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風雲_432

“本宮奉勸你別走靳表姐的老路,否則你知道後果。”靳素鸞冷哼一聲,方纔轉身離開,經過百里玉身側時,靳素鸞心底劃過一抹晦暗。

宮門緊閉一刻,百里玉猛的衝到靳雲輕面前。

“爲什麼外面的人會傳表姐死在冷宮?她不是難產而死嗎?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秘密?”百里玉劍眉擰緊,眼中透着的焦急和不安刺痛了靳雲輕的心。

“王爺也太敏感了,聽風就是雨,這皇宮裡向來謠言不斷,如今能傳出這樣的謠言也不足爲奇啊。”靳雲輕迅速整理自己的心境,淡淡開口。

“本王想知道真相!”百里玉眸色沉凝,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真相就是大姐難產而死。”靳雲輕淡定迴應。

“本王也希望這是事實......即便在遇到冷宮裡那個宮女之後,在看到孫嬤嬤,鄭公公還有韻兒的屍體被吊在長樂宮之後,在聽到這些不知從哪裡傳出來的謠言之後!可本王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本王自欺欺人!難產?如果表姐難產而死,御醫院裡的御醫都該砍頭!本王之所以欺騙自己,是因爲本王害怕真相,害怕知道表姐死的有多悽慘!”看着百里玉眼底閃動的晶瑩,靳雲輕不知該如何反駁,她亦無力反駁。

“王爺......”總該說些什麼吧,靳雲輕如是想。

“你不用說了,這一次本王不想聽你說,本王要靠自己查出真相,本王只求你不要插手。”深幽的眸子閃爍着徹骨的悲傷,百里玉漠然轉身離開關雎宮,這一次,他下定決心了。

看着百里玉清冷孤寂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視線,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苦笑,真相就那麼重要麼?重要到你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頤華宮內,王沁若看着手中深綠色的湯汁,眉頭擰在一起。

“娘娘......不然別喝了?”看着主子一臉痛苦的表情,火鳳心疼開口。

“或許喝了,本宮就不再臭了。”王沁若滿目期待的端起瓷碗,還沒等喝一口,便聽到安柄山的聲音傳了進來。

“皇上......”王沁若正欲起身之時,只見百里連城大步上前,一臉戾氣的奪過自己手中的瓷碗,狠狠摔在地上,一大碗的綠汁濺的滿地都是。這是她辛苦配了幾百裡的藥汁呵!

“皇上這是唱的哪齣戲?沁若不明白。”王沁若忍着淚,索性沒有起身,冷眼看向百里連城。

“謠言是你散佈出去的?爲什麼?朕讓你回來不是給朕添亂的!如果你沒能力對付靳素鸞,就給朕滾回別苑!”百里連城字字如刺,毫不留情的###王沁若的心臟。

“謠言是沁若散佈出去的,如果不這樣,靳素鸞根本不會有危機感,更不會無緣無故去找所託之人,皇上之所以受制於靳素鸞,就是因爲畏首畏尾。而且謠言只說靳表姐死在冷宮,根本沒提她爲什麼會在冷宮,更沒人知道她是怎麼死的,皇上又何必着急成這樣?”王沁若用手指抹過桌上殘留的綠汁,輕舔了一下,真的很苦,似是苦到了心裡。

“你久居後宮,該知道謠言有多可怕!雖然你沒說前因後果,也沒提朕一句,可那些傳的人一定會擅自臆想,介時傳出來的東西,早就面目全非了!你有辦法收得住?”百里連城不以爲然。

“只要解決了靳素鸞,介時把皇后的死全都歸咎在她身上,謠言自會平息,深宮之中,姐妹爭寵,反目成仇的例子太多了,沒誰會質疑。”王沁若用絹帕擦了擦指尖的綠汁,道出自己的後招。

“是啊......朕怎麼就沒想到呢!還是愛妃睿智聰慧。這是什麼?”百里連城轉怒爲喜,這才注意到地上那灘濃綠的湯藥。

“這是......”一側,火鳳正欲開口,卻被王沁若攔了下來。

“御膳房的綠豆糕有些噎人,泡在水裡好多了。”王沁若淡淡迴應。

“原來如此。安柄山,你命御膳房做些水晶糕點送到頤華宮來!”百里連城當下吩咐道。

“沁若多謝皇上。”

