫不講理的情勢,無傾能板過一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