“你同朕還需要這麼客氣嗎!過幾日等你解決了靳素鸞,朕一定爲你擺桌宴席,到時把王太傅也請來!”百里連城眉目舒展,已不似剛來時那般猙獰。

直至百里連城離開,火鳳的眼淚唰的涌了出來

“皇上太過分了!這湯藥娘娘熬了整整一個晚上,皇上一進來,二話不說就打翻了!娘娘,您怎麼不讓奴婢說啊!”火鳳哽咽埋怨。

“說了又如何?難得皇上從進來到出去都沒有注意到本宮身上的味道,如果你一說,便是掃了皇上的興致。”王沁若緩身蹲下撿起地上的碎片,將裡面殘留的綠汁送進嘴裡,淚在眼眶裡打着旋兒,或許這藥有效,可不能浪費了。

“娘娘......”火鳳急忙上前幫王沁若拾起碎片,眼淚滾滾而落。

就在這時,火鳳猛的擡眸,正看到宮門處站着的靳雲輕。

“娘娘,是靳雲輕。”火鳳低聲開口,懊惱自己太過大意,居然沒發現靳雲輕走進來。

王沁若聞聲,赫然起身回到座位,面頰緋紅,眼底透着掩飾不住的尷尬。

“火鳳,把門關上,本宮這裡不歡迎傻子!”王沁若慍怒吩咐,火鳳自是領命,大步上前欲將站在門口的靳雲輕推出去。

“殷雪。”靳雲輕神色泰然,可心卻似被暮鼓晨鐘震的嗡嗡作響,她剛剛看到了什麼?那個狠毒絕辣的王沁若在百里連城面前,居然卑微的像一粒沙,完全沒了自我。

靳雲輕一聲令下,隱匿在暗中的殷雪倏的擋開火鳳的雙手,凜然站在靳雲輕身前,她早就想和火鳳一較高下,報當日三根龍鬚針的仇了。

“終於肯露面了!”火鳳眸子微眯,飛身上前與殷雪鬥在一處。而靳雲輕則毫無阻礙的踏進頤華宮。

“不裝癡賣傻了?”王沁若迅速調整情緒,漠然看向靳雲輕。

“顯而易見。”靳雲輕櫻脣輕抿,緩步走到王沁若對面坐了下來。在看到剛剛那一幕之後,靳雲輕心底有了另一番思量。

原本她是想告訴王沁若,她計謀雖好,不過自己才提醒了靳素鸞,所以王沁若未必會得到她想要的。

“難得靳貴妃肯以真面目視人,希望本宮身上的味道沒掃了靳貴妃的興致,如果靳貴妃介意,大可到那邊的花堆裡說話。”王沁若似是刻意整了下衣襟,冷聲開口。

此時,殷雪已然封住了火鳳的穴道,恭敬走回到靳雲輕身後。

“真沒想到淑妃身邊竟有這樣的高手!”靳雲輕誠心誇讚。

“縱是火鳳,也敵不過你的人十招,你想誇自己就直說,不必拿本宮的人說事兒!”王沁若可不覺得靳雲輕這句話有多少真心。

“如果你知道殷雪的能耐,就不會這麼想了,咳咳......其實本宮倒有個法子除掉淑妃身上的氣味兒。”靳雲輕被那股味道嗆的咳了兩下,說話時眸子似是無意的瞥過火鳳,當看到火鳳眼中的精光時,靳雲輕脣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

“本宮沒覺着不好!”王沁若幾乎沒有猶豫的拒絕,莫說她不相信靳雲輕有這個能耐,就算有,她也決不會接受這樣的施捨。

“看來是本宮自作多情了。”靳雲輕輕籲口氣,繼而緩緩起身。

“你要走?”王沁若不解的看向靳雲輕,完全沒猜透她來這一趟的目的是什麼。

“哦,還有一句話,其實淑妃不必將筱蘿當仇人似的看待,在筱蘿眼裡,百里連城一文不值!”靳雲輕脣角微勾,一笑傾城,可眼中的不屑深深刺痛了王沁若的心。

不值一文?那個在她心裡千斤重的男人對靳雲輕來說,居然那麼不值錢?真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爺開的玩笑,百里連城居然把這麼個女人捧在手心裡,含在嘴裡!

“枉他這麼對你!”王沁若目色幽寒,凜冽開口。

“枉你這麼對他。”靳雲輕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令王沁若啞口無言,面色慘白如雪。

靳雲輕離開的時候命殷雪解了火鳳的穴道。

“娘娘,你沒事吧?”見王沁若無力的倚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無光,火鳳急忙迎上去,憂心詢問。

“如果沒有這股味道......皇上會不會對本宮好一點......火鳳,本宮不求別的,只求他的眼睛能看到本宮的存在......”王沁若彷彿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握着火鳳,眼底有淚溢出。

“會的,一定會的!”火鳳在自欺欺人,如果當初皇上眼裡有主子,那主子也不會亂試香料,落得現在的下場。可是她能怎麼說?如果沒有希望,主子如何活下去。

適百里,靳雲輕卸妝梳洗後退了汀月,徑自坐到桌邊,繼而喚出殷雪。

“主人在等人?”殷雪翩然落在靳雲輕身側,狐疑問道。

“這個時辰了,淑妃也該睡下了。”靳雲輕輕挑着燭芯,淡淡開口。就在這時,一陣風過,殷雪正欲上前,卻被靳雲輕攔了下來。

“本宮等的就是她。”看着一臉陰沉的火鳳,靳雲輕脣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你猜到我會來?那你是否猜到火鳳來的目的?”火鳳挑眉看向靳雲輕,眼底透着警覺的光芒。

“王沁若身上的味道真心不好聞,難爲你能忍受這麼久。”靳雲輕感慨着倚在椅子上,慵懶的將手搭在桌邊。

“不許你侮辱我家主子!”火鳳怒目而視。

“如果你和你的主子一樣,都以本宮爲敵,那我們很難繼續交談下去。”靳雲輕舒了口氣,欲起身之時,卻見火鳳突然雙膝跪地。

“求娘娘替我家主子消除身上的味道!”火鳳悲慼開口,頭猛的磕到地上。

“你起來。”如果王沁若遇人不淑,愛上了不該愛的男人,但至少她還有一個這麼忠心的侍從,老天到底沒虧她多少。

“如果娘娘不答應,火鳳長跪不起!”火鳳的聲音透着絕頂的堅定,靳雲輕不質疑她的誠心。

“本宮手裡有顆‘凝香丸’,只要服用它,你家主子必定體散幽香,如花香芬芳淡雅,香氣怡人。”靳雲輕語畢之時,殷雪脣角下意識抽搐兩下,彼時靳雲輕曾問自己鳳羽山莊還有何寶貝,自己隨口說了幾樣

,沒想到主子記的這麼牢,不知道燕南笙的耳朵現在有沒有發燙的感覺.....

“靳貴妃肯拿出來給火鳳?”火鳳擡眸看向靳雲輕,狐疑問道。

“那就要看你如何表現了,其實本宮很想知道,何以淑妃身上會有那種味道?”靳雲輕十分好奇的看向火鳳。

無語,火鳳猶豫着,不知如何開口,也不知該不該開口。

“正如本宮所言,你家主子求而不得的,正是本宮最不屑的東西。是你家主子太敏感了,纔會將本宮視爲敵人,如果她可以靜下心來細細思量,便會明白這一點,當然,你可以選擇相信本宮,也可以離開,今晚的事,本宮全當沒發生過,不會對任何人講。”靳雲輕表示誠意。

“一切皆源於我家娘娘對皇上的那份執着。火鳳跟隨主子二十幾年,主子便深愛皇上二十幾年,自火鳳有記憶以來,從主子嘴裡聽到最多的就是關於皇上的事,主子愛皇上已經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火鳳哽咽開口,眼底有淚溢出。

“無法自拔到什麼程度?”如果不是看到彼時那一幕,靳雲輕或許不會相信火鳳接下來的話。

“新婚之百里,主子爲給皇上驚喜,竟將繡針燒紅,忍痛在自己胸前紋上‘鴻’‘弈’兩個字,可是沒想到,皇上看到後竟然沒有半點驚喜和心疼,反爾拋下主子,一百里未歸。之後皇上雖然時常到頤華宮就寢,可......可卻未再碰娘娘一下。火鳳還記得皇上無意中說喜歡玫瑰的味道,娘娘便像着了魔似的嘗試各種辦法,先是泡花瓣澡,成效甚微後竟乾脆服食香料,只是娘娘的執着沒換來皇上的憐惜,換來的卻是滿身的酸臭,別人聞到的是娘娘身上難以忍受的味道,可那味道在火鳳看來,是娘娘滿滿一顆真心。”火鳳無聲落淚,聲音沙啞不堪。

無語,靳雲輕柳眉緊蹙,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麼執着的女人?

“愛的太深,所以連眼睛都瞎了,就算淑妃把心掏出來捧給百里連城,百里連城也不見得會多看一眼,不是麼?”靳雲輕悵然啓脣,眼底隱隱透着哀傷,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她或許該寬容些。

“娘娘的愛深入骨髓,火鳳勸不了,也不想勸,這已經是娘娘活下去的唯一目標,如果失去了這個目標,娘娘該怎麼辦?”火鳳苦澀開口,滿目悲慼。

“你可聽說過鳳凰涅?”靳雲輕正色看向火鳳。

“火鳳明白貴妃之意,可不是所有的鳳凰都能涅重生,火鳳不敢冒險,也沒能力勸說主子嘗試。火鳳只想陪主子走下去,走到哪裡算哪裡......”

“火鳳,本宮跟你打賭,只要你肯聽本宮之命行事,本宮一定會讓你看到重生的王沁若,你可願意?”靳雲輕眸光璀璨如華,怎麼辦,她又忍不住想要做好人了。

“這......”火鳳猶豫。

“還是那句話,你可以現在就走,全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靳雲輕淡然開口,讓火鳳自己選擇,只有心甘情願,纔會死心塌地。

“火鳳但憑娘娘吩咐!”見火鳳絕然叩頭,靳雲輕脣角舒展,眼底的笑華彩紛呈。

“現下本宮已經準備好了一人,只要你把他交到淑妃手裡,就可以換取那顆‘凝香丸’。”靳雲輕悠悠開口,眸色波瀾不驚。

火風訝異擡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靳雲輕。

“你該明白本宮的意思,更應該相信,本宮所做的一切對淑妃來講,百利而無一害。”靳雲輕莞爾淺笑,清冷的眸,如海般深不見底,讓人看不清。

兩日後,當火鳳將個小太監拎到王沁若面前時,王沁若眼底蕩起肆意的歡喜。

“你就是一直與麗妃暗中來往之人?”王沁若挑起眉梢,幽幽質問。

“唔唔......”見小太監滿臉通紅,憋的說不出話來,火鳳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忘了給他解穴,隨即指尖啪啪兩下落在小太監的身上。

“好臭......呃......娘娘饒命啊!奴才什麼都沒做!真的什麼都沒做啊!”小太監雙手下意識捂住鼻子,可在看到王沁若幽冷的目光時,當下如雞啄米似的磕頭。

“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深百里到華清宮去?”王沁若寒聲質問。

“奴才小順子,是安公公手下的人,到華清宮......奴才只是經過啊娘娘!”小順子欲言又止,只跪地求饒。

“你是安柄山的人?”王沁若眸色微凜,脣角的弧度越發深了幾分。

“火鳳,去請皇上!”王沁若冷聲吩咐,心底倒生出些許意外的驚喜,如果此事能打擊到安柄山,絕對是件好事!對於可以一直跟在百里連城身邊的安柄山,王沁若一樣妒忌。

或許是因爲解除了心頭大患,百里連城來的很快,且面帶歡愉之色。

“朕聽聞愛妃有所獲,甚是欣慰,人呢?”看着百里連城臉上展露的笑容,王沁若沉醉了,她該有多久沒見過百里連城這樣會心的笑了,這一刻,王沁若忽然忘了自己這些年來受的苦和委屈,只要換百里連城一笑,她就算陪上性命又如何。

“是他?”百里連城瞄了眼跪在地上的小順子,狐疑問道。

“呃......回皇上,此人昨晚子時之後,悄悄潛入華清宮,正被火鳳逮着,所以臣妾相信,他極有可能是與麗妃暗中聯絡之人。”王沁若斂了眼底的豔羨,正色開口。

“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只是路過......”小順子似乎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當下跪地澄清,哀求開口。

一側,安柄山聞聲瞧過去,心下驟寒,眼前的小順子是自己心腹之一,怎麼會在這裡?又怎麼會說成和靳素鸞同流合污?安柄山的腦袋狂速旋轉,心下有了打算。

“路過?你是想到哪裡纔會路過華清宮的正廳?”王沁若寒眸如刃,冷蟄質問。

“奴才真的冤枉啊......”小順子討饒的空擋,求助般看向安柄山。

“是不是真冤枉一會兒就知道了!安柄山,帶着他,擺駕華清宮!”百里連城冷哼一聲,旋即看向王沁若。

“愛妃先休息,朕稍後命御膳房爲愛妃擺下晚宴,介時朕要好好犒勞愛妃!”百里連城雙手撫在王沁若肩上,薄脣蕩起一抹淺笑。

直至百里連城離開,王沁若依舊沉浸在剛剛百里連城眼中的溫情裡,雙手交叉撫着自己的雪肩,像這樣的碰觸於她而言,貴如春雨。

“娘娘?”火鳳的聲音將王沁若自恍惚中驚醒。

“火鳳!你聽到沒有?皇上要陪本宮用晚膳!該不是本宮聽錯了吧?”王沁若眸底綻放出異彩,激動的拉着火鳳的手。

“奴婢聽到了,可是......”火鳳憂心看向王沁若,身爲局外人,火鳳對於今晚的宴席有種不祥的感覺。

“快去幫本宮把衣服和首飾全都翻出來,本宮要給皇上一個驚喜!不行......還是本宮自己去!”王沁若歡喜雀躍的繞開火鳳,獨自朝內室走去。看着王沁若眼中的光彩,火鳳眼底的擔憂更深了幾分。

關雎宮,那抹逶迤的紅裳喧賓奪主,成了正廳內最美的風景,即便那張豔絕雙殊的臉上寒目如冰,可依舊不影響燕南笙的傾天絕地。

“筱蘿啊,如果本盟主是隻綿羊,現在也已經被你拔光毛了!拜託你能不能換隻羊拔啊?雖然本盟主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本事,不過現在,我真希望你能毫不留情的忘記燕南笙這三個字!”燕南笙握着手中的金盒,苦惱的看向靳雲輕。

“有什麼辦法,迄今爲止,筱蘿就只認識南笙你一個金主兒,不過你要相信,你今日的付出,他日都會有回報的!”靳雲輕曉之以理,一本正經說道。

“南笙不懷疑這話,南笙懷疑的是等筱蘿你想回報的時候,我會不會已經窮的要死了。”燕南笙仰天長嘆,眼前忽然出現自己落魄潦倒,在牆角要飯的情境,不由的心酸感傷。

“咳咳......看南笙你說的,筱蘿也不是強盜。”不過是幾粒回魂丹,幾千兩銀子罷了,至於燕南笙如此爲自己的前景堪憂嗎?

“嗯 ,不是強盜......勝似強盜!”燕南笙中肯點評。

“救人如救火,快把‘凝香丸’拿來。”靳雲輕怕燕南笙後悔,索性不再插科打諢,當下把手伸向燕南笙手中的金盒。

“光天化日,你還搶咋地?”燕南笙騰的後彈了一步,鳳目陡睜,警覺開口。

“說吧,什麼條件!”看着燕南笙貓兒般弓起身子的模樣,靳雲輕暗自懺悔,好歹也是堂堂武林盟主,怎麼就讓她糟蹋成這副模樣了?造孽,造孽啊!

“‘凝香丸’可以給你,不過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再打我鳳羽山莊的主意!一根草也不行!”燕南笙憤然警告。

“這個麼......可議!”靳雲輕又上前一步。

“如果你不答應,別想拿到‘凝香丸’!”燕南笙十分堅定開口。

“那算了,盟主可以走了,不過筱蘿好意提醒盟主一句,如今宮中謠言皆傳大姐死在冷宮,現在王爺正像瘋了似的找證據呢,若真讓他找到什麼......”靳雲輕早就明白,燕南笙之所以對自己有求必應,皆是爲了百里玉的安危。

“百里玉早晚都會知道......”燕南笙聲音漸弱,幽幽迴應,

“沒錯,王爺早晚都會知道,可早知道和晚知道的結果必定不同。”靳雲輕在陳述事實。

無語,燕南笙深吸口氣,之後大踏步走到桌邊,將金盒重重擱在桌面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靳雲輕狠狠點頭,笑對燕南笙。此時,汀月恭敬自外面走了進來。

“娘娘,午膳準備好了。”

“端上來,南笙這一路風塵僕僕,不如留下來用膳,聊表筱蘿之心。”靳雲輕誠心邀請。

“你的飯是白吃的麼?”燕南笙果斷拒絕,縱身似逃命般離去。看着燕南笙消失的方向,靳雲輕脣角勾笑,繼而轉身打開金盒,一順間的時間,整個關雎宮頓時芳香四溢,猶如身處百花之間,令人神清氣爽。

“燕南笙來過?”百里玉踏入關雎宮便聞到花香的味道,狐疑開口。

“王爺這幾日

頻繁出入御醫院,可有所獲?”靳雲輕不答反問,隨手將金盒扣緊,緩身坐到桌邊。

“流沙說的?本王已經看到了表姐當年的醫卷,依上面所寫,表姐自懷孕之初便沒有胎位不正的記錄,每一次的平安脈都再正常不過。所以本王堅信表姐的死因一定不是難產。至於是什麼,本王會查清百里。”百里玉神色凝重,聲音有些沙啞,尤其是臉上的疲倦,讓靳雲輕心疼的無以復加。

“在暗處跟蹤王爺的又豈止流沙一人,青龍已經將王爺這幾日的行蹤全數稟報給了百里連城,王爺應該清百里自己現在的處境。”靳雲輕眸色深幽,聲音透着掩飾不住的憂慮。

“本王以爲你會關心本王剛剛說的那番話,表姐是你姐姐,如果她是被人害死的,你就不想替她報仇?”百里玉聲音漸寒,慍怒看向靳雲輕。

“筱蘿只知道,與其糾結大姐死的如何悽慘,倒不如花心思想想如何保護活着的人!”靳雲輕清眸直視百里玉,她不想和百里玉吵架,哪怕重說一聲她都不捨,可看着百里玉爲了那樣不堪的真相連命都不顧,她便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如果百里連城是清白的,他無須害怕本王查下去。”百里玉刻意壓制住自己的憤怒,冷聲道。

“他未必在乎大姐是怎麼死的,但他一定在乎王爺要怎麼死!王爺該明白,就算你現在一無是處,可你的存在本身就威脅到了皇位!只要王爺在皇宮稍有差池,分分鐘人頭不保!”靳雲輕陡然起身,厲聲低吼。她要怎麼說才能讓百里玉明白,如今的他,危機四伏!

“那就讓他現在過來砍了本王的腦袋!”百里玉隨着靳雲輕的聲音,怒聲吼道。無語,靳雲輕深邃的眸緊緊看着百里玉,片刻後甩袖拿着金盒走進內室。

“奴婢纔出去一會兒,這是怎麼了......那這菜還上不上了?”汀月端菜進門時,靳雲輕剛剛甩上內室的房門。

“幹嘛不上,本王還坐在這兒呢!”百里玉賭氣嚷道。

“哦......”汀月猶豫許久,未聽到內室有聲音傳出來,方纔將菜端上桌子。一頓飯下來,百里玉吃的食不甘味,時爾看向房門也不見靳雲輕出來。

“咳咳......你不覺得該把飯菜給你家主子送進去嗎?”百里玉壓低了聲音,好意提醒。

“不覺得。”汀月認真回答。她倒是覺得這件事除了百里玉,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被主子毫不留情的趕出來。

“.......”百里玉無語噎喉。

內室,靳雲輕沒想到火鳳會突然出現,下意識看向房門。

“奴婢知道自己不該白天來,可是皇上今晚要宴請娘娘,奴婢實在等不到晚上,所以求娘娘將‘凝香丸’交給火鳳。”火鳳明白靳雲輕的意思,刻意壓低聲音,乞求般看向靳雲輕。

“用水順服即可。火鳳,如果你信本宮,最好換掉百里連城倒給你家主子的酒。別問爲什麼,你該比本宮更清百里。”靳雲輕隨手將‘凝香丸’遞給火鳳,神色肅然囑咐。

“火鳳替娘娘謝靳貴妃大恩!”火鳳感激開口,繼而接過金盒退出關雎宮。

華清宮內,百里連城命安柄山和明玉在外面候着,自己則拎着小順子的衣領踏進正廳。

“皇上可是稀客。”靳素鸞漠然看向百里連城,心底暗驚。

“靳素鸞!朕已經忍你很久了,這一次,朕一定會好好想想,該讓你怎麼死,才能解朕心頭之恨!”百里連城猛的將小順子扔到靳素鸞面前。

“素鸞不明白皇上在說什麼?”靳素鸞垂眸瞥了眼已經被嚇的渾身哆嗦的小順子,冷顏看向百里連城。

“你可別告訴朕你不認識他!”百里連城指着地上的小順子,薄脣勾起一抹肆意張狂的弧度。

“不過是個奴才,素鸞有必要認識麼?”靳素鸞輕哼一聲,嫌惡的踢開小順子搭在自己腳上的衣襟。

“裝的可真像!可朕有證據證明,他就是與你暗中來往的那個人!依你之言,你若出事,他便會將那些事宣揚出去,對不對?”百里連城的表情有些猙獰,被靳素鸞耍弄的太久了,終於有了發泄的機會,他自然有些得意忘形。

“不......不可能!他不是!”靳素鸞心下陡震,眼底閃出一抹驚恐。

“看看你的表情!害怕了?靳素鸞,你早該想到威脅朕的下場是什麼!”百里連城踩着暴戾的步子走向靳素鸞,黝黑的眸子迸着幽綠的寒光。

“皇上......他不是!他真的不是!小順子,你倒是說話啊!真想五馬分屍!”靳素鸞感覺到百里連城身上的殺氣,登時踹向小順子。

“皇上......皇上饒命啊!奴才昨晚來是找明玉,奴才一直想和明玉對食,所以纔會百里入華清宮......皇上,小順子什麼都不知道啊!”小順子被靳素鸞一腳踹的清醒過來,當下跪在百里鴻弈面前,大聲哀求。

事實上,他是得了安柄山的字箋才入華清宮的。可剛剛來時的路上,安柄山根本不承認自己寫過什麼字箋,更用自己在宮外的親人威脅,如果敢提他一句,不但他要死,他家裡的親人一個也活不成。而明玉,不過是小順子隨便找出來的說辭,而且他此前亦有對食之心。

“皇上,你聽到了!素鸞不知道皇上爲什麼認定是他,但素鸞提醒皇上,如果皇上殺錯人,後果不堪設想!”靳素鸞強自鎮定,可聲音還是帶着顫音。

“明玉!”百里連城厲聲喚進明玉。

“奴婢......奴婢叩見皇上......”明玉顫巍着俯身施禮,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朕問你,你可認識這個人?昨晚你又在哪裡?”百里連城的眼睛由始至終沒有離開靳素鸞,那眼中的兇光,彷彿兩道利刃般欲穿透靳素鸞的身體。

“回皇上,明玉......認得此人,他是安公公身邊的小太監,叫小順子......昨晚......昨晚娘娘說頭痛,想要早些休息,所以酉時未過奴婢便回自己的廂房去了......”這些都是靳雲輕此前吩咐的她的說辭,明玉一字未差稟報。

“頭痛?本宮何時說頭痛了!明玉,你簡直胡言亂語!”靳素鸞愕然看向明玉,心裡咯噔一下,明玉怎麼會這麼說?定是有人教她!是靳雲輕!一定是她!

“你出去!”百里連城咆哮吼道,明玉見能脫身,當下退出華清宮。

“靳素鸞,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百里連城薄脣勾起一抹陰森的弧度,眼底透着嗜血的殺機。

“不是......素鸞指天發誓,那個人真的不是他!皇上,您被人算計了!”靳素鸞驚慌後退,眼底透着驚懼的光芒。

“皇上......奴才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皇上饒命啊!”小順子絕望的跪在百里連城面前,拼命磕頭,冷汗順着面頰汩汩涌落,身體抖如篩糠。

“住口!”百里連城倏的伸手將小順子整個人提起來,漆黑的眸彷彿黑暗中嗜血的野狼。

“皇上......呃......”小順子還想說什麼,可脖子卻被百里連城的手狠狠卡住,憋的滿臉通紅。

“靳素鸞,朕倒要看看,你還想拿什麼威脅朕!”百里連城狹長的眸子狠狠眯起,手猛的收緊,只聽咔嚓一聲,小順子的頸骨斷裂,血,自小順子的嘴角滲了出來,緊接着那具沒了靈魂的身體彷彿斷翅的風箏般飛射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沒了氣息。

“啊不要!皇上......不是他啊!真的不是他!”靳素鸞嚇的面如土色,身體踉蹌着後退,直至抵到牆上。彼時就算百里連城再盛怒,她都有把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可現在,她知道如果不澄清事實,自己真的再沒機會了。

“不是他?不是他你爲什麼會害怕?靳素鸞!在朕面前,你不是一直很囂張的麼?即使朕知道你跟景王百里子宵勾結造反,朕都拿你沒有辦法!來啊!再囂張啊!”百里連城睚眥欲裂的走向靳素鸞,沾着血的手一點點伸了過去。

“皇上......真的不是他......如果殺了素鸞,你會後悔的!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你是一個心胸狹窄,殺妻弒子的昏君.....呃......”靳素鸞歇斯底里咆哮,喉嚨突的被百里連城掐住。

“閉嘴!朕沒錯!靳表姐該死!她死有餘辜!啊”靳素鸞的話似一柄長槍戳進了百里連城的心臟,激起他心底深處的恐懼。

“呃......皇上......你相信素鸞最後一次......你可以關押素鸞三天......如果沒有風吹草動......再殺素鸞不遲......”靳素鸞整個身體被百里連城生生吊起,雙腿不停的掙扎,憋的通紅的臉漸漸成了紫色,尤其是那雙幾欲暴出的眼珠子,猙獰的讓人驚懼。

“你還想騙朕?”百里連城皓齒狠咬,掐着靳素鸞的手指一下下的收緊。

“只是三天......皇上忍了素鸞這麼久......還差這三天?如果真是小順子......皇上再將素鸞千刀萬剮也不遲......”靳素鸞雙手拼命掰着百里連城的手指,突起的眼珠子迸發強烈的乞求和渴望,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如果百里連城不爲所動,眼前這張猙獰的臉便是她此生最後的風景。

看着百里連城漆黑無光的瞳孔,靳素鸞雙手無力下垂,眼睛幾欲突起,即便雙腿已經不再掙扎,可靳素鸞仍然瞪大了眼珠,她想活着,她要活着,她捨不得閉眼啊!

就在這一刻,百里連城突然鬆開手掌,靳素鸞的身體宛如秋風掃過的落葉,飄蕩搖擺着跌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喉嚨解除禁錮的那一刻,靳素鸞單手地,另一隻手拼命撫着胸口,用力汲取空氣,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空氣,每吸一口都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靳素鸞你聽着,三天之後,如果沒有任何風吹草動,你最好在朕將你烹蒸之前自行了斷!”百里連城終究不肯冒險,不肯用他經歷千辛萬苦纔得到的皇位賭這一把。

“皇上......不會後悔沒殺素鸞......咳咳......”靳素鸞重重喘息着,斷斷續續開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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